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必要的房間裡,我和爸爸兩個人。像這樣,父子倆已經有幾次這樣交談了呢?
爸爸表情嚴肅,沉默不語。他皺著眉頭,到底在想什麼呢?我想讓他趕緊告訴我,為什麼要以好友傑克的死為藉口,安排和我對話。
“有。”
父親深深地嘆了口氣,開口道。
“你覺得殺人很有趣嗎?”
那不是提問。他信誓旦旦地說。
雖然自己知道,但被親生父親直接這麼說,還是有些膽怯。
“我……”
“不用隱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什麼?”
知道是什麼意思呢?雖然自己這麼說有點過分,但覺得殺人很開心、很舒服、很爽快的人是不正常的。
沒有人能理解這種異常者的心情。
同樣,如果不是異常者的話……。
“爸爸……也是。”
“爸爸……也?”
“父親以前被喻為【死神】。”
那件事我以前聽說過。第一次遇到瘋狂眼時,他說。
“你的父親愛德華·凡·萊利,正如他的姓氏一樣,是個勇敢的男人,也是善者的守護者。因為太過苛烈的性格,所以有點孤立,不過,被敵對的黑暗魔法使畏懼為死神的強力除暗者。”
以前,父親被害怕地稱為“死神·愛德華·凡·萊利”。但是,那是為了保護大家而戰鬥得來的綽號。不可能和喜歡別人的死的我一樣。
我想過很多次。我無數次想過,為什麼善良的爸爸和媽媽會生出像我這樣的怪物呢?
我小的時候,爸爸很愛媽媽,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從伏地魔的影子開始顯現,開始讓人看到他曾經的影子,但他始終保持著理性和善良。
“爸爸也愛死。”
他的告白讓我啞口無言。我覺得他和我不一樣,很善良。難道他臉上露出的平靜的笑容是假的persona ?
“只要能殺對方,誰都無所謂,只是想多殺一個人。說實話,有段時間我也想成為食死人。”
“……騙人的吧。”
如果沒有尤里,我就會站在食屍人一邊。我有那個確信。因為那樣確實能殺人。
魔法師和馬格人想殺多少就殺多少。
“是真的。當時擔任魔法執法部部長的巴提米烏斯·克勞奇為了驅除黑暗,允許了【對食死人的殺人行為】。即使不站在邪惡的一方,也得到了堂堂正正殺人的權利。所以,父親殺了。吃死人中有被威脅的,也有被操縱的。有女人,有孩子,有老人。全都殺了。每次我都笑。我覺得殺人是最有趣的娛樂專案。我確信瀕死者的悲鳴不亞於著名指揮家管弦樂團的演奏,悲傷、恐懼、憤怒、絕望等瀕死者的表情比任何著名畫家的畫更能滿足我的內心。”
一樣的。到了這裡,我也確信了。爸爸和我是同類。不,我是爸爸的同類。
我們肯定是父子。兩人都以殺人為樂。如果不是我的同類,就不可能如此完美地說出我的內心世界。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知道。為什麼爸爸會露出恐懼的表情呢?
“我……只是追求自己的快樂,所以沒想看。”
“做什麼……?
“食死人也有家人,有朋友,也有戀人和孩子,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我沒有考慮這些理所當然的事情。和瑪蒂爾達相遇後,我終於明白了。被我殺了的血染的道路上,現在還有人痛苦。”
“可是……他們……”
“啊,是食死人。不管有什麼理由都是折磨人們的害蟲。但是,靠近害蟲的人並不都是害蟲。其中也有什麼都不知道就愛著那個人的人。明知如此,也有人為了引導他們走向善的道路而奮鬥。我奪走了他們的生命,奪走了本該和他們一起走下去的未來。如果我想做的話,可以將他們束縛住,但是我沒有做。我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才不斷殺人的。”
爸爸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癟了下去,拳頭滲出了血。父親毫不在意地說。
“【死神】其實是與我相配的兩名。但是,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
“我……”
“我因為瑪蒂爾達的愛而醒來。那麼,你應該也能醒來。如果你愛尤里,如果你想要拯救那個孩子,就不要為自己的慾望而戰。【死神】救不了任何人。你小時候不是說過嗎?想成為【勇者】。”
啊,我知道了。我很明白爸爸和媽媽相遇後抑制住自己殺人的渴望的原因。
“啊,我想成為。尤里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是這麼想的。”
所以我知道。如果媽媽不在了,爸爸也會回到從前。如果有心愛的人在身邊,對殺人的渴望變得無所謂的話,我也不會變成這樣。
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不用殺任何人。悲鳴也好,死相也好,殺人的感覺也好,與那傢伙的笑容、聲音和觸感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死神也行。只要能救出那傢伙,過程什麼的,無所謂……”
“不是這樣的。”
“什麼?”
