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給我,你剛剛是不是在偷拍。”
張三派一臉茫然,看著這個美麗卻顯得有些暴躁的女子,完全不明白她為何會對自己發難。他困惑地皺了皺眉:“您好,你是在和我講話嗎?”
“不是你還能有誰?”常薇薇冷笑,語氣中充斥著憤懣不平,“上了地鐵那個眼睛就在往我身上瞄,剛剛甚至直接把手機放低,不是在偷拍裙底是在幹嘛?”
“死變態,臭流氓!”
“大家都來看看啊,這個斯文敗類,穿的有模有樣,實際卻是這麼一個東西,有娘生沒娘養的敗類,垃圾。”
“外表穿得倒是光鮮亮麗,心裡怎麼盡是些骯髒不堪的東西,虛偽、噁心。”
越來越難聽的話從常薇薇口中傳出,越來越多的人被常薇薇的語言煽動。
常薇薇很開心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原本的她只是一個小主播,可是隨著剛剛事情的發酵,她感覺自己抓到了一個很好的噱頭。
一個可以引起廣泛關注的噱頭,一個可以為她增加流量的噱頭,一個可以為她謀取利益的噱頭,一個可以為她改變生活的噱頭。
常薇薇的眼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眼前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年,為她開啟了一扇通向繁榮的大門。
她已經在暢想著以後擺脫那些骯髒交易,父母控制,自己掌握命運的日子。
今天便是我常薇薇的命運轉折點,機會稍縱即逝,她心中堅定地想著,全然不顧眼前惶恐無措的少年。
隨即她便拿起手機,鏡頭直指眼前的男生,開啟了錄製,嘴裡愈發刺耳的言語持續不斷地抨擊著眼前的男生。
“噁心死了。”
“長這麼大沒見過女生?”
“看到好看的就要偷拍,還要拍裙底,惡不噁心啊?”
“為什麼要偷拍,嗚嗚……這要是流傳到網上,我名譽怎麼辦?”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幾乎是嘶吼著說出這句話,常薇薇的聲音在地鐵車廂中迴盪。她的激情和憤怒感染著周圍的眾人,引起了地鐵中人群的共鳴。
在她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乘客加入了討伐大隊。他們“感同身受”地認同了常薇薇所受的不公,一部分正義之師也紛紛站在了常薇薇這一邊,勢必為她討回公道。
“小夥子,年紀輕輕的,快把手機拿出來,把照片刪掉吧。”
“別毀了人家小姑娘的清譽……”
“真是人不可貌相,長得挺像樣的,怎麼竟幹了偷雞摸狗的勾當……”
“手機拿出來,把照片刪了…….”
“哎,真不知道怎麼說你好…….”
“交出手機給別人小姑娘,把那些不該要的刪了……”
“交出來,刪了……”
“交出來,刪了……”
“交出來,刪了……”
包括但不限於常薇薇在內的人紛紛掏出了手機,記錄下這個道貌岸然的樣子,作為批判男生的“證據”。
“我沒有偷拍。”張三派臉色憋得通紅,左手死死握拳攥住衣角,僵直顫抖的右手放在手機的開機鍵上,欲將手機開機。
“怎麼?剛剛怕偷拍被抓,直接把手機關機了?”常薇薇繼續不依不撓。
“我沒有,這手機……”
“我管你手機怎麼樣,給我道歉!”常薇薇的聲音顯得異常咄咄逼人,不等張三派把話說完,她立刻開口堵住了他。
“道歉!”
“道歉!”
“道歉!”
……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張三派一字一頓顫顫巍巍的說出了我沒有三個字,握住手機的右手更加使勁。
那是來自輿論的害怕,害怕揹負不實的罪名。
那是百口莫辯的屈辱,無法解釋清白的屈辱。
咔擦!!!
不知不覺間,張三派已經將右手的手機捏到了變形。
無錯書吧“大家快來看啊,這個死變態把手機捏到變形,毀壞證據了,這力道,將來大機率有暴力傾向,小姑娘們都來看看,將來嫁人千萬別選這類垃圾,尤其是他。”
“我會把你的樣子發到網上,讓大家都來看看你這醜陋噁心的模樣,至於這個手機,被你捏壞了,我就不計較了,但是你最好也別去修,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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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張三派獨自一人走在學校回寢室的路上,一路上的人都在對其指指點點,這讓心情本就不好的他更加難受。
糟糕到了極點的張三派不自覺的加快了步伐,他只想回到寢室,回到那張小床上,回到那個沒人能看見他、只屬於他自己的地方。
“TMD,氣死我了,一群傻逼,沒腦子的東西。”
“就是,老三怎麼可能做出這些事,他今天出門就是為了修手機。”
“傻逼,傻逼,真的蠢,帶點腦子行麼?”
