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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從農民到工人

第三天,我乾脆就給自已放了個假,打算四處逛逛、看看。

說真的,雖然冠以徐州人之稱,可還真沒怎麼好好逛過徐州呢。

想徐州也素有“五省通衢”、“東方雅典”之美譽,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商賈雲集之中心。可就我這樣一個從小在徐州長大的人來說,對於當地的名勝古蹟、文化景點,並沒有暴露出較多的興趣和嚮往。

過去每每聽到他人大讚徐州風光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在心裡問上一句:這是有多沒見過世面的人才會發出的感嘆?

後來,我才逐漸明白,並非徐州沒有引人入勝的景色。相反,徐州的歷史底蘊和文化遺產相當豐厚,只是在本地人眼中容易被忽視和弱化罷了。

就跟老北京人不愛去故宮、不愛爬長城,老上海人不好去外灘、不愛上東方明珠是一個道理。

外地人看來美不勝收的景點和壯麗宏偉的古蹟,在本地人眼裡,或許還不如自家院子裡的一株老楊樹來得珍貴。甚至連自家門口鋪設的青磚,都比那博物館裡躺著的金縷玉衣更具考古價值。

那天,我不知跑了幾個地方。

反正包括徐州博物館、龜山漢墓、戶部山、戲馬臺在內,還有徐州動物園跟彭祖園,都挨個跑了一遍。

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天遊玩的興致並不高,總感覺自已心事重重。去哪兒不想別的,只想找個僻靜地方坐著。

本應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一般朝氣蓬勃、活力滿滿的有志青年,此刻卻感覺自已如同一個人老心衰、萎靡不振、遊手好閒的中年流浪漢,看不見前方的路。

那天天氣很好,風和日麗,萬里無雲,但我心裡卻彷彿被一片陰霾所籠罩,難以驅散。

看著眼前來來往往、摩肩接踵的人群,我真想突然衝上前去,隨機抓住一個人,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上來就問:你今天心情怎麼樣?你有過煩惱嗎?你的煩惱是什麼?你解決煩惱的辦法是什麼?

完了,我可能真的有點魔怔了。

轉念一想,不對呀。不就是面試不順利麼?這有什麼的?這難道就開始讓我產生自我懷疑啦?我有那麼脆弱和不堪一擊麼?這還算事兒麼?

我又開始默默地去勉勵自已,心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人這輩子哪兒能不受點挫折?哪兒能總是坦途,永遠不被拒絕呢?

用句當下時髦的話來說,我又不是人民幣,怎麼可能做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打遊戲總通關、吃飯老免單呢?

就在此時,插在褲兜裡的手機一陣嗡嗡作響。

我拿出一看,是個南京的號碼,沒有備註姓名,心想該不會是從哪個境外打來的詐騙電話吧?

後來轉念一想,就算是詐騙電話,哥們兒也不怕。沒車沒房沒錢的三無人員,最不怕的就是被騙了。

反正哥們兒閒著也是閒著,真是境外詐騙團伙打來的倒好了,哥們兒職場這塊兒正失意呢,正好拿你們這幫雜碎戲耍一番,讓你們也跟著職場失意,咱誰也別想落好。

我剛接通,對面招呼都不打,上來就弄得好像跟我很熟似的,用一口地道的南京話問我:“誒,你在幹麼事?”

我聽後一皺眉頭,總感覺這聲音耳熟,但也不好確認,便裝腔問道:“你是哪個?”

沒成想對方張口就罵:“我操,你小炮子子聽不出來我是哪個?我是你大哥,阿曉得了?”

