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放這樣一說,虞珩也沒有理由留下來。
虞珩知道最近周氏集團資金短缺的問題忙得他焦頭爛額,他心情不好也能理解。
只是……
虞珩抿了抿唇,從床邊起身,對周時放說:“那我明天再來看你?你想喝什麼湯?我明天煲來給你喝?”
周時放並未應聲,虞珩也很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
等到她要走的時候,周時放忽然開口:“等等,你的東西忘了拿。”
虞珩回過頭,就見周時放指了指地上的黑色書包。
這是虞珩趕來看周時放時第一個放下的東西。
她身上還有被雨水淋溼的痕跡,可這書包卻是一點都沒溼。
虞珩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啊,這個啊,本來就是給你的。”
虞珩朝他擺了擺手,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虞珩關上病房門,轉身離開。
周時放盯著地上的黑色書包,想到虞珩衝進來揹著的樣子,裡面怕是裝了很重的東西,沉甸甸的。
周時放不想去猜虞珩在裡面到底放了什麼,直接拉開了書包拉鍊,往裡一瞧。
這一瞧,他立馬頓住。
裡面全是一沓一沓的紅色鈔票,堆滿了這一整個大書包。
還有一張虞珩親手寫的小卡片,用小皮筋捆起來。
【我知道你最近急用錢,這是我的一點小私房錢,你拿著,卡里的錢也足夠還一部分給我哥他們,減輕你的壓力,嫁妝的事掃了你的面子,但我爸也是為了我們好,你不要生氣,這些錢就當我給你賠禮道歉的好不好?】
虞珩的字清秀俊逸,橫豎撇捺都有筆鋒,特別好看。
她還擅長畫簡筆卡通畫,寥寥數筆,就能在字跡末端畫出一個可愛的小胖人跪地求原諒。
細看還有幾分像她自己。
周時放怔怔地看著手中這張手寫卡片,又翻過來看到用皮筋捆在後面的銀行卡。
這都是她的心意。
可週時放看到這一份沉甸甸的心意,不禁沒有鬆氣,反而眉頭皺得更緊。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這一份心意。
追虞珩不過是他和溫喬吵架,一時負氣才有的舉動。
他討厭溫喬對她忽冷忽熱,知道虞珩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想要追求虞珩來報復溫喬。
在一起之後,他幾次三番想和虞珩說分手,可虞珩很乖,做事並不出格,一門心思撲在自己身上,周老爺子在世時也對虞珩讚賞有加,這反倒讓他說不出分手的話。
再加上溫喬害怕自己和虞珩分手傷害到虞珩,也不讓自己提分手。
時間一長,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周時放輕嘆一口氣,臉色越發複雜。
他將銀行卡和手寫卡片放進包裡,整個人靠在床頭,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
虞珩從醫院回來,虞商巖和虞廣平都在,虞廣平關心地問:“怎麼樣?人沒事吧?”
周時放出車禍的第一時間,周家就給虞家打來電話,說明此事。
虞珩搖了搖頭,說:“沒事,就是一點小傷。”
虞廣平聞言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等虞珩上樓,走遠了,虞廣平才悄咪咪地和虞商巖說:“還好小周沒什麼事,不然咱們剛借出去的錢,還有小妹的婚事都會泡湯了。”
虞商巖很是無語地看了一眼虞廣平:“老爸,原來你擔心的都是這些事嗎?”
他還以為虞廣平是真的擔心周時放的身體呢。
虞廣平眉頭顰起,說:“這次借出去的又不是小錢,這周時放……要我說,周氏集團才到他手裡多久就遇到了這麼大的困難,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不好說。”
虞商巖欲言又止:“那你還把小妹嫁給他?”
虞廣平笑了一下,有點尷尬:“這是小妹自己選的嘛,再說了,不嫁周時放,放眼整個A市,哪個人願意娶她?”
虞商巖雖然不想承讓,但虞廣平說得是事實。
虞珩這個身體這個外貌,除了周時放,沒人願意要她了。
虞廣平見自家兒子一臉擔心,猛拍一下:“哎呀沒事的嘛,天塌下來我倆替她頂著咯,她可是我們的小妹啊。”
“不過……”虞廣平話鋒一轉,“小妹嫁出去之後,那個溫喬是不是要處理一下了?”
虞商巖眉眼一沉,抿緊嘴唇道:“是。”
哪有主人家出嫁,她還逗留在主人家的道理?
就算是虞珩的朋友,也不能讓她繼續住著,她總要搬出去的。
虞廣平說:“她也已經畢業了,有學歷有工作,現在又能經濟獨立,也該讓她出去住了。”
虞商巖也覺得在理。
溫喬能走到今天,他們虞家也出了不少力,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再說了,繼續幫下去也不合適。
“可她要是不願意走怎麼辦?”
“那就把市中心的房子給她,有了房,她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
虞廣平和虞商巖在商議著,門外,溫喬手握在門把扶手上,頭髮淋溼些許,有水汽。
她低著頭,將屋子裡的對話盡數聽去,一陣怔忡。
他們,要趕走她了?
溫喬抬眼,見偌大的落地窗內,虞廣平和虞商巖的身影映在窗戶上漸行漸遠,金碧輝煌的客廳,施華洛世奇的水晶吊燈璀璨無比,天價的油畫掛在每一條走廊的牆壁上。
她在這裡生活了四年,已經習慣了這裡的一草一木,如今他們竟然要把她趕走?
溫喬無法想象自己脫離這裡將要面對的生活。
怎麼辦?
溫喬咬緊牙關。
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她?她對他們那麼好,這麼努力,竟然還是比不上親生的,血緣關係就這麼重要嗎?
他們就不能把她當作自己人?
溫喬委屈得都快要哭出來,秀麗的臉龐,畫著精緻妝容的眼睛紅彤彤的,竟有些可憐。
虞珩在樓上眯了一小會就覺得口渴,便下樓來倒水喝。
流理臺在一旁,斜著就能看到落地窗外。
虞珩一邊喝水就看到落地窗外有一截淡藍色的衣角。
虞珩記得今天溫喬走的時候就穿著一件淡藍色的衣服。
當下也沒多想,虞珩歪著身子去開門,見溫喬站在門外。
虞珩一驚:“喬喬,你站在這幹什麼?快進來呀。”
虞珩讓開身子,讓溫喬進來。
明亮的燈光照在溫喬臉上,眼角那抹紅愈發顯眼。
虞珩一頓,問:“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