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長……有點意思。”
回客棧的路上柏策這樣說。
有意思?應該是有點“問題”吧。
沈冬笙只是點了下頭表示贊同,話倒是沒有明著說出來。
想想剛才葉萍萍慌慌張張把那個男生的老年機往他媽媽手裡一拍,然後幾乎是開閃現逃走的模樣,她就想笑。
“做個好事還遇上個神經兮兮的家長。”葉萍萍覺得這漂亮媽媽多少有點不識好人心。
“沒碰瓷說是我們撞的,你就知足吧。”明知道葉萍萍哪裡覺得梗,柏策還非要嘴欠地刺她一下。
“社長你夠了!”葉萍萍還是說得略委屈,“就是好心多問一句還要被這樣嗆聲……而且我們三個因為這件事耽誤也去不成保護區了啊。”
“別多想了,至少沒跟我們大吵大鬧。”沈冬笙走在她身側出言安慰,卻並沒有任何肢體接觸,“病人家屬,關心則亂,態度自然也不會多好。跟她計較什麼呢。”
至於保護區……
沈冬笙也覺得有點遺憾。
黎澤學長特別提到的那種鳥,只有在白鷺鎮這邊的保護區能看到。
真的是可惜了。
不過,如果能有機會再來的話……
能不能像之前在古廟許的願那樣,和黎澤學長一起……
小惡魔悄悄鑽出來,在腦中對著沈冬笙壞笑。
停,別想了,住腦!
沈冬笙對著小惡魔就是一個按頭,給我回去啊現在不該你出來浪!
總之有機會就再來一次吧,穎穎姐好像說過寒假在這邊出外景之類的?
華京電視臺裡,準備上臺表演的季安穎耳朵突然有點癢,趕緊自己捏了幾下。
這是被誰惦記上了?
晚上葉萍萍也沒心思再出去玩,留在客棧裡打遊戲。
柏策倒是興致不減,畫板沒了也無所謂。
既碎之則玩之,他又拉上沈冬笙一起去了夜市。
古街的夜市一如前晚,煙火氣依然,隔絕了秋冬之交的寒涼。
兩人站在夜市的燈火中交談著。
“現在該叫你什麼呢?小漂亮。”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叫沈冬笙嘛。”
“是啊,很久以前就……”
十一年前,母親那次犯病之後爺爺連夜帶著人趕來把她帶走,自己也跟著離開了楓葉堂。
因為她驚嚇到的是沈家的唯一的小姐。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他沒有機會再見一次一直念著的小姑娘。
畢竟對方是那個沈家。
況且那個時候自己因為右手的傷心灰意冷,消沉了數年。
高中時期又跟黎澤……
想到黎澤,他突然就心情變得複雜。
“葉子哥?”沈冬笙見他出神,試探著叫了一聲。
“沒事。”柏策的心思被她的呼喚拉回來,“以後跟葉萍萍一樣叫你小冬怎麼樣。”
“好啊。”沈冬笙應著,“找個地方吃飯?”
“你想吃什麼?”柏策不禁失笑。
這點倒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吃貨本貨。
“先找找啊。”
“怎麼找?”
“用鼻子找。”沈冬笙說著摘下了口罩。伸出一隻手指可可愛愛地點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兩個人說著就向前走去,都沒注意到剛才的一幕已經被鏡頭如實記錄下來。
“之前那個病人的家屬,你怎麼看?”在餐館裡等待上菜的時候柏策突然重新提起這個話題。
沈冬笙想都沒想就秒答:“感覺跟你媽媽有點像。”
“果然你懂我之前的意思了。”柏策抽出一根筷子輕敲著桌上粗瓷杯子的邊沿,幾聲輕響過後繼續說,“她也是個跳舞的人。”
“你是因為這個才覺得那人和你媽媽像?”