“去你大爺的吧!我還是你祖宗呢......”我已認出來是誰了,於是也毫不客氣地回嘴過去。

對方卻不氣不惱,反而在電話那頭大笑起來。笑完,我倆心照不宣的罵了對方一句“小赤佬”。

電話那頭不是別人,正是我之前在上海工作時的同事,吳凡。

他比我要大一歲。南京人,住在雨花臺那邊。是個體型偏胖的傢伙,戴副黑框眼鏡,笑起來很有喜感。

在上海的時候,我倆認識沒幾天就混熟了。因為都是江蘇人,還都是一個學校裡出來的,他比我要早一屆,但關係卻很鐵。

這孫子當年在上海地鐵做安檢夜班的時候,肩負著安檢機早晚開關機的“重任”。

結果他可倒好,在夜班幹得時間久了,人也滑了。算著距離站內保安和民警到崗的時間還早,乾脆在值班室裡繼續“挺屍”。

這一睡不要緊,不同車號的地鐵都跑了好幾趟了,趕在早高峰之前上班的乘客都不知道湧進去多少了,他連安檢機都還沒開呢。

等我們早班到站的時候,見安檢機還關著,皆贊昨兒晚的夜班隊員是個狠人。這要是讓經理、隊長,或者治安支隊的民警抓到了,非讓他下崗不可。

可沒成想這哥們兒是個滾刀肉角色,任嘛不怕,說嘛不聽,好像上海地鐵背後的申通集團是他老子開的似的。

我們剛進值班室的時候,他還悠哉悠哉地側躺在摺疊床上呼呼大睡呢。被子三分之二都耷拉在地上,全身上下就穿了條鬆垮的大褲衩。值班室裡的中央空調被他直接開到了16度,整個房間裡冷氣繚繞。此時牆上若再貼上幾張天山雪景的海報,怕是更有冰河世紀的感覺了。

除我以外,另外三個早班的人在叫醒他以後,仍加以嘲諷和奚弄,話裡話外極具挖苦之色,聽得只扎耳朵。

我是不愛去看人笑話,或拿人短處說事兒的。況且那會兒跟人家還談不上有多熟悉,撐死也就是在同一屋簷下混飯吃的同事罷了。在崗時間都不一樣,大部分都是一面之交,有些話點到即止就好,沒必要夾槍帶棒、陰陽怪氣。何況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嘟囔的?

話雖如此,人家卻不見得會這麼想,照樣話中帶刺、唾沫橫飛、你一言我一語。

那一句句夾雜著地方口音,卻不難聽出當中所包含的咄咄逼人的腔調,好似不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批判和教化別人,就顯示不出她們的高明來一樣。嘰嘰喳喳的碎嘴聲,只聽得我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彷彿此刻自已正置身於一堆長舌婦的圈子裡。

我也懶得跟她們掰扯,從桌上拿起安檢機的開機鑰匙,便扭身跑出了值班室,直奔安檢口而去。

我替吳凡站了三分鐘左右的單崗,他來替崗的時候,還不忘跟我說聲“謝謝”。

我正好也沒什麼事,回值班室也免不了看那幾個女安檢的臉色,索性就不回去了,坐等接班。

正式接班前的約半小時時間,我倆就一個坐在監測崗,一個站在引導崗,相當於一邊工作一邊聊天。

他也跟我吐槽了不少關於那幾個女安檢的事兒。

說那幾個娘們兒煩的一批,說兩句行嘞,不理她們,還沒完沒了啦。

還說那幾個女安檢嫌他把襪子放桌上了,吃早飯都沒胃口。

他吐槽說,沒胃口是吧?沒胃口吃屎去。老子下次把襪子放椅子上,有本事別坐別倚,倚了背上長雞眼,坐了屁股上長瘡。

這孫子也確實夠損的。

我調侃他,興許是人家幾個看上你了,沒聽說過一句話麼?打是親,罵是愛,踹你一腳更實在。

他聽了以後,表情立馬變了,臉上的褶子皺在一起,像個小老頭,一臉嫌棄地說道:“你別開玩笑了好吧?那幾個醜的一批吊糟,別說她們看不上我,看上我也沒戲。那矬樣,矬得要命,還老拽得二五八萬的,白送我都不要。”

就這樣,我倆一來二去便成了朋友。

後來沒多久,他就因為經常性的值班晚點,被經理退了夜班。調到早中班和機動班各待了一兩個月後,他便離職回家了。

從那以後,我倆基本上都是QQ和微信聯絡。後來我回南京拿畢業證的時候,他還專門翹班兒,跟領導謊稱是出來見客戶,實際上卻是去了南京南站接我,完了陪我一起去的學校,返徐前我倆還一塊兒吃了頓飯。

這次他突然沒來由的給我打這麼一通電話過來,想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也用略顯夾生的南京話問候他:“找大爺我,幹麼屌事?”

對方聽後嘿嘿一笑說:“阿能好好講話了?你最近在幹麼事?”

“該幹麼事就幹麼事啊,能幹麼事?”我乾脆跟他對起了繞口令。

“你他媽阿能好好講話啦?”他罵完一句後,便換成了普通話說,“我問的是,你現在在哪上班?你現在的工作是做什麼?”

