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吃上東西,我和胖子只好加緊時間趕路,還好偏遠的路上總是能找到一些吃的。
過了幾日,千里馬才逐漸上升到了三百里馬,再也難以進步。
我覺得馬和人應該是一樣的,一個優秀的人會從一個不良的環境裡奮發,逐漸到了千里馬的地步,進步空間太大。而這個優秀的人由於自已的優秀達到某種程度之後,就被環境變得不優秀了,那麼他想再優秀起來,那肯定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就像這千里馬一樣,根基已壞,做什麼都是徒勞。
看到日城的時候是日出,我和胖子跑到了日落才到。
我想,日城的這個名字應該就是這麼來的吧。如果人也能平靜地看待日出和日落,像是對待一生的旅程一樣,有云有風有日有雨,有平淡混亂憂傷困惑,這樣的人生才是真的人生。這一段日升日落,不是正像人出生死亡一樣嗎?就是一段旅程罷了,其他事情何必太在意呢。
想歸想,但做的時候卻是另外一回事。
因為總是會有人會找你的麻煩。
進城的人不多,我們卻被一群手持刀劍的人攔住了,但是他們沒有穿官府的服飾。
我說:你們不是官府的,怎麼能隨便設卡呢。
帶頭的人笑,說:官府在這裡是不敢設卡的。
我說:為什麼?難道你們比當官的還大?
帶頭的人說:當官的看見我們全跑了,你說誰大?我告訴你們!這裡要舉行武林盟主大會,他們躲還來不及,哪還敢管事。現在本城由武林接管,無關人等速速離開,否則,殺無赦!
我突然覺得武林人未必不比官府的狠。
我說:我們也是來參加大會的。
帶頭的說:哦?拿來?
手往我面前一伸。
我疑道:什麼?
帶頭的說:請帖!
我說:你們又不是請客吃飯,還要請帖。武林盟主事關武林大事,身為江湖中人,人人都能參與的。
帶頭的說:那你們是何門派?
我想了想,說:無門無派的山野之人。
帶頭的說:沒有門派是更不能進去了,這個大會不是我們阿貓阿狗都能來的。
我說:你們是哪個派的?
帶頭的說:我是海鱉派的。他們有的是天鷹,龍虎門,白馬,地鼠,金牛,紅狼——
他身後的人一一站出來,威風極了。
帶頭的又說:全是名門正派。
我想,興許是開動物大會,來了各種飛禽走獸。
我也不能說他們不是名門正派,我只好假裝他們是。
我說:是啊,各位都是英雄啊。
我很無恥地用了諧音,我想他們是聽不出來的。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地鼠門的站出來說:你鄙視我們?
我說:沒有,沒有。
地鼠門的說:我聽出來了,你的嘴型有點不對。
我糾正他說:我的嘴型應該只能看,不能聽的,你說反了。
地鼠門的說:我說錯了,我是看出來了。
我又糾正他說:話應該是要聽的,是不能看,你還是說反了。
地鼠門的說:我又錯了嗎?好,我是聽出來的。
我還糾正他說:你是聽的,怎麼能看出我的嘴形呢。
地鼠門的摸著腦袋,看得出來他有點頭疼,我又聽到了他倒下去,腦袋砸到地上“轟”的一聲。
地鼠門人昏了過去。
帶頭的見了,踢了兩腳,對著地下的地鼠門人說:靠,就暈了,我還沒見過有人能把人說暈的。
帶頭的又對我說:你很強。
胖子說:我師叔武功更強,快放我們進去吧。
帶頭的搖頭說:還是不行。你們沒有門派是不能進去的。不然,你們先找個幫派加入,然後再過來吧。
我說:臨時去哪找?再說,就算現在去找,我估計盟主都選出來了,有什麼用。更何況,如果我們代表自已的門派去參加,掌門沒勝出,倒是我們勝出了,誰做盟主,難道還要掌門向我們下跪嗎?還是直接給掌門做武林盟主的位置。要不,你告訴我——
帶頭的說:你別說了,你說得太繞,我也快被你說暈了。啊,不行了,我要吐了。
帶頭的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剛好吐在地鼠門的臉上。我能看出來帶頭的今天吃了什麼,有青菜,有肉,不過都是漿糊狀的,依稀能辨認出來而已。地鼠門的也受到刺激,醒了過來,感覺到臉上有異樣,伸出舌頭舔了幾下,還咂吧幾下嘴。
胖子說:太噁心了。不過你們吃得真好。
我說:我認識你們海鱉派的趙大。
帶頭的半晌才停止了嘔吐,但是我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結抖動,他應該是把吐到嘴裡的又咽了下去。
我和胖子都不禁嚥了咽口水。
帶頭的終於休息好了,說:啊,他是我哥。我是趙大大。
我說:我跟他是好朋友啊。
趙大大說:我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我說:朋友的事情你要幫是嗎?江湖人都是講義氣的。
趙大大說:應該是的,不過你們想進去是不可能的了。
胖子說:那還是不講義氣了。
趙大大忽然火了,他說:我哥武林第一美女沒有娶成,都死了,你們還拿他說事,太不對了。你見過死人還講義氣的嗎?如果,你們不是他朋友,我就送你們下去跟他相會了。
我說:好。那你想怎麼樣?