“一個個的腦子都是用來湊身高不功能的,評論區還這麼多傻逼說道歉的。”
“MAD,越看越氣,艹,老三天天喝著肥宅水,有空就抱著書去圖書館的人,要是能幹出這事,我直接吃屎,艹。”
“彼陽的晚意,初升的東曦。”
“噓,老三回來了,禁聲。”
江海大學中區314房間三人的交談瞬間小了下去,幾人欲言又止,不約而同的思考著如何安慰即將回來的室友張三派。
開門聲響起,張三派回到了宿舍。抬眼便看見旁邊手機上正在播放的短影片,女生的聲音,張三派致死不會忘記。
毫無疑問,是地鐵上聲稱被偷拍的那個女生。
“家人們,誰懂啊,今天坐地鐵碰見蝦頭男,偷拍狂,還拍人家的裙底……”
室友李司立刻反應過來,轉身便將手機關掉:“老三,我這手機欠收拾,我現在就讓它閉嘴,你……”
李司還未說完,抬頭一瞥便看見張三派蒼白的臉,低沉的彷彿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能夠達到了零開爾文。
隨即,李司也不好意思多說,只是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而後在其耳邊低語,卻又鏗鏘有力:“老三,我們寢室這另外三個人跟你同吃同住一年了,我們是絕對不相信你會做出這種事,如若有要我們幫忙的,你直接跟我們講。”
“謝…謝…”張三派哽咽的說著,許是太久沒說話,此刻突然開口就連聲音也嘶啞了不少。
緩和了兩分鐘後,張三派再次開口:“謝謝你們。”
這一次聲音雖然還在顫抖,但明顯好了很多,這一刻,他不想上床了,他想到了別的地方:“我去天台坐會,放心,我不會想不開,再我清白還沒回來之前,我怎麼可能會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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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區天台
張三派宛若行屍走肉一般踉踉蹌蹌的爬上了天台,呼吸天台中大城市特有的空氣,長吁一口,抬頭,入眼便是一處處熙熙攘攘的景象。
街道兩旁高聳的建築燈火輝煌,霓虹閃爍,投下絢麗的光影,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匆匆而過。餐館和咖啡店裡人聲鼎沸,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這座城市獨特的魅力和活力,這座城市特有的脈搏,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背井離鄉來到繁華大都市的少年感到更加陌生。
不同於初來乍到時的侷促不安,現在的陌生感讓他認為自己從未屬於過這裡,就像是一個漂泊的旅人,迷失在這座繁華大都市的喧囂中。
儘管他已經在這裡渡過了一年的大學時光。
現在的他,只覺得世界之大,卻無處容身。
如若不是剛才三個室友堅定不移的相信他,或許,來天台可能真的是為了解脫。
夜,寂靜;人,平靜。
張三派就這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城市的夜晚早已看不見星星,就如同他現在的內心,被外界的輿論染上了一片黑暗,毫無光亮。
索性直接閉目,企圖放空自己,可當眼睛失去對外界資訊的獲取,留下的只有被骯髒言語攻擊著的大腦。
“死變態,臭流氓!”
“大家都來看看啊,這個斯文敗類,穿的有模有樣,實際卻是這麼一個東西,有娘生沒娘養的敗類,垃圾。”
“交出來,刪了……”
“交出來,刪了……”
“交出來,刪了……”
“道歉!”
“道歉!”
“道歉!”
一聲聲汙言穢語縈繞在張三派的腦海中,當試圖尋找片刻的寧靜和平靜失敗時,張三派內心的紛亂和負面情緒再也無法抑制。
那些骯髒的言語和攻擊性的語言,像利刃一樣刺痛著他的內心,讓他感到痛苦和無助。
迷茫、懷疑和無助的情緒在心頭蔓延,對抗這些骯髒的言辭成為一場看似永無止境的掙扎。
終於,當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放上的時候,張三派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倏然坐起,朝著天空怒喊道:“為什麼???”
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彷彿要將心中的種種苦楚都傾訴出來。一道道不負責任的言論讓他的情緒積壓到了極點,無法再承受。他感到自己像是個孤獨的受害者,被命運無情地捉弄和嘲弄。
天空靜默無聲,沒有回應他的怒吼,只有寂靜的夜晚環繞著他。
這一刻的宣洩讓他感到釋然,好像把內心深處的陰霾都藉著這聲怒喊宣洩出來。之後,他疲憊地倒在床上,淚水湧上眼眶。那些骯髒的言語和攻擊一次又一次地翻滾在他的腦海,讓他感到痛徹心扉。
“為什麼會這樣?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低聲自語,內心充滿了對命運的不滿和迷茫。
“因為你什麼都沒有,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聲音突兀出現,回應了他。
張三派受驚,快速扭頭,想找到聲音的源頭,因為從始至終,天台這個位置只有他一個人,這個位置也不是公共開放的位置,是獨屬於他們寢室的秘密基地。
可是,當他回頭,目光所及之處,卻是空無一人,正當張三派以為是自己幻聽的時候,那個充滿神秘的聲音又一次出現。
“想要真相麼?”
“想要復仇麼?”
“想讓那位女士也體會你現在的感受麼?”
“想讓她成為你的專屬奴隸麼?”
“我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