沈傾離索性不再說話,保持沉默。
沈瑜然看他這副模樣也不再挑逗,應承下來了自已徒弟那那句錯了,笑道:“既然徒兒如此潛心修煉,不畏辛苦,那麼從今往後,為師就多督促你一些,別怪為師太過嚴苛。”
沈傾離:???師尊要監督?還是要搗蛋?教導自已練劍?!
那種緊貼的身軀和快要凝聚成實質的曖昧氣息讓沈傾離有點喘不過氣來。
溫熱的觸感從肌膚蔓延到血脈,讓人不由一顫。
沈傾離只覺得呼吸不暢,心神難寧,握著的劍的手都有些不穩。
這樣的模式,若是有旁人在看。
定會說,與其說在督促練劍,不如說是在撩撥調情。
最終只能任由對方擺弄貼近,原先練的劍法也有些紊亂不清。
偏偏無塵上仙好似沒有發覺一般,對於這種生活卻樂得自在。
沈傾離對此只能保持沉默。
……
天朗氣清,流波轉轉,湖面平滑如鏡,水光瀲灩,山色空濛。
宴會場上觥籌交錯,偏偏一人身邊寂靜無聲,只有位高的人看著弟子比試交流。
其他人都不敢靠近的無塵上仙,唯有落十七這個人敢和這樣的冰棒相處。
嘈雜的一切在仙人面前都被淹沒,沈瑜然察覺到雲野殿的人安安分分才收回自已的神識。
落十七看著沈瑜然這幅模樣,大概也猜想到他是去看什麼寶貝疙瘩了。
哼笑道:“無塵啊,我近來聽說,你從凡界帶回來了一人?”
沈瑜然眉眼輕掃,感受到周圍的視線,對於落十七的詢問避而不答,凌厲的眉眼不見半分情緒,讓人感覺就像一副精緻絕美的玉雕讓人不可觸及一般。
偏偏落十七不信這個邪,順著沈瑜然的視線將落在那群正在修煉的弟子身上,繼續笑道:“別不吭聲,你要看的人可不在那,三萬年前的爛攤子都敢整,怎麼現在如今人回來了,也不帶出來讓我瞅瞅何方神聖。”
沈瑜然聞言雅緻的唇角微微勾起:“你不是早就知道是誰,何必試探?”
落十七聞言卻笑了笑,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戲謔道:“這不是無塵上仙不願意讓人探知,我才這般試探問一下,你那小徒弟身子如何了?”
沈瑜然原本聞言勾起的嘴角不由僵硬,抿了抿唇,凌厲的眉眼也帶著些許愁思。
在修仙界,原本像沈傾離這樣的人,有著先天絕佳根骨,又是天生無情道最佳的修煉苗子,仙途坦蕩。
沈瑜然未嘗沒有想過從中作梗,只是他這個小徒弟太乖了,沈瑜然即便是百般阻撓厭惡也沒讓青年有半分動搖。
他人對他如何,沈傾離都無動於衷,即便是沈瑜然百般縱容也沒有養歪,而且道心穩如泰山。
面對這樣的弟子,沈瑜然最終選擇了順其自然,既然青年自已願意跟著青霖尊者也就跟著吧,還省得在他面前晃悠亂他道心。
只是沈瑜然怎麼樣也沒有想到,青霖居然居心不良,一開始就對沈傾離另有所圖,而且還暗地裡生生讓人刨了沈傾離的先天劍骨。
青霖尊者在仙家面前仍是端正一副遺世獨立,清冷孤傲的模樣,但是他的修為卻在沈瑜然這個徒弟之下,而且沈瑜然從來都沒有將他放在眼裡,這導致青霖尊者的心理已經到了極度扭曲的地步。
所以當沈瑜然將沈傾離帶回來那刻,他得知一個孤兒居然有著先天的劍骨一瞬間,心中的激盪更是難言。
甚至不惜翻看禁書,終於找到了可以轉接先天劍骨的法子,生生哄騙沈傾離剖了劍骨。
而那時的沈瑜然正在閉關,為自已對弟子的感情而瘋狂而又壓抑著,與自已的心魔抵抗。
而那時的沈傾離因為天生劍骨修為增長的極其快速,與人相處較少而且因為無情道的原因,被諸弟子潛意識認為薄情寡義,暗中嫉妒記恨的更是數不勝數。
在沈傾離失了根骨後,有的人甚至看上沈傾離的好模樣,想順勢上了他。
沈傾離也是在那時才知道什麼風花雪月和汙穢不堪,幾次三番的就和這些弟子結了樑子,卻因為沒有人護著,甚至青霖尊者暗中的打壓,只能打碎了牙往肚裡咽。
當無塵上仙閉關出來後,只從少數人口中得知自已弟子隕落的訊息。
