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打發了該打發的，心思已經不在府裡的，和怕引火燒身的，剩下的人已不到二十。

秦子瓔點點頭對著院裡的人，先前還沒地方下腳如今倒是顯得寬敞多了。他站起身對著眾人“你們真想好了不走？今日一過日後可就沒有這樣的事了。”

“奴婢不走！”後排一個十多歲的姑娘站出來“若不是國公奴婢一家早就死了！”

那姑娘咬著唇堅定地說什麼都不願離開。往日裡院子大奴僕多，除了常打照面的各院管事其餘的秦子瓔未必都記得。他不大記得這姑娘是誰，她口中被惡霸欺凌後被秦楓明所救的事秦子瓔也沒什麼特別印象。

“家主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通敵呢！”

是呀，記憶裡秦楓明除了不很疼愛自已，其餘的都可圈可點，他是那種小說裡常見的好人，外守衛家國，內庇護全族。對尋常百姓多憐憫，看到有乞兒流民也願意出錢出力。他甚至有時好得太過聖母，被背刺也只是一笑了之。

餘下的人要麼是秦家家生子，要麼是劉管家這樣幾代護佑秦家，其餘的就都是受了秦楓明恩惠的。

“感謝諸位，各位的恩情子瓔記下了！今日我也給諸位交個底，秦府可以不是將軍府，不是國公府，但只要我還在，這府邸就散不了！”

他又說了些今後人少許多事情都可從簡，各位各司其職做好自已分內的事就好。讓人散了後他找到劉管家問起芝兒。

“她沒回過府？”

“沒有啊！”劉管家不知其中緣由以為芝兒先一步回京如今卻出了岔子，他寬慰道：“小主你別急，我這就叫人去西郊的莊子裡打聽一下，興許芝兒姑娘是回家看看耽誤了。”

“好，有勞您。”他心中嘀咕最近事多確實沒顧上芝兒，等哪日進宮定要問問林寶公公。

翌日秦子瓔早早地等在玄武大街，他找人探查過知道這是柳林上朝的必經之路。未到五更，天色暗淡，今日又起了不小的霧，能見度極低。遠處昏黃的燈籠是朝臣的轎子經過。他倒是不擔心錯過柳林，大夏這位少年將軍自從得了可京中縱馬和御前帶刃的恩賜便日日騎著他的良駒在城內穿梭，可是扎眼的很。

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秦子瓔知道是他來了。

他衝出路牙正對上來人，自然是人仰馬翻，食盒裡餺飥灑了一地也順勢燙傷了手。秦子瓔摔倒在地，僕從立刻上前將他扶起。

正是冤家路窄，柳林被人擋了去路本就煩悶，看清地上的人是秦子瓔更是怒不可遏“好狗不擋道！”揚起馬鞭就要抽上去。

“將軍且慢！”

“手下留人！”

‘上班高峰期’人來人往，出現這種事故本就容易引人吃瓜，這上前一看還老熟人。一個是陛下最倚重的將軍、一個是從小得寵的永安君，這兩人要是掐起來自已幫誰真不好說。

“永安君是否要緊？”一文官上前。

文官一派本就不喜柳家得勢張狂、肆意無度，全然不顧臣子禮數，這幫行經當街縱馬傷人是早晚的。

“無礙，謝周宗正。”秦子瓔被人攙扶著起身。

“你認得我？”

“前年太子殿下生辰時見過。”宗正掌管皇室宗親事務，屬三公九卿末三，平日裡事務不多，算個沒實權的閒職並不受同僚重視。難得這孩子居然記得自已，周宗正有些意外。

秦子瓔讓出道路退回一旁，不著痕跡的露出被燙得通紅的右手。“今日是子瓔莽撞衝撞了柳將軍，受些責打也無可厚非。各位大人早點進宮去吧，若因我一人之過耽擱了各位上朝才是真正的罪該萬死。”

柳林給了個冷厲的眼神，再度揚鞭策馬，揚起一路塵埃。

“不像話！”

“是呀！這成何體統！”

秦子瓔行禮拜別各位大臣，一瘸一拐的向著餺飥攤走去，有人不解問道為何，他只紅著眼說原本想帶一碗去獄中看望阿爹。

那一肚子委屈沉在眼底化不開，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讓人不忍心。

“就為這柳林他就找你麻煩了？”

秦子瓔連忙搖手晃腦連說沒有。

強烈的否認不就不打自招一個大寫的‘正是如此’嗎。那柳林仗著軍功是向來鼻孔長在天上，欺男霸女的事也不是一兩件了。再看她秦子瓔，一個乖巧有禮數的千金小姐，誰是誰非高下立判。

“秦公之事大理寺尚在核查、陛下也尚未決斷，除身處獄中其餘如常。他柳林憑什麼頤指氣使！”

“是啊！”

“你先回去，今日之事微臣必定上報陛下！”

說話的是以‘口舌為劍肅朝堂’的諫官御史臺張大人。

秦子瓔一再表示不想再生事端，請各位大人萬不可告知陛下驚擾聖聽。那急得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的表情怎麼看都像被欺負慣了逆來順受生怕打擊報復的情狀。

被秦子瓔精彩‘茶藝’征服的各位大人，無不對這柳林咬牙切齒鄙夷不屑。囑咐了家僕定要帶秦子瓔看大夫後才匆匆入宮。

果然不出所料，辰時就有御醫上門看診，午時未到就有車攆接秦子瓔入宮。

如今已是這番情形，秦子瓔也顧不上靠苦肉計才能進宮面聖這招是不是體面。為了今日他連喝了三日性寒的蓮心、木通、龍膽草等藥，又配了牡蠣、青蝦、螃蟹等生冷的食物。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被這一番折騰已是氣若游絲虛弱得很。

他睏乏嗜睡卻強撐著進了宣政殿，見到景帝后行了禮就不哭不鬧也不說話的跪著。景帝賜了座他才慢慢起身坐了過去，依舊是不言不語。

那神情彷彿在說都怪你！

景帝畢竟是帝王，哪受得了別人給自已甩臉子，他很想這般僵持著卻在看到秦子瓔左手後破了心防。“上過藥了嗎？”又叫來林寶公公“你去拿白玉膏來，快啊！”

小心的檢視著秦子瓔的傷勢“說是馬驚了撞了你，可有受傷，身體可有哪裡不爽利？”

“陛下不都已經派過御醫了嘛。”

“他個老匹夫和我說已無大礙，怎麼會紅成這樣！”手背上還有一兩個水泡，秦子瓔特意不讓人挑了。

（明天會加快些進度說一下‘父母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