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香羅回侯府的路上,叮囑念夏莫要把今日她遇到採花賊,被採花賊挾持的事說出去,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念夏馬上答應,她知道若主子被採花賊挾持的事透露出去,會壞了主子的名聲,讓府中的人嚼舌根,若傳進老夫人和夫人耳中,可能怪主子。
雖然老夫人和夫人皆是鮮卑人,不似漢人高門那般對女子管得嚴,要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所以允許主子不用稟告她們,得她們允許才能出門,可自由出門,但仍舊很重視女子的名聲,在意女子的名節。
雖然主子是在街上當眾被採花賊挾持的,眾人都看到了採花賊並未對主子做什麼,行什麼齷齪下流之事,且主子殺了採花賊了,但被採花賊持挾說出去終究不好聽,有損名聲,會影響清名。
快到侯府時,梁香羅把沾了血的絹帕和銀釵都交給了念夏,讓她回府後悄悄洗乾淨。
梁香羅未將沾了血的絹帕和銀釵扔掉,是因為扔了不妥,可能會惹出事端,招來麻煩。
畢竟都沾了血,何況都是她的貼身之物,若被什麼登徒浪子撿到,知道是她的,出去胡說一通,會影響她的名節。
回到侯府後,梁香羅第一時間找到凝冬,問凝冬自己出府這段時間可有發生什麼事,凝冬回無事發生,她這才放了心。
但第二日便有事了,梁香羅在院子裡曬太陽,突然看見凝冬踏進院門,臉上掛著古怪的笑意。
“你為何這般笑?”梁香羅疑惑。“發生什麼事了?”
肯定有事,不然她不會這般笑。
“我方才遇到了周大,看他朝瑤花閣去,便假裝無意地打聽他去瑤花閣做什麼,得知他看再過幾日就到全府發月例的日子,現在由許氏掌家,自然也由許氏發月例,他怕許氏不知道快到發月例的日子了,特意去通知許氏,讓許氏早點把月例錢準備好。
我一想到許氏得知一個月竟要發出兩千多兩的月例,她又要放血,花出去兩千多兩銀子就想笑。”凝冬笑道。
梁香羅微揚精美的唇角,兩千多兩銀子算什麼,只是開始,後面要花銀子的地方還多著呢!
瑤花閣,周大還沒到,許芊瑤已經知道快到發月例的日子了,因為她今天終於把之前梁香羅送來的所有賬本看完了,賬本上有寫每月幾日發月例。
“瘋了!真是瘋了!”許芊瑤有些激動的拍桌。
“這侯府竟然養著兩千三百七十八個下人,下人月例最高的竟有二兩銀子,像總管家周大,還有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幾個老人,都是二兩銀子,最少的,像小丫鬟,也要五百錢……
加上主子的月例,一個月竟要兩千一百多兩,都夠在安州買兩間商鋪了!安州的商鋪一間也才要一千兩……這麼多月例真是要有命!”
“我的天,這侯府每個月竟然要兩千一百多兩的銀子發月例,這可怎麼得了!
現在可是由姨娘你掌家,也就是說你個個月都要拿出兩千多兩發月例,這不了得!”一旁的蘇葉驚叫道。
“所以我才說要命,這老夫人她們都不會算賬的嗎,侯府現在這般景象,哪養得起這麼多人。
兩千多個下人啊,光是月例就近兩千兩了,還有他們的吃穿住行,都是要很多錢的……再有錢也不能這麼花,何況侯府現在窮得叮噹響!真是打腫臉充胖子,腦子有病!”許芊瑤罵道。
她仔細看過了,老夫人一個月的月例是八十兩,婆母一個月的月例是六十兩,梁香羅的一個月的月例比她們少很多,只有二十兩,但加起來也是不少錢了。
她們還有別的支出,加起來每個月要四百多兩的花銷,雖然挺多,但比起下人的月例和別的花銷,還算少的。
這下人要的錢實在太多了!
也不知養這麼多下人幹嘛,侯府的主子根本沒幾個,加上孟方煦和自己,也才五個人,哪需要得了這麼多人伺候。
許芊瑤擰緊了眉頭,覺得太陽穴突然疼了起來,她揉了揉太陽穴,杏眸閃過一抹盤算的光芒。
“不行,得想辦法減少月例,不然個個月要這麼多月例,我剩的那點錢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掏空,一個子都不剩……得想辦法把月例減少!
侯府沒幾個主子,根本不用了這麼多人伺候,這下人可以減掉大半……減掉兩千人好了……不,這樣還剩三百七十八個下人,還是多了!
只有五個主子,留個一百個人伺候足夠了……
決定了,減掉兩千兩百七十八個下人,就留下各個主子院子裡伺候的,還有廚房的,門房的,以及留十來個年輕力壯能看家護院的家丁,別的全都發賣了!
賣掉兩千兩百多個下人,不但能減少一千多兩的月例和供他們吃穿的花銷,還能賺一大筆錢。”
“之前初到京城時,曾從人市前經過,聽賣人的人牙子說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能賣十二、三兩銀子,一個年輕漂亮的丫鬟能賣八至十兩銀子……
一般的丫鬟、小廝能賣五、六兩銀子,小童、小丫鬟能賣三、四兩銀子,婆子、老漢的能賣四、五兩銀子……
這麼隨便粗略算算,發賣兩千多個下人出去,隨便得八、千兩銀子,好點甚至能得上萬兩銀子……是筆好買賣!”