那時候沈瑜然只覺得怒火從他的每一寸筋骨瞬間燒了起來,從識海中心蔓延至全身,蝕咬著他的心脈,灼燒著他的神識,分不清是心魔作祟還是業障太多,讓這些罪全落在了自已的徒弟身上。
原本壓抑的感情瞬間爆發,原來這就是愛而不得,是人死燈滅,才會難以得之。
沈瑜然直接闖進凌霄殿將青霖尊者一把拽了下來,搜魂之術讓無塵上仙看到了他弟子的一切經歷。
青霖先是哄騙沈傾離說無塵忙碌,無心教導,若是沈傾離過多叨擾無塵上仙會被不喜,所以沈傾離才自願跟著青霖修行。
而且因為沈傾離的青年樣貌更是絕美,誰敢相信這樣的尊者在背地裡齷齪小輩。
更讓沈瑜然噁心的是,共享先天劍骨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雙修,青霖他怎麼敢……
在教導之時多次藉著名義撩撥,沈傾離察覺後直言不諱,這讓青霖尊者下不來臺。
得知先天劍骨的方法時候,知道雙修這條路不好走,索性直接用無塵上仙樣貌哄騙沈傾離生生自已剖除了劍骨。
青年被拿去劍骨之時,沒有一絲怨言,狹長的眸子一如初見帶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青年嘴角的血流滾落,卻還道:“能幫到師尊就好,師尊無恙便好。”
透過搜魂之術看到這一切的沈瑜然,瞬間瘋魔,極度的暴虐引發魔化本會消失理智,原本只是修仙的沈瑜然陰差陽錯也算是幸運,居然是仙魔雙成的體質,才沒有被心魔作祟失去自我。
落十七看著沈瑜然沉思的模樣,不由皺眉:“不會真的是凡人吧。”
沈瑜然聞言閉了閉眼,輕輕點了點頭,凌厲的眉眼滿是愁容。
低聲道:“我透過問靈之術尋到他時,他記憶全失,根骨也被毀了,甚至還不如一個普通凡人。”
落十七不由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那些努力修行的弟子身上,輕聲道:“以前我不懂你為什麼冷落把他丟給青霖尊者,但是如今卻也明白了你為何這般態度了。”
驚弓之鳥,可不就是怕極了。
以前的青年尚且是先天的劍骨都被人算計成這樣子,現如今更是凡人那般的樣貌恐怕招不少人惦記著呢。
沈瑜然默然,看著那群比試的弟子,心中也不由苦澀,抿了口杯中的茶水,輕聲道:“你那邊的都有什麼滋補的,延年益壽的藥物都給我留著。”
落十七聞言不由一愣,抬眸對上他的視線,眸子閃過一絲詫異:“居然到了這個地步嗎?需要我幫忙看看嗎?”
沈瑜然笑了笑道:“沒那麼嚴重,但是我實在是怕了,現在的阿離不過是凡人體質,多小心些總是好的,你也知道我的能力,要是有什麼問題我會聯絡你的。”
別人都道落十七的醫術精湛,卻不知沈瑜然的能力更是超然。
只不過落十七是千金難求,沈瑜然是避而不見。
落十七聞言也不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還在沉思之時。
清冷的聲音又響起:“你可有什麼法子或者術法治癒他損壞的根骨。”
沈瑜然凌厲的眸子滿是關切和希望地看著落十七,帶著自已都不知道的小心。
落十七笑了笑,道:“你都沒什麼法子,我怎麼可能有呢,不過凡人之軀……”
落十七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不自然。
沈瑜然看他這副模樣,雙眼不由對上他的視線,道:“有什麼直說便行,即便是上界的神物我都給你拿回來。”
落十七看著沈瑜然的模樣,思忖了幾息,才道:“凡人不過幾十載,傾離根骨已損,修行自行精進是不大可能了,不過外物倒是能幫上一些。”
沈瑜然聞言卻笑了笑道:“我手中的東西不少,可是靈丹他的身子骨弱不能多食,丹毒本就不易排出,再好的丹藥吃的多了也是損害,至於法寶……他現在連辟穀都難,又如何使用?”
