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初現,微風吹過樹枝上的露珠,一絲涼意瀰漫在空無一人的市集。白芍一行人清早便聚集在城門外等待守將放行,然而守將遲遲未出現。為了不耽誤行程,他們只能折回丞相府,請容沁前來遊說守將。
城門守將李應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因為其中的李瑤月是他妹妹李湘水的親生女兒。雖然他可以推測這些人是降魔司的成員,但由於有關命令,降魔司不得擅自出城。如果他們沒有皇令過來,他也不能擅自放行。然而如果不放行會讓他難以對自己的親姪女瑤月交代,讓他左右為難。
對於容衛和白芍的請求,容沁也感到困擾。他知道這次出城是必要之事,但自己又以何身份去遊說李應開門呢?雖然他和李應同出鄭前太傅門下,並且遊說可以讓李應答應放行白芍等人出城,但這也無疑是要求李應違背良心瀆職放人。這讓容沁很難決定。
“哥哥,現在不能聽從皇旨嗎?你忘了我跟你說過嗎?白菱昕仙狐讓當年穩婆說出來的真相?我們容家向來忠於皇室,在輔佐皇室方面是第一流的。如今卻因先人私情已經對不起先皇了。我們不能再犯錯了。如果這次沒能阻止上官靖的陰謀,我們死了該用何顏面見先祖?而且這樣…對墨韶跟九姬姑姑很不公平…”容衛內心想要說服容沁, 她相信她哥哥容沁一向公正無私, 他一定會幫助白芍, 在情理上, 容沁都該站在她們這邊。
容沁沉默了一下後嘆了口氣,漠然開口:“等我這份公文處理完,我再去同李應說這事情。”
容沁不是因為要秉公或是家族歷代揹負在身上的使命答應這事情,是為了容衛跟自己的兄妹情,雖然他很不想去遊說李應叫他違背良心瀆職不公,可若是不同意,容衛絕對會對自己失望,而且事情牽扯廣面那麼大,若是沒早點處理好,怕會把容衛後半生陪葬掉,容衛前半生過得已經很苦了,自己這個哥哥不能毀掉他後半生的幸福,所以就算要自己徇私枉法,自己也該義無反顧的去做。
聽到容沁開口答應,白芍一行人點了點頭坐在旁邊等著容沁把事情處理完。過了兩個時辰, 容沁才擱下手邊的工作起身坐轎跟白芍等人到了城門口。
“容弟, 你怎麼這時間有空來?”李應看到了容沁前來城門守關旁自己的府邸, 心裡確實一驚, 他知道容沁成日都在忙於國事, 且他們那個陛下本就非明君, 事情多半都落在他這個丞相身上。這大中午的, 容沁竟沒入宮面聖反而跑到了自己這府邸, 的確讓他匪夷所思。
“李兄, 我們方便借一步說話嗎?”容沁撩開了轎簾下了轎子, 些許難為情地走到李應面前行了個揖. 想請李應同自己私聊一番.
李應眉頭微蹙, 有些疑惑,平日雖說兩人私交甚深, 但也未見容沁這般低聲要自己與他私聊。莫不是他們丞相府出了什麼事情需要他幫忙呢?但若是直說也無妨,平他們倆那些年同窗情誼或是說當年他們李府被誣陷時容沁不顧觸怒天威直諫保他們李家還替他們洗清冤情,縱要上刀山下油鍋他也願生死同赴,怎容沁不敢直說呢?難道事情…不方便給其他人知道嗎?
“容弟,這裡請,夫人你先幫我招待幾位客人。”李應見容沁神情凝重,覺得事情應該讓容沁難以為情,他這個同窗兼生死相交的兄弟怎麼可以讓容沁更為難呢?既然他不欲他人知道,那他就支開他的夫人跟容沁在密室私談就好了。
“是的,將軍。”李藺蘭低下眉,順著李應的吩咐下去招待白芍等人。她知道事情莫不是很嚴重不方便他人知道,自己的夫君怎麼可能支開自己?而她也心知肚明容沁對他們李家是多麼重要的貴客。記得是貴客相求,夫君不欲她知曉,那她身為他的夫人便該順從。
隨著李藺蘭的指引,白芍等人進入會客廳休息。而李藺蘭看了看天色漸漸變得豔烈起來, 便吩咐了下人備好茶水和小點心讓白芍等人享用。之後交代了下人們好好款待客人後, 她回到房間繼續做女紅和記賬本等工作。
容沁跟李應進入書房內的密室, 容沁毫不隱瞞地把所有事情告訴了李應。聽完後, 李應愣住了, 他沒想到容沁說的事情竟然如此嚴重, 而這種嚴重的事情可能會株連九族。
“你祖父母怎麼可以這般荒唐...”李應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這件事真的太嚴重了。
“所以我想拜託李兄通融, 讓我妹妹跟降魔司等人出城, 順利保慎郡王回來, 將功贖罪…”容沁猶豫一下後還是開口請求李應幫助他這個要求讓其昧著良心瀆職的事情。
李應沉默片刻, 他其實也不知道該不該幫忙,畢竟這牽扯太廣泛,若一時失慨怕會連累整個家族,可自己家族…若非容沁鼎力相助恐怕早已被滅族,那自己是否該幫忙呢?內心猶豫著但良知卻在說服著答應,畢竟能償還人情債的機會並不多,上蒼賦予他這個機會時就該抓住…
想了一會後,李應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這忙大哥我幫,但可能不是現在這個時辰讓他們出城,畢竟這時辰人多事雜,陛下的眼線也可能藏於其中,若要順利讓他們一行人出去,只有在子夜時分。容弟這事情你不用擔心,讓大哥我給你安排,但可能得等到晚上。”
聽到李應答應, 容沁心中的忐忑終於平靜下來, 連忙向李應道謝, 謝他願意答應。
“都是自己人, 別這麼客氣. 走, 我們去外面吃飯. 我看這時辰也差不多了. 竟然你妹妹跟太子殿下要這麼慷慨就義保皇室血脈純正, 大哥我替你們一行人餞行如何?”李應搭著容沁的肩, 兩個坦然走在迴廊走道. 到了會客廳叫上了白芍他們一同去易水樓吃飯。
“李兄可這讓你破費…”容沁有些不好意思。
“唉, 跟我客氣什麼. 當年我們含冤受難時, 這吃你家的飯可有少過. 你都不跟我收分毫了. 我請你們吃一頓飯而已, 不算什麼.”李應很坦然, 他想要為他們餞行, 也想為自己做出的決定下定決心。既以選擇跟容家同生共死,就不該有所猶豫或是後悔。
“那多謝李兄了。”容沁向李應點了點頭,帶上白芍等人跟著李應去易水樓吃飯。
白芍看著容沁被李應搭肩勾背還沒反抗感覺很稀奇。因為他理解容沁是多麼死板規矩的人。被勾搭著還能坦蕩自如地跟著李應走可以說是很不可思議。看來李應跟容沁的交情不僅同窗那般簡單,可能還有更深層面而自己跟容衛不知道的。但既然李應願為他們徇私舊情一次,則便是自己人。這份恩情他白芍會銘記在心,並來年有機會必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