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單元那邊傳來打鬥。
好像是夫妻兩個。
男的說女的給他戴綠帽子，女的說血緣關係那麼重要嗎？
壓抑的環境，匱乏的物資，對外界的恐懼，幽暗封閉的場所，積壓許久的不滿。
頃刻爆發了。
打的很慘，男的臉上全是抓痕，女的一把頭髮都薅掉了。
馮老闆這個百事通，從二單元那邊又帶回訊息來了。
“翟家兄弟逃跑的時候，沒有關家裡的防盜門。”
“現在二單元和我們三單元一樣，樓道可能有怪物盤踞，只是我們的是貓，他們的是狗。”
“翟家兄弟死了一個，人家也不想的，沒人怪翟鍾輝。”
馮老闆瞥了一眼605孔鵬，這傢伙扭過腦袋，不吭氣。
裝死。
馮老闆臉上掛著不滿。
你做錯事，就要有一個做錯事的態度，現在連個態度都沒有，道歉認錯都不肯。
面子這麼重要？
什麼鳥人！
孔鵬心裡想的是，你們這群王八蛋，一群孬種，好不容易抓到自已錯誤的把柄，讓自已當尖刀兵，替死鬼。
我道歉了，能起用麼？
還不是要拿我當大頭兵！
所有人都舉雙手贊同，那臉上的笑，我到現在都記得，笑的都沒眼了，像盛開的菊花一樣。
一個個都不是好人！
還要我拿什麼態度？服軟能讓我不打這個頭陣嗎？那我立馬磕一個。
怕是一個個都不會肯吧。
那老子還道什麼歉！
“那兩口子有矛盾，積攢已久，他們渴的受不了了，女的要男的回家拿東西，男的就罵了，比較難聽，說自已就算回家拿了水，也不會給女人和孩子喝。”
“女人和孩子要喝水，也要自已回家拿，就這樣打起來了。”
三單元鄰居們，沉默不語。
馮老闆本想問問有沒有人要上樓的，但是他又想到，自已沒有上樓需求，自已畢竟回過家了，帶了吃的喝的回來。
自已要是問了這個話，有人在他的話下上樓了，出了問題，會不會怪到他的身上？
要讓他養人家一家老小？
奶奶的，說句話都要考慮周全了，腦子裡過幾下。
馮老闆撇了撇嘴，重新坐到地上，一言不發。
一個個老陰逼，誰都不先開口。
熬著。
看誰熬不住！
陳申耐心等待，就像是一頭伺機的獵豹，等待獵物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然後。
陳申沒等來獵物露出破綻。
而是等來了。
未了心願。
“陳申，你，你能不能給點食物和水給我們啊。”
張佩杉，扭扭捏捏的，手指頭都快打結了，腳趾都快在儲藏室地面摳出三室一廳了。
張佩杉真的不想來的，他剛剛才給了陳申一耳光呢。
但是，飢餓口渴面前，殘酷現實面前，二單元樓道中，可能有怪獸面前，只能硬著頭皮來了。
她和陳申一樣，對門鄰居相逢不相識，高層小區通病。
然後，她就想到了陳申。
畢竟，陳申舔了她一下。
女人在危難的時候，除了父母親人，還會想起她的舔狗。
因為只有這些人，才會給予她無私幫助。
張佩杉這麼漂亮的女孩，還是學校校花，身邊其實不乏舔狗。
可惜，這些個舔狗，遠在天邊，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陳申舔了她一下，應該也算是她的一條舔狗吧。
哪怕陳申舔她舔的很蹩腳，很不熟練，讓她感覺不舒服。
在好閨蜜胡嬌嬌的慫恿下，張佩杉，硬著頭皮，再次找上了陳申。
陳申，看向張佩杉，目光一亮。
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小紅帽，快到外婆懷裡來！
心願清單，不，可以說是遺願清單，總算可以在死之前，勾掉一個了！
“可以是可以，不過嘛……”
陳申努了努嘴，嘴巴指向了馮老闆的雜物間，那門還開著，隱約可見一張老床。
現在的儲藏室，燈光比之前明亮多了，因為之前一二單元上樓的鄰居，聽了郭大叔的話，有拿了電瓶車鑰匙的業主下樓。
所以，有電動車的車燈開了，給儲藏室帶來了巨大光亮，這可比那些個手機螢幕亮太多了。
張佩杉的表情，陳申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到那種少女特有的，臉上一點點絨毛。
先是一怒，然後又想到了什麼，張佩杉平復了怒氣，蹲下身來，祈求道：
“陳哥哥，好哥哥，你就施捨一點食物給我們吧。”
“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英勇無畏的樣子，我記得清清楚楚，像個大英雄，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好不好？”
張佩杉拉著陳申的胳膊不斷搖擺，撒嬌。
可惜，她遇到了陳申。
陳申為完成心願的意志，堅定通達，堪比鐵石。
可不會為手指頭那一點點剮蹭，一點點油水所動搖。
“這個對我沒用。”
“看到那邊老頭老太沒有？”
“那是我們三單元1樓的業主，剛剛老太太就找過我，想要從我這討要點食物。”
“我沒給。”
“原因很簡單，我施捨了，有食物的家庭，如果不加入無私奉獻的大家庭，就會被眾人排擠。”
“我施捨了，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人向我討要，直到把我榨乾。”
“我如果給一個人施捨了第一次，那個人再來第二次不給，不僅不會得到那人的感謝，還會被那人仇恨！”
“聽明白沒有？”
“這就是人性！”
“所以你覺得，紅口白牙的，幾聲哥哥哥哥的叫，撒嬌祈求，我就能給你食物？”
“別妄想了！”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這點道理都不懂？”
“你想要獲得什麼，就需要付出什麼。”
抓陳申胳膊的手，停止了搖晃。
起身，扭頭就走。
但張佩杉僅僅走出幾步，就停了下來，臉上寫滿了掙扎。
陳申說的有道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放棄陳申，她到別的地，也是一樣。
別人不會平白無故給她食物的！
想活著，想不冒風險，至少這時候，不上樓拿東西。
就需要付出些什麼。
遠處，好閨蜜胡嬌嬌似乎也在哪吃了閉門羹，一臉頹喪的走了過來，想要探探張佩杉這有沒有好訊息。
張佩杉似乎找到了藉口，自語道：
“嬌嬌，真的被你害死了！”
“要是我一個人，餓死渴死也就算了。”
“可你，你家那麼大，為了我，減少生活的開支，和我合租。”
“我把你帶出來的，如果不把你帶回去，胡叔叔~”
“算了算了，就當被蜜蜂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