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安整個僵住了。
她連呼吸都不敢了,更不敢相信被甩在自己臉上的是她心裡猜測的那個東西。
她憋氣憋到臉頰漲紅,腦袋發昏。
直到肉塊緩緩從她臉上滑了下去,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微微張嘴急促的喘息,渾身發抖,眼一閉一聲尖叫衝破雲霄。
獸人臉色一變,撲上來死死捂住她的嘴。
爪子……爪子……
爪子上還滿是新鮮的血液,糊了程逸安一臉。
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程逸安連呼吸都不敢。
她徹底崩潰了,翻著白眼心想還不如死了算了,再不濟昏死過去無知無覺也比醒著受這份罪強啊。
可偏偏天不如人願,越是受刺激的時候大腦就越活躍,想昏倒都沒法兒昏過去。
她嘴被捂著,喊不出來,手腳也被死死壓制著,怎麼都不得勁。
獸人力氣大的驚人,她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程逸安難受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腦子裡只有一句話一直在重複——
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要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小房間裡,安安分分的過她那日復一日一成不變的單調生活。
絕對不會一時衝動追求改變。
程逸安絕望的想著,突然感覺到不對勁。
那一下一下在自己臉上掃過去的東西是什麼?柔軟溼潤,還帶點刺,掃在臉上微微刺痛,撩起一陣陣酥麻。
還有不停在她腰間撲騰的東西……
她睜開眼,睫毛被眼淚糊住,視線裡是模模糊糊的一團。
獸人的臉在眼前放大,他睜大著眼盯著程逸安,瞳仁圓溜溜的,一眼望進去,那一片碧綠澄澈得如同未受汙染的湖水一樣乾淨。
而他此刻正用舌頭輕柔舔舐著程逸安的淚水。
程逸安眼珠往下轉,就看見他那異乎常人薄而柔軟的舌頭,靈活的一卷,順著臉頰滑落的淚珠便被他捲進了口中。
他的嘴唇也是格外的薄,帶點透明感的粉色,就像剛出生的小奶貓粉嫩脆弱的鼻頭。
程逸安盯著他的嘴唇看了許久,等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的時候,臉上就有點熱了。
“好了,我不喊了。”
她多少明白獸人這樣舉動的原因是什麼。大概是怕她剛才要是叫喊出聲,會引來附近的敵人吧。
她已經知道這裡八成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世界了,雖然覺得玄幻荒誕,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告訴自己要接受事實。
畢竟格局開啟的話,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她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哭得有點丟人,二十好幾的成年人了,怎麼還遇到點事情就掉眼淚呢?
伸手推了推獸人的胸膛,感受到手下赤裸肌膚的觸感時,臉上更燙了。
再一抬頭對上獸人通透乾淨的眼眸,程逸安更加覺得自己思想齷齪。
面前這個獸人大哥可是把她抱在懷裡卻不知道下一步該幹嘛的單純人兒啊。
而且還跟她不是同一個物種。
她在害羞個什麼勁兒!
程逸安小小的譴責了一下自己,然後努力擺出正常的神情,心無雜念的推開了獸人。
兩人分開了一點距離,但程逸安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她左右看了一眼,然後一低頭。
猛地瞪大了眼。
“這是什麼?”
她抬頭看著獸人驚訝問道。
獸人一臉茫然,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但是看著她的表情,他順著程逸安的目光看下去,臉色頓時變了。
那從他尾椎部分延伸出來的一根,不用問也知道,是獸人的尾巴。
程逸安驚訝是因為這大哥明明一直都是光著身子,可先前並沒有看見他的尾巴。不然她肯定能夠一眼就發現他獸人的身份,而不是還要費勁巴拉的透過貓耳髮箍才知道。
那這尾巴是憑空冒出來的?
程逸安看著獸人的尾巴,目光逐漸變得灼灼。
獸人大哥是個什麼動物,目前還不清楚,他的耳朵像是貓耳,舌頭上的倒刺也像,但尾巴卻不是。他尾巴不算長,上面覆著一層細密的毛髮,緊貼著尾巴並不蓬鬆,但看起來光澤感很好,很好摸的樣子。
她手心發癢,有點蠢蠢欲動。
但在她下黑手之前,另一隻手搶先一步,攥住了尾巴中部,狠狠一勒。
“嘶——”
兩道抽氣聲同時響起。
程逸安眼看著原本形狀飽滿得尾巴被勒得凹下去一塊,而那隻手隱隱還有繼續發力的架勢,她心疼的彷彿被勒的是她自己一樣,慌忙就上去想要掰開獸人的手。
“你幹什麼呀?自虐呀?疼不疼,鬆手快鬆手,你想把尾巴勒斷嗎?”
她低聲呵斥著,可獸人充耳不聞。
當然了,他是壓根兒聽不懂。
他這會兒臉色也難看得很。
他一張臉漲的通紅,額頭很快被一層冷汗覆蓋,顯然也是疼得狠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鬆手,一邊細細的倒抽著涼氣,一邊手上加大了力道。
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尾巴,倒像是在看什麼有著深仇大恨的敵人。
程逸安害怕他是真的打算把自己的尾巴勒斷。
這大哥,腦子怕是真的有點問題啊。
他力氣大,程逸安哪怕使出吃奶的力氣也無法撼動他半分,情急之下,她又是一個不過腦子的舉動。
她一巴掌抽在了獸人臉上。
“啪”一聲脆響,在山洞裡激起重重回音。
程逸安也沒想到自己好像沒怎麼用力,聲音卻這麼大,一下子有些尷尬。
獸人一愣,下意識鬆開了手,扭頭看著程逸安。
他不說話,但那雙眼睛裡溢滿情緒,不解,疑惑,委屈,質問……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滯。
程逸安張嘴想解釋,可是又想到他們語言不通,頓時洩氣了。
她低著頭想了想,忽而伸手。
獸人被打了一次,這下早有防備似的,機警的扭頭避開。
程逸安嘴角一咧笑了起來。
“這麼記仇呢。”
她心裡懷著愧疚,聲音放得又輕又柔,哄小孩似的。
獸人耳朵動了動,在她手碰到他臉頰時就沒有再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