趙大大說:按規矩辦事。門派,請帖。
我只好又說:其實我們是丐幫的。
趙大大說:丐幫?丐幫的也不行,請帖要拿出來,你們還騎馬,他們那麼慢,總還是沒到,你們這麼快,肯定不是丐幫的。你看,有穿得這麼好的乞丐,還有這麼胖的?
我說:你真是英明啊。他是我們新收的弟子,長老讓我先來,特別省吃儉用給我們買了兩匹馬。關於他胖的問題,我想應該很好解決,我餓他幾天就可以了。請帖在長老手上,你看通融一下吧。
趙大大想了想,說:還是不行。
忽然一隻拿請帖的手伸到趙大大面前。
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說:給你。他們是我丐幫的人。
我扭頭一看,是瞎了一隻眼的乞丐,居然是瞎眼乞丐。
我連忙說:長老?你好
瞎眼乞丐說:你好,你不錯。我們進去吧。
趙大大見到丐幫的長老,連忙點頭哈腰的放我們進去。瞎眼乞丐後面跟了一群乞丐。
我忽然覺得,乞丐也是很有面子,很有身份的。前提是要人多。
我說:你們丐幫怎麼也來了?
瞎眼乞丐說:第一,是我們,不是你們,注意用詞,你們剛才已經加入丐幫了;第二,丐幫身為天下第一大幫,怎能不來如此盛事。
我說:剛才只是託詞,我們還不是丐幫的了。
瞎眼乞丐說:也罷,隨你。不過你們居然逃過了那場劫難,了不起啊。
瞎眼還饒有意味的看了看胖子,我卻沒有注意到胖子眼神閃爍。
我說:上次是僥倖啊,美女與我們無緣,對了,你們訊息太靈通了吧。這都能知道。
瞎眼說:只是有訊息說軍隊異常調動,我們只好避之大吉了。
我笑著說:你不怕這次也有危險?趕緊跑吧。
瞎眼說:放心吧,上次去的武林第一美女招親大會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角色,在安全保衛方面是做得不夠的,這次來的都是管事,掌門級的大人物,都是很小心的。
我又說:為什麼這次武林大會要在這個時候開呢?
瞎眼說:唉,因為大家都知道天下要亂了,天下亂,江湖也會亂,現在要選一個代表人物,以保全武林的安危,我們所有門派都會聽從盟主的號令。
我說:你們不怕武林盟主亂來?
瞎眼說:亂來也亂不到哪去,他只能做兩件事。
我說:哪兩件?
瞎眼說:其實是一件,帶領我們做選擇。
又是一個人要選擇的問題。
我說:詳細點。
瞎眼說:具體點就是帶領我們幫助朝廷平叛,或是帶領我們跟著起義造反。
我說:難怪。
瞎眼說:什麼?
我連忙說:沒什麼。我說,怎麼沒有見到少林武當各大門派呢?
瞎眼說:剛才守門的都是一些小門派,小門派能奪得盟主的機率太小,真正的大派是不管這個的,他們現在一般都在客棧裡養精蓄銳,全力奪得盟主之位。而當了盟主什麼都好說了,說不定做上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起方丈給我說要送天下給我,現在是要取得盟主的位置,原來是如此重要,各大門派少著數百,多著數萬門徒,整個天下牽扯起來,也能干預到天下大勢的走向。我想胖子身為太子,現在我又該何去何從?
瞎眼忽然說:小七。
我說:啊?