不應該啊,沈冬笙有點懷疑。
“那倒沒有,一開始就單純因為她的表現。”柏策又敲了一下杯子,“然後我才仔細觀察了一下。”
“她和我印象裡的你媽媽一樣,很漂亮。”沈冬笙發自內心地讚美著,“可惜我現在已經記不起來你媽媽的長相了。”
只記得她眼神很兇。
“你這個病到底怎麼回事?”聽她說到臉盲的問題,柏策的神色就變得很擔憂,一點沒有作假。
“夏哥……就是我大哥,帶我看過很多不同的醫生。主要是三種說法,”沈冬笙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繼續說,“一種說法是被綁架的時候受了傷,砸到頭,砸壞了識別區域。”
“還有一種說法是我當時回了家就開始高燒,很多天都沒有退。好不容易退燒以後腦子燒出點問題,這個就算後遺症。”
“這個聽起來不太靠譜,第三種呢?”
“第三種更不靠譜,就說是心因性的。”沈冬笙曲起指關節敲了一下桌面,“我測試了無數次,沒什麼問題。要說有問題的話……”
“你的條件反射?”柏策一下子回憶起在古廟的事。
“對的,因為記不住人的長相,都在靠聲音認人,突然接近的人我會條件反射地無差別攻擊。說起來……”
沈冬笙突然抬頭盯著他看:“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練過,一般人擋不住我那一下,就算擋住了也卸不掉勁道。要是沒練過你現在身上至少有一處是骨折的。”
“沒辦法啊,為了自保。”柏策苦笑道,“就是右手傷了以後我才被迫學了點武術,其實我還真不喜歡鍛鍊。”
“你的右手……真的是被你媽媽打的?”沈冬笙隔空指了指他的傷疤。
“倒也不是她直接打的,但確實和她有關。”
“這樣啊,不過你居然是柏家的人,還是本家的。”
而且高中竟然是留在華京市上的……按說那個時候應該在西方某個公國才對。
雖然早就知道能住在楓葉堂的人家裡都非富即貴,但很難想象柏家的繼承人候選之一會被長期放在外面。
正說話間菜上來了,柏策主動打住了這個話題:“吃吧,你是不是早就餓了?”
沈冬笙點點頭,拿起筷子。
同一時間,某商務晚宴現場。
黎澤無視周圍幾位女士驚豔的目光,步速極快地穿過人群走到季安廷面前。
“一週沒見啊,真是難為你還記得這場活動。”季安廷揶揄道。
黎澤沒回應他這話,開門見山:“你還記得柏策嗎?”
季安廷想了一會才在記憶中挖出了這個很久以前認識的、勉強算是做過他學生的人。
“記得,怎麼了?”
“他是不是以前就認識沈冬笙。”黎澤的語氣並不是疑問句。
季安廷卻沒注意這一點,只當做正常問題繼續對話。
“那我倒真是不清楚,你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直覺。”
無錯書吧額滴個神啊。
季安廷覺得黎澤現在的氣場和沈秋笙越來越像,與沈冬笙相關的事就會多少有點瘋魔。
“我可以回去問問安穎,幫你打聽下。”他只得這樣說,“但她也不一定什麼都知道……小冬那孩子我雖然瞭解不多,但也真是藏得有點深。”
“嗯。”
“我能不能問下,你到底怎麼想的?”季安廷停頓了一會,組織好語言才繼續問道,“你對小冬……”
“不清楚,但應該大機率是你想的那樣。”
黎澤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一如既往地淡漠,眼神卻並不平靜。
季安廷讀懂了他此時的情緒。
相識數年,黎澤的外在表現一直是冷淡到近乎冷漠的,無慾無求的。
就像是柏策曾經常常掛在嘴邊的冰山、頑石,情緒不願外露。
但季安廷碰巧是為數不多的、對黎澤的內在略有了解的人。
黎澤在很認真地表達他對沈冬笙這個人有欲求。
難辦了,果然距離英年早禿更近一步。
必須把應付妹控之神沈秋笙這件事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