落十七對他說的話沒有表示什麼,這些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藉助外物可不是這個。
想到這落十七的眸子不由轉了轉,許久才道:“那就只剩一個法子了,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沈瑜然不由詫異,直接說道:“什麼法子,無論怎樣,直說便是。”
“你修行已有萬年,元陽最為精補,當然我只是舉例哈,沒說非要你……而且雙修也是不少凡人爐鼎修行的法子,只不過傾離身子骨有損,所以……”
畢竟在修仙界的狗血劇多的是,到現在修真界最高危的職業,就是師尊。
因為,師尊對座下弟子好,等徒弟長大了,會以下犯上,給師尊幸福。
畢竟養大自已的,給自已擦擦咋了。
師尊對座下弟子不好,那就更完加蛋,徒弟黑化值拉滿,還要欺師滅祖,狠狠給師尊幸福。
十個師尊九個殘,還有一個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修真界流傳著這麼一句話,白天叫師尊,晚上師尊叫。
這一切都絕非空穴來風,浪得虛名,修仙界已經亂的一批,以前什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已經成了一日為師終身為夫差不多了。
其實沈瑜然收沈傾離未嘗不是也有這種隱晦的心思,只是他看起來太過遺世獨立,纖塵不染了。
只是要是落十七知道沈瑜然心中所想,只怕會被嚇到不敢說話。
誰能想到堂堂無塵上仙對自已的弟子有著不一樣的心思,前有青霖尊者這個畜生在前,可見沈傾離的樣貌在修真界有多吃香。
但是神經大條的落十七,顯然還是沒有察覺,看著那群弟子比試,好似憶起往昔般,仍舊笑著侃侃而談:“與其說雙修,還不如說是他採補人……一般位高的人是不想屈人於下,但是你那小徒弟生的俊美,現如今還有不少人惦記著呢,即便是白給也多的人上趕著。”
周圍的人只覺得身邊氣壓變得有些壓迫。
然而落十七卻笑了笑,以為是沈瑜然不喜這下作的法子。
強裝正經的咳了咳道:“無塵,既然為你弟子著想,這樣的法子最好不過,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不過採補嘛……還是要有點補償的,給你那小徒弟用那些法寶丹藥找幾個貌美修為高的人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修為高的有,貌美的人也有,二者結合的人少啊……”
落十七眉眼勾勾,猥瑣道:“雖然但是……你也是二者結合的人之一,不過一些修為一般的人應該也可以,先讓你那小徒弟和人試試指不定就成了呢?”
沈瑜然聞言不由一愣,神清精緻的臉隱沒在暗光之處,精細雕琢的嘴唇噙著優雅淡笑,一雙凌厲的眉眼卻閃著陰寒鋒光。
被人把玩著著的茶杯,也被人瞬間碾碎成塵,不知名的怒火將杯中的撒出來的水漬也冥滅了。
薄唇輕言,吐出汙穢。
“說的這般文雅,不就是爐鼎嗎……”
採補修行,確實也是一種修行方法。
說的再怎麼文雅也不過如此,給沈傾離找爐鼎修行,確實是最好的方法。
既不會損傷他那身子骨,也不會有什麼其他影響,而且雖然這樣的法子明面上被不知道多少人唾棄,但是暗裡指不定多少仙門百家做著這樣的事情呢。
沈瑜然修長的手指不由緊握,薄唇輕抿,讓人感受到他的動搖。
落十七雖然說的不好聽,但確實是實話,與其他相比之下,採補他人確實是上上之策。
可是……沈瑜然只要一想到自已的徒弟和其他人廝混甚至交纏在一起的可能,心中的怒火和暴虐就噌噌地往上漲,更別提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
萬年前的猶豫讓他痛失愛徒,現如今又怎麼可能將人拱手相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