“做人。”我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地回了一句。

“你個屌呆批。兩年沒見,怎麼現在變得跟個二胡卵子似的?說話沒精打采的,小杆子變老杆子哩。”一個回合不到,他又改回了南京話。看來還是方言講起來順口。

我旁若無人的長嘆一口氣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吶……”

“有什麼好一言難盡的呢?大哥我跟外頭欠一屁股債都沒埋怨,你有什麼好嘆氣的。講講誒,你現在在哪兒上班?”他倒是一開口便理直氣壯。欠一屁股賬從他嘴裡說出來,倒像是角色轉換,改別人欠他錢了。

跟他之間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彼此什麼鳥人,有多大能耐,早已心照不宣。

我要說現在月入百萬,當大老闆了,他肯定說我B大胡話,作逼倒怪。意思是我就會吹牛逼、胡謅八扯。

我要說我現在快踟躕街頭、上街討飯了,他怕是又得說我吹牛逼不打草稿,張口就來,嘴裡沒一句實話。

劉德華的那首歌是怎麼唱的來著?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

微笑背後若只剩心碎

做人何必拼得那麼狼狽

別說,回顧這兩天的經歷,還真想找個人傾訴和宣洩一番。眼下機會不就來了麼?既不是親戚,又相隔兩地,還是男的,說啥都沒事兒,更不怕丟面子。

我直截了當告訴他:“哥們兒現在還是無業遊民呢。”

“哎,那不正常嘛。這有什麼的呢?半個月前,大哥我跟你一樣,也是整天遊手好閒、混跡江湖的登徒浪子,現在不照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麼?”他安慰人的方式和看待問題的角度倒是別具一格。

“煩請大哥指條明路。”我索性配合他,讓他掄圓了一次吹個夠。

“咳,明路算不上,出路倒是有一條。”他還賣起關子來了。

“你該不會是讓我跟你一塊兒當'活鬧鬼'吧?”我冷嘲熱諷道,“這可不行啊,我們家家教管得嚴。要讓我爹媽知道我正事兒不幹,去當小痞子、小混混,非把我腿打斷不可。”

“講的什麼屌東西啊?看不起誰呢。還活鬧鬼,大哥現在乾的活兒就是專治南京地頭的活鬧鬼的。”他倒牛氣起來了。

“喲嘿,沒看出來呀,老太太踩電門哇———抖起來啦?敢問仁兄目前在哪兒高就啊?是江蘇省公安廳,還是南京市公安局啊?”我繼續埋汰他。

“既屬於江蘇省公安廳,也屬於南京市公安局。”他是說大話不怕閃了舌頭。

“我操,秦叔寶的黃驃馬———來頭不小嘛。沒成想哥們兒飄零半生,到頭來還認識一警察叔叔呢。刑警還是特警?還是戶籍民警?回頭哥們兒身份證要是過期了,你們那兒提供上門補辦服務麼?”我戲謔道。

“補辦身份證得去你戶籍所在地的派出所才能辦,屌呆批。”

“喲嘿,怎麼回事兒?警察叔叔還罵人呢。這可不是為人民服務該有的態度。我不過是問問,你就這通冷嘲熱諷不耐煩的。我算是知道現在老百姓為什麼那麼怕警察了,兩三句話不對,不是威脅就是恫嚇。我們要各個都對憲法、刑法和治安管理條例瞭如指掌的話,還要你們幹什麼?”

只聽他嘿嘿一笑說:“多年不見,小嘴兒還是那麼能說會道、伶牙俐齒的,真不錯。怎麼樣?要不要考慮過來跟大哥一塊兒幹?打小就看你行。”

“你們那兒是同善堂還是救濟院,什麼人想去就能去的?”對於他動輒就好反客為主,拍胸脯的習慣,我始終嗤之以鼻。

“那,也就是大哥我跟市公安局局長那兒一句話的事兒。”

“嘿喲,看來大哥真的今非昔比了,連市公安局局長那兒都有面子啦。那敢問大哥現在哪個部門述職啊?說出來也讓哥們兒羨慕羨慕、眼紅一道。”

“說出來嚇死你。南京市公安局交通管理局第X大隊,目前哥們兒是整個隊裡最年輕的輔警。你要來啦,那我們隊裡下個月警界新星的稱號,當之無愧就得是你的啦。”

當時幸虧沒喝水,不然估計沒等他把話說完,我就得噴了不可,興許還能給嗆著。

“我當你多大的官兒呢,敢喘那麼大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是省廳空降下來的呢,連市局局長都不好駁你的面子。敢情是腰裡別個死耗子———冒充打獵的?”我隨即一通冷嘲熱諷道。

