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大哥太浪漫了！“蘇喜拍手。她下意識看向越麒麟，越麒麟卻目光躲閃，使勁兒給她使眼色。

蘇喜順著越麒麟的指向，看見梅瀾奶奶滿是寒涼的眸光。

越沉魚抱著越承安，悄悄離開，去了一樓臥房。

“麒麟，你送蘇喜回家。書房的錦盒中，是奶奶送蘇喜的生日禮物。你去帶上。”

“蘇小姐，越昀最近精神不太好，希望你包涵。奶奶改日請你吃飯。”

蘇喜看出氣氛不對，梅瀾奶奶在趕人，她只好跟著越麒麟走了。

路過越昀和夏香印，蘇喜小小聲對越昀說，“大哥加油！”

這是越昀整個晚上收到的唯一一個祝福和鼓勵。

“霍勇，帶著你的女朋友，也走吧。”梅瀾毫不客氣地逐客。

南璃正在為夏香印感動，以為從此閨蜜再不用吃苦受累，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卻被梅瀾乾巴巴氣勢洶洶的話震住。

南璃還在猶豫要不要帶走雙生子，霍勇已經拉住她的手要往外走。

“南璃，雲雋雲疏很累了，你帶他們回家睡覺。”夏香印突然開口。

雙生子不願離開媽媽，夏香印抱住倆娃，“媽媽處理一點事情，小孩子到點就要睡覺的，嗯？”

雲雋雲疏接住南璃伸過來的手，一步三回頭看著媽媽，走了出去。

房間裡安靜的嚇人。

越昀繼續跪著。梅瀾靠著沙發，手裡把玩著紫砂蓮子壺。

夏香印看著眼前下跪的男人，心下無奈，看看時間，她還是說了，今晚不表態，只怕這老的小的都不會放過她。

“越昀，我配不上你。別糾纏了，再會！”夏香印一句話說完，繞開越昀就走。

“站住！！”越昀與梅瀾同時開口。

越昀怔住，也不敢與奶奶對視，只好拿餘光往梅瀾那邊瞥一眼。

夏香印站住。

“你還跪著？！”梅瀾幾乎在咬牙切齒地說這句話了。

“印子，你不答應，我就這樣跪下去。”越昀也不抬頭，語氣不容分辯。就是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

梅瀾聽見，心中大怒。

“啪！”一聲，她把手中的紫砂壺砸下去，純手工製作的蓮子壺碎了，壺內茶水並茶葉灑落一地。

夏香印被乍然而起的脆裂聲一驚，幾不可察地勾唇暗笑，四年過去，老太太強悍依舊，對她的態度沒有絲毫轉變。

夏香印原本提著的心，反而放下了。

她害怕別人對她的好，因為會忐忑無以回報。

卻已然熟稔梅瀾和沉魚對她的不善。

她從容站定，目光片刻也沒有在梅瀾身上停留。

最大的怒火也不過如此，反正她無所謂，是越昀求她來的，怎麼收場，只看越昀。

梅瀾閉住雙眼，右手撫上左側胸口，臉色發白，唯有塗了唇膏的紅唇，鮮豔如血。

“奶奶！”越昀看見奶奶真的氣到，他慌忙站起，跪地的那條腿有點發僵，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越昀朝著梅瀾奔了過去。

夏香印目光追過去，看見梅瀾捂著胸口，臉色發紫。她驟然動容，知道這是老太太心臟不好了。

她再無他念，也緊跟前去。

越昀拉住梅瀾的手，一個大男人，竟然開始發抖。

“奶奶！”越昀聲音發顫，“奶奶你醒醒！”

越昀說著，就要伸手去抱梅瀾，

“別動她！”夏香印大喊一聲，“心臟的毛病，不要搬動她的體位！”

夏香印走至近前，她迅速打量一眼，開始指導越昀，

“是暈過去了。試一試用拇指頭去推人中。”夏香印指導，越昀果然按照夏香印說的開始動手，“力氣收著點，120馬上就到。”

夏香印打完急救電話，又走過去開窗通風。

再走回來，看見梅瀾睜開眼睛，夏香印鬆了一口氣。

“奶奶，你沒事吧？救護車馬上就來。”夏香印安撫病人。

梅瀾十分疲乏，她小聲對身邊的越昀說，“讓她走，昀兒，不想讓奶奶死，就讓這個女人走。”

夏香印愕然抬頭，瞬間面色寡白。

雖然在救人性命和自已面子之間，她已經不在乎後者。

然而梅瀾這句話，還是在須臾功夫，讓夏香印恍若回到了從前在越家感受到的再熟悉不過的薄涼。

“小印……我不是針對你，”梅瀾說的極慢，氣息虛浮，“看看地下的紫砂壺……那是我一直最愛的一把名貴茶壺…..可它碎了。”

“小印，你記住……碎了,是粘合不了的。”

“越昀，你也記住這句話。奶奶會死，你和小印沒有未來。”

梅瀾靜靜靠住沙發，不再說話，越昀食指探過奶奶鼻息，這才放心靠著奶奶坐下。

越沉魚聽見動靜，已經站在走廊聽著。

救護車來了，醫護人員匆忙趕到，利落給梅瀾檢查了呼吸心跳脈搏血壓，而後鬆口氣，指揮隨行人員用擔架抬病人上車。

臨走，他看了越昀和夏香印一眼，“你們做的很好，這種病人最怕挪動增加心臟負擔。可以來兩位家屬隨行。”

越昀聞言跟著就往外走，夏香印也沒猶豫，緊跟在越昀身後。

越昀跳上車，看見正準備上車的夏香印，他搖了搖頭，

“印子，對不起……你，不能來。”

越沉魚不知何時也已經站在夏香印身邊，越昀話音才落，她二話不說跳上救護車，罕見地放過了夏香印。

深夜的救護車沒有鳴笛，夏香印快步跟出去，救護車已經看不見了。

她在馬路上慢慢踱著步子，腦子裡亂哄哄的。

越昀奶奶不喜歡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從前她會想盡辦法討好巴結梅瀾，現在不會了。

更不會因為梅瀾不喜歡她而生出自卑。

至於今晚，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記掛一個厭惡自已的老人。

因為她突發疾病？

“還是希望她沒事吧。”夏香印喃喃自語。

至少她生猛的鬥志，即便散發出來的是惡意，也還是一個活潑潑的老人，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剎那間，夏香印倏然看到自已不恨這家人了。

她站定，四下打量，想發現一輛計程車回家。

然而，街道冷清，就像梅瀾的眼神。

夏香印忽而笑了下，如此固執的老人也是少見，這樣堅持恨一個人，也是不容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