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均探出手。
將雲柔懷中抱著的糖葫蘆紙包袋取了過來，在雲柔疑惑的目光下走下了車。
“小夥子，如果只是想安撫自己的內心，一根就夠了。”
老司機見識很廣，皺著眉，看到一個小男孩被一群高個孩子搶走半個發黴腐爛蘋果，嘆氣說道：“你給了他，他也得不到，就算是一根，哪怕守著他吃，吃完了他還是要捱打，別人會用疼痛告訴他要記得‘規矩。”
“這個世界上的人救不過來的。”
無錯書吧沈靈均提著袋子看著那男孩，那孩子沒有委屈，也沒有哭鬧，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和外套上的腳印，又繼續去翻找垃圾桶。
一根，也要捱打？
想了想，沈靈均取出一根，將剩下的還給了雲柔，小姑娘心思柔軟，眼眶溼潤，不肯要，想都給少爺。
“這是我給你買的，誰也不許吃。”沈靈均搖了搖手中那根糖葫蘆：“這是少爺我找你索取的。”
“索取......”
臉一紅，雲柔輕咬嘴唇，完全沒理解到重點。
沈靈均轉過身，在小男孩茫然地目光中走近了跟前，將糖葫蘆遞了過去。
“快吃，不然要被搶了。”
小男孩緊張的望了望四周，那群孩子並未走遠，而是貪婪渴望的望著自己與糖葫蘆，為首的瘦弱孩子還瘋狂的對自己眼神暗示。
“我.....我要，給他們吃。”
沈靈均聞言一愣，擋住了小男孩的視線，眸子裡的寫輪眼緩緩律動，又回過頭掃了一眼那群孩子所在的位置，與他們對視一眼。
“他們是誰，那裡沒人啊。”
小男孩側過身體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誒，真的沒人誒。”
道謝一聲後，便雙手捧著黏黏的糖葫蘆大口啃了起來。
沈靈均笑了笑，想摸摸對方的腦袋，但看到對方髒兮兮的樣子，還是縮回了手。
太髒了，摸對方腦袋的話，怕是一會就不能摸雲柔了......
心中思緒翻湧。
不可以被他人的苦難，影響限制到自己的下步行動與思維，沈靈均忽然明白，這是小事，也是大事……
回到車上。
沈靈均抓著雲柔的手，將其摟在懷裡，雲柔什麼也沒說，抱著一隻手磨蹭著自己的臉頰。
“小云柔，總有一天，少爺要讓世界上不再有任何苦難。”
“這很難呢，但是少爺的話，一定可以......”
沈靈均笑了笑，就算不可以。
那麼對正在經歷苦難的人而言，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心軟的人真的不適合注視被文明遺忘的角落，沈靈均再次想到了無限月讀……
隆隆——
車子很快駛離了貧民樓區域。
司機師傅開的很快，又過了十幾分鍾，便抵達了南湖公園的入門口。
湖邊的石板路旁種著很多柳樹，春季復甦，柳芽嫩綠伸展。
湖邊有些涼，沈靈均看著雲柔露在外邊的白皙小腿有些後悔和心疼，淺淺的溜達了幾步便找了個沒什麼風的亭子坐了下來脫下外套，幫她暖著膝蓋。
二人互相依偎著，看著星空斗轉，雲柔輕聲徐語。
“少爺，其實那個小男孩和我曾經很像呢......”
沈靈均揉著她的肩膀，聽著她的呢喃。
“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雲柔也和他們一樣活在貧民窟裡，和很多小孩子一樣，雲柔連家都沒有，住的地方也只是和幾個小女孩一起用紙板塑膠，靠在牆根搭起來的小窩.....”
“好像夢一樣啊......那時候，死了很多很多人，沒有人在乎我們，也沒有人注意到我們，我們只能在高個子的人群裡跳起，期望挑選勞動力的時候能夠被注意到。”
“嘻嘻......雲柔每次都跳的很高，越跳越高。”
沈靈均看著她，溫柔道：“小云柔的腿最長了，跳那麼高一定很累吧？”
聞言，雲柔幸福無比，“累，但不跳的高又怎麼能遇見少爺......”
“少爺，少爺會永遠喜歡雲柔嗎？”
“會，我們會一起走向衰老。”
雲柔看著滿天星光，“可.....雲柔想一直和少爺在一起，不想老去......”
老去則意味著.....分離。
“小笨蛋，人是無法抵擋時光的。”
沈靈均看著天上的星河：“世間一切都無法抵抗時光的力量，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總有一天也會失去光芒。”
“沒有了光亮後，雲柔便再也看不到少爺了，只能傻傻的摸索，眼前昏花。”
“那怎麼可以呢......”
“那樣不行！”
“為什麼不行？”
雲柔用極為認真的目光，注視著沈靈均的眼睛：
“要有光！”
......
兩夜春風起，柳綠萬千花，
洞庭綿雨十紛燦，取爛漫青紅，作簪遊天光，摘流水豔陽，別雲共夜湘。
嘩啦啦……
別墅院子裡綠意盎然。
清晨日光灑在肩頭，雲柔細心的為沈靈均整理好衣衫，隨後便是黏糊糊的求親親。
一口下去，雲柔的嘴角像是還殘存著糖葫蘆的甜漬。
沈靈均吧唧吧唧嘴，任由雲柔拉著自己的手送自己上學。
“嘿嘿，以後雲柔每天都要接送少爺上學放學。”
抱著懷裡生無可戀的大白上了車，沈靈均這才想到，雲柔是上過學的，不過是那種公立的傳統知識學校，並非專業的咒術師學院。
“雲柔，要不要一起去上學？”
“上學？學什麼。”雲柔搖了搖頭，“那些理論我都會呀......至於那些元素天道咒術，家主都帶我去獻祭和學習過。”
“好吧......”沈靈均想起來雲柔原本的身份，人家原本就是幾個月前父親安排給自己做貼身女僕兼護衛的。
若不是自己有大白這個金手指，現在的雲柔怕是一腳能給自己踹死。
沈靈均揉搓著大白的腦袋，這貓頭鷹怎麼回事，無精打采的。
心裡有些疑惑，“大白白，你怎麼了？”
“咕....”
“咕嘰....”
聽到大白回應，沈靈均微微一愣，這金手指又吃醋了？
看著一旁捂嘴偷笑的雲柔，沈靈均氣不打一處來，將大白整隻抱了起來，看著它的眸子：“你丫的肯定是發情了，讓我看看你是公是母，馬上給你安排個後宮佳麗三千。”
說著便將肥嘟嘟的大白倒過來，朝著對方尾處翻來覆去的尋覓。
“嘰嘰——！！”
“咕咕，咕咕咕！！”
大白一頓瘋狂折騰，撲稜著翅膀，像是被抓在手中的母雞，白毛亂飛。
“你還知道害羞了，上次不睡覺偷聽我房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嘰！”
“人鳥有別？你只是好奇？還狡辯是吧。”沈靈均假裝惡狠狠的指著被倒提的大白：“下次把你放在客廳睡，別想再進我屋子！”
“咕咕，咕咕咕！”
“還敢學人說髒話。”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