瞎眼說: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說: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瞎眼說:做我們丐幫幫主吧。
我在想,為什麼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總是出現在我身上。方丈已經極難對付,我現在是堅決不上當的。
我正準備拒絕,胖子卻插話說。
胖子說:好啊。
我說:不好,我不要。
胖子說:要。
我說:真的不要。
胖子把我拉到一邊,低聲說:你忘記老乞丐的話了,幫我,盡全力幫我!
我說:一個盟主的位置還不夠嗎?
胖子說:丐幫幫眾數百萬,無人能及,有他們幫忙,事半功倍,而且他們的訊息也是最靈通的,我們需要他們。
我說:你變了太多。
胖子說:不是我變了,是這個天下變了,我們還是我們,你還是你。
我想了想,說:他們或許有其他目的。
我和胖子走回到瞎眼旁邊。
我說:你們連個幫主都沒有,怎麼發號施令,你們到底聽誰的?
瞎眼說:我們有幾個長老商量著辦事。幫主的位置太過重要,自從上任幫主失蹤,我們尋找了十幾年,都未曾找到,現在我覺得你很適合。
我說:為何?你們幫主是什麼人?為什麼我又合適呢?
瞎眼說:往事以後再說,你看,一個時辰之後,大會就要開始了,你先答應了吧。
我說:我不覺得自已能做這個幫主,你們選幫主就是這麼草率的嗎?
瞎眼說:不是草率,我覺得你是就是,沒有什麼原因。
我說:總要給我一個說服自已的理由吧。
瞎眼說: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了想,又看了看胖子,我說:盟主。
瞎眼說:你既然能當武林盟主,為何不能當丐幫幫主。道理是一樣的,只是你理解不同。
瞎眼這麼一說,我忽然覺得有那麼一些道理。
瞎眼又說:你看你現在又沒有合適的身份,到時候你就算取得盟主之位,別人也不會信服。
我說:你就這麼肯定我能坐下盟主之位?
瞎眼說:你懂的。
我不知道說什麼了,只好點點頭,我實在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荒唐的當上幫主,不過,我還是一個乞丐吧。
乞丐是不會住客棧的,我們都蹲在路邊休息。
其實也不是休息,是幫主帶著一群乞丐參加武林盟主大會之餘,順便帶著大家一起乞討,要要飯。
我感覺有些憋屈,想不到一個幫主也要蹲在路邊要飯,別人知道了會不會說這是一個笑話。
瞎眼說,其實幫主是吃現成的,可以不用以身作則。我只好反駁他,身為幫主怎能好吃懶做,今天上任,更應該給大家做一個表率,我昧著良心,如實說。
群丐們都高呼幫主英明。
說來,其實我蹲著的時候睡著了,趕了這麼多天的路,我太累了,我還做了幾個夢,我夢見了悟飯,她給我生了個兒子,我正想給兒子取個好名字,但是這個時候胖子身著龍袍突然把悟飯搶走了,說要讓悟飯做皇后,我正想是不是殺了皇帝的時候,老乞丐卻突然出現了,他拍了我幾下,我正想說什麼。
我就醒了過來,原來是瞎眼把我叫醒了,我有些慍怒。
瞎眼說:幫主恕罪啊。
見他如此懂事,我只好說:免罪,何事?
瞎眼說:時間到了,我們要去大會現場比武了。
我說:這麼快?
瞎眼說:再不去,別人就做了盟主了,其實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你說了半天夢話,叫了你半天叫不醒你,我才動手拍了你幾下。
我說:啊,那趕緊的,我們去吧。
我起身就準備走。
瞎眼卻說:等等。
我說:又有何事。
瞎眼指了指胖子,我看到胖子嘴角流著一灘口水,呼嚕聲極大。
我一腳踢過去,胖子殺豬般的叫了起來,說:怎麼了,怎麼了?
我說:盟主大人,該用飯了。
胖子似醒未醒說:哪呢,哪呢?
我說:走了。還吃。
瞎眼帶著我們來到一個可以容納幾萬人的校場,據說以前有個將軍專門用來將士出征而建的,沒想到今天卻是無數江湖人用來選武林盟主。
路上我還問瞎眼,我說:我說了什麼夢話了?
瞎眼說:你總在說兒子,兒子,我們有少幫主了?
我說:啊?咳咳,那倒沒有。夢話,別當真。
瞎眼也沒再說什麼,只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