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相離京那日沈令書在玄明殿同年景之下棋。
“真不去送送？”
沈令書：“已經道過別了。”
年景之仰頭一嘆，“誒喲我說有情人吶，何時才能長相守誒！”
沈令書掃他一眼，“管好你自已。”
年景之借感慨抒發一揮袖，掃亂了棋盤，“誒呀，不小心碰到了，”他乾脆手一碼，“算了，這局不算，重來。”
沈令書執棋的手一頓，眼瞧著原本能一子定勝負的局面被年景之臉不紅氣不喘的用一系列連貫的動作攪亂，不由輕嗤：“真有臉吶。”
年景之裝不懂，“什麼？”
沈令書往後一靠，手一抬，棋子一扔，在棋盤上清脆作響，“你自已下吧。”
年景之連忙道：“別啊，這局好好下。”
“本王乏了。”
“乏什麼乏？再來一局。”
沈令書不搭理他，直接合眼養神。
年景之吃癟，抓著棋缽裡的棋子玩，嘩啦嘩啦作響擾人安寧，也不管沈令書聽沒聽，自顧自的說著：“沒了玉無相你會不會喜歡上別的人？”
“每年討好你給你送美人的數不勝數，這麼多美人總有你看得上的吧？”
“你會不會就此棄了玉無相？”
沈令書沒有任何回應，他繼續說著：“別到時候真有了新歡，那玉無相怎麼辦？”
“嘖，沈令書，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啊，嘶——”年景之吃痛倒吸一口涼氣，揉搓著膝蓋滿目幽怨的看著沈令書，“好端端踢我作甚？”
“想罵本王就直說，何必找藉口？”
年景之沒好氣：“誰敢罵你啊？”
他又挨一腳，“行行行，我不說了，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樂意聽。”
“那滾吧。”
年景之：“……”
他正要說話就被王禾打斷，“王爺，姜世子求見。”
年景之把話咽回去，不知想到什麼渾身一個激靈，面露覆雜，“我先出宮了，你和姜淮川的嗎我就不摻和了。”
他臨走還順走了沈令書桌上的擺件。
“這個我喜歡，謝了啊。”
沈令書白一眼，沒搭理。
姜淮川進殿時同年景之擦肩而過，二人目光短暫交匯，瞬間刀光劍影，火星四濺。
短短一瞬即是硝煙。
姜淮川冷諷一掃，邁步朝裡。
“玉無相走了，”姜淮川注視沈令書觀其神色，“你真讓他走了？”
沈令書微擰眉，“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與他本就不是一路人，會有這樣的結果也在預料之中。”
沈令書眼皮一掀，“本王發現你這人倒是有趣得很，就這麼愛關注本王的私事麼？”
姜淮川並不反駁，坦然點頭，“你說的對，除了你也沒有人能讓我這麼關注。”
沈令書一隻手撐在額前，話含笑腔面帶玩味，慵懶開口：“所謂禮尚往來，你都如此關注本王了，那本王也不好太忽視你。”
“這樣，本王也關注關注你的私事。”
“你也到了適婚的年紀，本王乾脆給你賜婚，如此也不算本王太過忽視你。”
姜淮川面色一沉，眼神冷下來，直勾勾盯著她：“你倒不如直接賜死來的爽快。”
“本王要的又不是爽快。”
姜淮川微眯眼，“你可以給我賜婚。”
“成婚當日我會把新娘子的腦袋放到你跟前，賜婚的詔書上寫誰的名字我就殺誰。”
“就算不殺，我也有得是折磨人的法子。”
沈令書挑眉發笑，“只要你成了婚就好，旁的事你以為本王會在乎嗎？”
姜淮川目露寒光，緩步朝她逼近，“你當真要給我賜婚？”
不等沈令書回應，姜淮川極速朝她出手，一把按在她肩上，正欲制住她時卻反被她抬手擋住，招式迅速變換再次襲去。
沈令書動作極快，將他的招式一一擋回。
二人在殿內打鬥，沈令書沒了耐性抬腿踢向姜淮川，他身子後壓躲過橫掃又突然傾身去抓沈令書肩膀。
她側身躲過，抬肘擊向他胸口，屈膝頂向他腹部，一掌打向他下巴緊接著趁他後退一腳踹在他胸膛，他重心不穩，受力倒地。
不等姜淮川反應起身，沈令書一條腿屈膝壓在他胸膛，一隻手掐住他脖頸，居高臨下睨著，“你武藝精進不少。”
“但你仍敵不過本王。”
“之前是，現在也是。”
姜淮川因窒息面色漲紅，青筋暴起，眼中血絲遍佈死死盯著沈令書，雙手緊緊攀著沈令書的手腕，她手中力道不斷加重，眸底漸露殺意。
“王爺，聖上請王爺去一趟。”
殿外王禾的聲音響起，沈令書手中力道一停，眸底一瞬清明殺意盡褪，她掃一眼近乎昏死的姜淮川，慢慢鬆了手。
她站起身，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袍。
姜淮川重獲呼吸猛烈咳嗽，他捂著胸口痛苦的蜷縮起身子大口大口喘氣，雙目通紅咳出淚來，咳著咳著笑出聲來，笑聲由到大逐漸癲狂，笑到渾身發抖。
“你怎麼不殺了我呢？”
“給我賜婚？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當初你就不該救我，讓我死了最好。”
“你當初到底為什麼要救我呢？”
“為什麼？”
沈令書面無表情掃一眼，一言不發朝外走。
“別給我賜婚。”
沈令書腳步沒停，置若罔聞。
“算我……求你。”
沈令書淡淡道：“姜世子才貌雙全，京中傾慕之人不在少數，賜婚也算成全了一樁美事。”
姜淮川面如槁木，眸光暗沉了無生氣，他直直望著房頂，嗓音沙啞乾澀，“沈令書……”
他緩緩閉上眼，“你說的對。”
“我是喜歡你。”
沈令書頓步，沒回頭：“……”
“我喜歡你遠勝過想殺你。”
“沈令書，你贏了。”
姜淮川睜開眼，慢慢坐起身來看著她，“就當是可憐我，能不能告訴我你當初到底為何要救我？”
沈令書平淡道：“本王不記得了。”
姜淮川掩面發笑，“騙子。”
他站起身朝沈令書走過去，“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沈令書看著他走過來，“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姜淮川手握一支袖箭朝沈令書揮動，她蹙眉側身躲過，一把握住他手腕，正欲卸他的力卻被他搶先一步掙脫，掙脫後轉動袖箭極快的劃破了沈令書的手，傷口不深但袖箭上沾了她的血。
緊接著他用手握住沾著沈令書血的袖箭，鮮血頓時從指縫滴落。
“現在我混著你的血，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沈令書低罵一聲，“瘋子。”
“多謝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