“咳,你還別把豆包不當乾糧。輔警這只是暫時的,又不是一輩子這樣了。現在行情又不好,不比從前啦。幹啥能一步頂一萬步?都得腳踏實地。以前腦子裡總想著的,無非就是今天去哪兒玩,中午吃什麼,晚上找誰喝酒、蹦迪,一場喝完喝二場,今宵有酒今宵醉,管他明天媽了個X。哪有閒心想明天飯錢從哪兒來,喝酒的錢找誰要。可問題是,總不能一輩子啃老吧?要換以前,還真有過這方面的想法。反正我們家擱鄉下還有好幾套房呢,都是我爺爺奶奶留下的。從去年就開始聽說要拆遷,我這坐等拆遷補償呢。結果上個月聽人家說,鄉下那片房子,暫時不拆了。講區裡目前把重心都挪到了老城區改造上,別說近一兩年不拆,未來五年八年都夠嗆。也不知道哪個二胡卵子提出來的建議,把老子拆遷夢都給打碎了,害得老子瀟灑小日子立馬沒的咯,真他媽煩得一批吊糟!不過我現在也想通了,靠誰都不如靠自已。說出來你都不信,大哥我現在都開始重新捧起書本來讀了,跟你一樣,沒事兒陶冶下情操咯。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唔,想起來啦。學到老、活到老。這下我可要忙了,又是工作、又是出勤、又是忙裡偷閒看書。等回頭學成了,我還得申請考編呢。”

“烤鞭這活兒還需要申請?飯館、燒烤店哪兒沒有?”我咂咂嘴道,“別說,還真是老長時間沒吃過烤羊鞭了,反正現在工作的事兒還沒落聽呢,晚上高低得找個燒烤攤安排上。自打從沛縣來到徐州以後,總感覺有點水土不服,哪兒哪兒都沒勁兒,總想著喊累叫苦,今晚得好好補補,壯壯陽。”

“我說你能不能好好講話了?跟你說正經的呢,你阿能別作逼倒怪的?”他有點不忿的罵我。

“我怎麼不好好說話啦?我不就順著你的話說的麼?你說的烤鞭呀。”我反駁道。

“你阿能別裝逼了?我說的考編是烤牛鞭、烤羊鞭啊?我說的是考事業編。”

我笑而不語。

“你笑個屌你......”他話鋒一轉,說道,“不過你這貨,其實我感覺是可以去嘗試和挑戰下類似於銷售那種工作的。你這嘴吧嗒吧嗒能講得很,道理一套一套的,忽悠人的話,絕對是把好手。”

“開玩笑。要論忽悠人這方面,比起大哥您,那小弟我可真是相形見絀。”我譏笑道。

“怎麼講?”

“你說您這號的都能進交管局,那顯然是把人交管局的領導忽悠得不輕啊。就您那身條,要送您副耙子,那簡直跟二師兄沒區別了。平時又吃啥啥不剩,幹啥啥不行的,你說人家要您是圖啥?唔,我明白啦。八成人就是相中你這體型了,回頭萬一要是趕上抓酒駕醉駕毒駕的,遇到那種拘捕、拒不就範的,一腳油門過去,換別人得被撞上天,換你往前一擋,人沒事兒,車廢了,安全氣囊都得給彈出來,妥妥的肉盾啊這是......”

“你講話阿犯嫌啊?講話直不弄冬的,以後咋找物件?”見話不投機,索性便直奔主題,“對啦,你身上現在阿有錢?”

“怎麼著,要沒錢的話,你還打算接濟我一道?”我照舊不按常理出牌。

“行啊,等下個月發工資了,我接濟你......”好話先開頭,隨即話鋒一轉,“……那什麼,你現在要方便的話,轉我500阿好?我這個月花唄馬上到期了,得還個570,不到580的樣子,你先借我500,零頭我自已想辦法,下個月開工資了就還你。”

我反其道而行之:“要不這樣吧,你先借我1000,然後我借你500,這500就不用還了,等我找到工作,發第一個月工資了,我再把問你借的500還給你。你看看,裡外裡是不是你還賺了?”