爸爸一臉悲傷地說。
“我不是說過了嗎?死神救不了任何人。連尤里的心都救不了。就像現在這樣……”
“……唐、先生?”
你怎麼知道的?我沒有告訴爸爸。無論是真琴生前的心碎,還是尤里現在的狀態可能和真琴生前一樣,都沒有告訴她。
“我知道,大概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真的嗎?”
“啊,在這個基礎上,我想要幫助那個孩子。不管生前發生什麼,我都想要拯救那個孩子。瘋狂眼也好,鄧布利多也好,大家都想要拯救那個孩子。但是,能拯救那個孩子的人肯定只有你。我說,死神是一件沒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因為它只是將自己的慾望宣洩出來而已。這不是很丟臉嗎?讓尤里覺得自己很丟臉也沒關係嗎?”
那可不行啊……。
“你是想幫助那個孩子,讓那個孩子說得漂漂亮亮的吧?”
“……嗯。我想被那傢伙誇帥。”
“這樣的話,你就不能當死神了。你不能變成父親那樣,不能變成連一個好朋友都救不回來的糟糕父親那樣。”
爸爸哭了。這是第一次。爸爸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淚。
“傑克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死了。讓我從死神變成人類的不只是瑪蒂爾達。這都是拜傑克和索菲婭所說的我的朋友所賜。聽好了,有。朋友是很重要的。如果你真的喜歡尤里,你可以把她放在第一位,甚至可以說,你應該這樣做,但是你也要珍惜你的朋友,珍惜哈利、羅恩、尼維爾和荷米恩,明白了嗎?”
傑克死了。
對了,傑克死了。
就算我去尤里家,傑克也不會再來接我了。
已經不能和傑克一起露營了。
已經看不到尤里和傑克一起笑的樣子了。
“啊……啊。”
父親的眼淚讓我漸漸體會到了這一點。
傑克死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他了。
可以肯定地說。我曾經很喜歡他。就像另一個父親一樣。
因為我從那個人出生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和尤里像兄弟一樣相處。被爸爸、媽媽、索菲婭和傑克包圍,在四個人的愛中長大。
再也回不去了。重要的一塊缺了。
“這樣啊……”
我知道了。
我也明白了。
我明白了爸爸說的話。
“這就是人的死亡嗎……”
我終於意識到生命的重量。
只是,我理解了只是為了享樂而殺人的罪孽有多深。
有人和我有同樣的想法。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他的死都伴隨著悲傷。
“……啊,可是,我……”
停不下來。不能止步不前。
在救下尤里之前,我不能停下腳步。
“是的。要知道死亡的重量,並在其上戰鬥。所謂勇者,就是有勇氣的人。勇猛果敢的人居住的格林芬頓寮的阿爾馮斯·沃洛克。你不能成為死神,要成為勇者。然後,把公主救出來,能做到嗎?”
“……啊,我會的,我會的。”
“……好,我們回到大家身邊吧。”
“嗯,爸爸。”
“怎麼了?”
“謝謝你,告訴我過去的事。”
爸爸輕輕拍了拍我的背,走出了房間。
“傑克……我一定會救出你的孩子。所以……你看著吧。”
和爸爸一起去變身術教室的時候,我們遇到了坐在走廊上的索菲婭和媽媽。
“怎麼了? !”
爸爸慌慌張張地跑過去,媽媽說。
“我正要去喂九仁採,那孩子不見了。”
“九仁採?”
九仁採是尤里的寵物兔子貓頭鷹。白白嫩嫩的可愛的傢伙。
“在那孩子回來之前……我想照顧九仁採……可是她不在……”
索菲婭沙啞地說。
“啊,連那孩子也……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實在看不下去流淚、肩膀顫抖的索菲婭。
索菲婭失去了深愛的丈夫,被擄走了心愛的孩子。而且,連九仁採也隱晦,完全亂了陣腳。
“哦,冷靜下來。九子在家的時候不也經常自己飛出去覓食嗎?肯定很快就會回來的。”
儘管父親努力讓她冷靜下來,索菲婭還是哭個不停。
“傑克死了……尤里也不在了……我……討厭……這樣。”
“尤里一定會救你的! !”
不想看。
“我會把他救出來的。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離開的! !”
我不想看到索菲婭哭。
不光是尤里。我不想讓尤里的家人傷心。
“我一定會救你的! !所以! !”
“阿爾馮斯……”
索菲婭淚眼汪汪地看著我。
“不能勉強……是吧?”
我被打倒了。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要擔心我?
你只要擔心孩子就行了。
只要為丈夫感到悲傷就行了。
“我要活著回來,爸爸也要活著回來。大家再去野營吧。”
“……嗯。”
我的內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如果問我有什麼變化,我很難回答,但我覺得自己的視野彷彿開闊了。
我感覺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對,比如說……我為什麼會相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