許芊瑤喃喃自語,想到賣了下人能得一大筆錢,緊擠在一起的柳眉鬆開了,嘴角還上翹,露出一抹高興的笑容。
“蘇葉,你把算盤拿來,我好好算算,看能賣出去多少年輕力壯的男僕,多少年輕漂亮的丫鬟,多少一般的丫鬟、小廝,還有小童、小丫鬟,以及婆子、老漢,能有個準確的數字,知道到底能賺多少錢……
等下好叫周大來,吩咐他把下人賣了,心裡有數到底能賺多少錢,就不怕周大謀私,會吞錢。”許芊瑤向蘇葉看去。
蘇葉沒覺得主子此舉有何不妥,還覺得主子想到發賣侯府大半下人是極好的主意,節減了開支,還能賺一大筆錢,於是她立馬領命去拿算盤。
“真不知這梁香羅以前是怎麼管家的,她是有多蠢,才會沒想到侯府主子很少,根本用不了這麼多下人伺候,可以發賣大部分下人,這樣可以節減一大筆開支,還能賺一大筆錢,這樣侯府的財政就不會這麼吃緊了,這麼難了!真是個蠢東西!”許芊瑤臉上露出一抹鄙夷,搖頭哼罵道。
“姨娘,周管家在外求見。”突然一個二等丫鬟跑進屋稟報。
“他來得正好,我還想等下就叫人去找他呢……讓他趕緊進來。”許芊瑤臉上閃過一抹喜色,立即坐直了身體。
很快,周大就進了屋,給許芊瑤行禮請安後,說明了來意。
“姨娘,現在是你管家了,所以全府的月例得由你來做主支,再過幾天就到發月例的日子了,請你早做準備。”
“我已經把全部的賬本都看完了,知道再過幾日便是全府發月例的日子,我正要派人叫來你說這事呢,你來得正好!
我發現侯府的下人特別的多,有兩千多人呢,但侯府的主子卻很少,連上我也才五個人,根本用不了兩千多人伺候,所以我想把大部分下人都發賣了,就留百把個人伺候。”許芊瑤道。
周大一聽驚呆了,失聲叫道:“你想發賣下人,還是兩千多個?!”
“怎麼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買賣下人不是很正常嗎!”許芊瑤對周大這麼大的反應有點不悅。
“買賣下人確實是很正常,但一次賣這麼多下人怕是不妥。”周大皺眉道。
“有什麼不妥的!”本就有點不悅的許芊瑤更不悅了。
不給周大開口的機會,許芊瑤搶先道:“我以前在安州時曾跟我爹學過做生意,也跟我娘學過管家,我是知道你們這些當管家的門門道道的……
你們這些當管家的除了有主子給的月例,還能從下面的下人那裡弄錢。
無錯書吧你們這些當管家的,會讓下人給你們上供,孝敬你們,這一個下人上供一、兩百文,加起來也是不少錢了,尤其是像侯府這種下人很多的,一個月下面的下人孝敬你的加起來,你怕是都能賺上百兩銀子了吧,賣了大部分的下人,你的收入會減少很多。”
她孃家以前的管家就幹過這種逼下人上供的事,後來被他爹孃發現了,狠狠懲治了對方,她知道後很震驚,驚訝管家還能逼下人上供來賺錢。
爹孃和她說這種事可不少,許多大戶人家的管家都會這麼幹。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逼下人給我上供過一文錢!姨娘,你沒有證據,可不能胡亂冤枉好人……
我林大可以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有拿過下人半文錢,更沒有逼他們上供過!”周大頓時就急了,一臉冤枉地叫道。
“呵,發誓誰不會!反正發誓說假話,老天爺又不會真把人給劈了!”許芊瑤哼道。“不過如你所說,我沒有證據,所以你沒有讓下人給你上供最好,若有,最好別被我發現,不然我絕不輕饒,一定要你好看。”
周大低頭不語,心想這許氏真是不識好歹,好心當作驢肝肺,既然如此,自己也就別好心勸她了。
自己本想好心勸她千萬不能一次發賣這麼多下人,會闖大禍,讓老夫人她們知道了,一定氣死,會大發雷霆,狠狠收拾她的。
但她既然懷疑自己,給自己扣帽子,血口噴人的胡亂冤枉自己,就讓她等著被老夫人她們收拾吧。
這時蘇葉拿著算盤迴來了,許芊瑤拿過算盤,對周大吩咐道:“你且站在這裡等等,等我看哪些下人要賣了,並算出他們要賣多少錢後,你就找人牙子來,把他們領走,送到人市販賣。”
“是。不過發賣下人,得有他們的身契,侯府下人的身契除了老奴在內的少部分家生子的,還有老夫人院子裡伺候的,以及夫人院子裡伺候的,都在大奶奶那裡,需要老奴這就去找大奶奶要府中多數下人的身契來嗎?”周管家點頭後故意道。
這許氏一來,就奪走了大奶奶的掌家之權,大奶奶肯定痛恨她,以大奶奶的聰明才智,一定知道一次發賣兩千多下人意味著什麼,許氏會闖下大禍的,她一定樂意把下人們的身契給自己,交給許氏,讓她如願發賣下人。
“需要,你快去找大奶奶把大部分下人的身契要來。”正在翻開侯府下人的花名冊,要扒拉算盤的許芊瑤立即點頭。
瞧周大現在突然變得積極,肯定是因為自己方才用話敲打過他,他害怕了。
他會害怕,說明他以前真的有敲詐侯府的下人,讓下人們給他上供。這個老混蛋,真會賺錢!
等她完全掌握了這個家,對這個家的一切了熟於心,用不著他這個大管家了,就把他一腳踢了,換個老實幹淨,是自己人的人來當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