“我跟你講正經的呢!”見我不上道,他開始有些急躁了。

“我也沒跟你講不正經的呀。”我接著跟他打起了“太極”。

“算啦,不借拉倒。就先這樣吧,大哥還得出任務呢,以後有空再聊,掛了。”說完,還沒等我回話,便把電話給掛了。

我把手機放腿上,眺望著遠方的景色,頓時百感交集。

想到,在這個生活節奏日趨加快的社會上生存,錢似乎是永遠繞不開的一個話題。

你有錢了,人們就會趨之若鶩、如蠅逐臭一般的跟在你身後。你說啥是啥,絕不唱反調。哪怕你說你馬上要去參加下一屆美國總統競選了,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都能頗為賣力地給你搖旗吶喊,甚至會一本正經的為你規劃好就任美國總統以後的諸多事宜。連副總統、國務卿、國防部部長是誰都提前預約了,他們還以為這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的年代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你要是沒錢的話,那圍繞在你身邊的基本上也都是一些窮哥們兒、難兄弟了。妥妥的烏鴉落到豬身上,誰也別嫌誰黑。但凡是接觸到高你一頭,或者老幻想著扶搖直上的人,你說一,人家就說二;你往南,人家偏往北;你上山,人家非要下河。總之,就是處處跟你對著幹。沒辦法,誰讓你沒錢呢?誰讓你不成功呢?

現代社會似乎已經完全把成功跟錢劃上了等號。有錢就意味著成功,成功就代表了有錢。

你有錢,那你說什麼都是對的,你造反都有理。你要沒錢,你就算是理兒他媽,你也不具備發言權,說出來的話更不會被當作權威來參照。

換言之,你如果真的那麼正確,又怎麼會沒錢呢?倘若你的思維寬度跟認知水平都已經超過你的老闆了,那怎麼不是老闆給你打工,而是你給老闆打工呢?

如此說來,還是得先賺錢。

只有你有錢了,你說的話才有份量,才能被作為真理去廣為傳頌,流為經典。

恰如我從後來的老闆嘴裡經常聽到的一句話所說:

這個社會會根據個人財富佔比多少,從而劃分成很多種階層。

這點我不否認。畢竟就連國家也會根據老百姓收入多少,劃分出多個等級,如:特困、貧窮、溫飽、小康、中產、富裕等。

整個社會的財富分配,和貧富之間存在的差距,實際上就是一個金字塔式的架構模態。越往上,機會就越少,富裕人數也就越少,但金字塔頂尖的人卻是牢牢地掌握著這個社會上80%的財富。

而隨著社會的發展,塔尖的人也在進化,之後不光是掌握了財富,還掌握了整個社會的話語權,以及對社會底層的影響力。

而對於身處社會底層的人們來說,他們或許對化學、物理、科學都是不感興趣的,但他們對於成功學一定會抱有極端的興趣。

畢竟,誰不想成功呢?

成功往大了說,是光耀門庭;往小了說,是富貴榮華;通俗了講,是為了實現人前顯貴,成為真正的人上人。

因此,人們的價值觀也開始發生變動,即富人的失敗經驗也算成功學當中的一種,相當於給大夥兒免費做了一次風險規避。

而窮人對於成功的看法和見解,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無法透過任何實踐來證明的一紙空談,甚至是謬論。

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兩個人同樣做一件事,或是同樣在為一件事勤耕不輟,但最後得到的評價卻是兩極分化非常嚴重的。

富人的堅持會被稱作是百折不撓,窮人的堅持則會被嘲諷為不自量力。

拿一個很恰當的比喻來形容就是:馬雲吃素叫養生,普通人吃素叫沒錢。

得,既然如此,那就試著去朝有錢人的方向前進吧。

畢竟,世界那麼大,機會又那麼多,只要你敢想敢拼敢幹,錢就會像天女散花那樣,只要稍微踮踮腳尖,就會有大把大把的鈔票上趕著往你臉上砸。

吳凡這孫子,雖說有點不務正業,說話滿嘴跑火車,不過他剛才那番話,倒也給了我些啟發。

都說不管做人還是做事,首先要懂得揚長避短的道理,放到工作上也是如此。學會發掘自已身上的閃光點和優勢,繼而繞開自身存在的短板和不足,最後就是取長補短、集中精力、投入時間,將優勢不斷放大,在能力匹配的圈子裡,得以讓一技之長髮揮得更為遊刃有餘。

既然他口口聲聲說我嘴皮子厲害,那不妨就按照他所說的,嘗試先從銷售做起。

雖說對銷售這行談不上多喜歡,但事物的發展總是不以我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在尚不具備足夠話語權和能力的情況下,我也只能先順應社會的發展趨勢,先入行、再懂行、後稱王。待能力配得上我野心的時候,再嘗試去改變些什麼。

我已初步意識到了,將要選擇的這條路並不好走,必定是舉步維艱的。但貌似也只有在崎嶇的道路上,同行相斥的人才能少一些。

雖有壓力,卻無懼征程。

當天,我一口氣在招聘平臺上跟30多傢俱有銷售性質的公司都發去了簡歷,光回覆和邀約我去他們公司面試的就有23家。

由此,也算正式開啟了我的銷售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