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衝動了。
被葛斌拉開的陳軒知道自己又一時腦熱差點鬧出事來,但他就是憑本能認為蔣文元對沈冬笙“沒安好心”。
而且……
他以為自己和蔣文元從小到大爭執諸多,蔣文元都只是會動嘴皮子指使他人而已。
這一拳卻讓他發現了這個死不對付的發小深藏不露。
動真格的話誰勝誰負結果還真不好說。
葛斌認為蔣文元就是故意激怒陳軒。
畢竟是發小,他很瞭解他的性情。
讓他生氣,然後按照慣例來說陳軒會當場走掉,拒絕和蔣文元同屏。
只是這回失算了。
因為有個沈冬笙,陳軒根本不想走。
甚至效果適得其反,他被激怒到當時就想幹一架。
……
“對不住,”由於葛斌的介入蔣文元最終還是帶著沈冬笙找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是夜市街道旁一個小飲品店。
周圍人算不多,但還算是個談話的好場所。
沈冬笙進門就為自己點上一杯熱茶,也不著急喝,捧在手裡充當暖手寶。
她眉眼低垂,靜靜地看著手裡的飲料杯。
蔣文元似乎還在糾結著要如何開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可以直說。”沈冬笙覺得手中的溫度都明顯低了一些的時候,自己主動開了腔。
蔣文元身體幾不可查地震了一下。
他這才開始說正題。
“那我就直說了,我想問你認識……”蔣文元似乎發現自己說出的時間不太對,又迅速調整了一下才問出來,“我是說以前,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杜敏的女生?”
“杜……敏……?”沈冬笙聽到這個名字僵住了。
“她會彈鋼琴,心臟不太好。”蔣文元補充著,試圖喚醒沈冬笙的記憶。
“我不知道啊。”沈冬笙說得茫然又無辜,“小時候出過一些意外,很多人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真的不知道嗎?她曾經和你一個小學。”蔣文元明顯變得急切,說話也變快了許多,呼吸明顯不穩。
無一不昭示著他現在的心情很亂也很急。
完全不同於他平時總是一副頗有成算的樣子,這很少見。
她看似坐在那裡出神,其實認真地想了好一陣:“既然是一個小學的,可能學校裡遇見過?”
“或許是見過但不熟的人吧?”沈冬笙不確定地反問到。
“真的……完全不認識嗎?”蔣文元極度失望,溢於言表。
“我不知道。”沈冬笙已經想了很久,最終還是堅持這個答案。
她顯得茫然又無辜,“以前有些事,弄壞了腦子,很多事不記得了。”
“……”蔣文元大概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難道沈冬笙除了臉盲還有失憶症嗎?
她這樣子怎麼看都不是說謊。
語言表達也不是“想不起來”,而是“不知道”。
但管理學院入學和期中考一騎絕塵的第一名,說自己腦子壞了?
這一點很不合理吧。
“抱歉,沒幫到你。”蔣文元還在沉思中,沈冬笙已經起了身,捧著已經變得只是微溫的那杯茶離開了。
她很快找到了文創社三個女生,重新加入了逛夜市的隊伍。
……
回到客棧的時間並不晚。
葉萍萍在夜市玩得很盡興,體力有點透支。
她很快洗了澡,倒頭就睡。
沈冬笙洗完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而沈冬笙等到頭髮自然乾透的時候都已經接近0點。
此時她依然毫無睡意。
像是在回味夜市裡離開葉萍萍的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總覺得那個看上去斯斯文文說話做事也好像很客氣的男生不簡單。
蔣家人和沈家是有交情的,但算不得很深。
為什麼這個人會突然提這種問題呢?
沈冬笙仔細思索了一陣,無果。
她看著手機螢幕上的時鐘已經跳過了0點,略顯惆悵地戴起了耳機。
現在她想睡過去又睡不著,想就此熬到天亮又怕萬一葉萍萍起來會在黑暗中被自己誤傷。
橫豎都是睡不著,不如聽聽他的……
她這樣想著輕輕嘆了口氣,開啟了和黎澤通話時候的錄音。
起初或許只是病急亂投醫,找點心理慰藉。
卻沒想到黎澤的聲音剛從耳機中傳出來就讓她漸漸平靜,安心了許多。
……
最後她總算是在反覆播放的黎澤的聲音中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她自己都不可置信。
白鷺鎮安全不惹事住宿,目標達成進度:1/2。
第二天,週六上午。
在夜市玩hihg的女生們都沒能早起。
除了沈冬笙揹著雙肩包獨自出了客棧大門。
嚴格來說,白鷺鎮並不算被開發的旅遊區域。
因此這裡的一切都還保持著特有的、與都市截然不同的氣息。
質樸而悠遠,寧靜又淡然。
沈冬笙在鎮上的寬街窄巷間隨意遊走。
目光所及之處每一塊青灰石磚、每一扇斑駁院牆裡都彷彿埋藏著古老的故事。
不經意由某處街角轉入一條深巷,整條巷子盡是誘人的香味。
她頓時兩眼放光,隔著口罩都能聞到的香味,會是何等的美食。
她幾乎是跑了起來,循著香味追過去。
要是能在這裡七拐八拐把秋哥派來的那群沒露臉的保鏢都甩掉,或許挺不錯的。
沈冬笙突然惡趣味地這樣想。
無錯書吧不過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不可能。
此時的華京,沈冬笙家裡。
夏秋冬三兄妹的爺爺奶奶坐在客廳一起數落沈父沈母。
沈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睛,柺杖隔著厚重的地毯依然把地面戳得哐哐哐,拿出的架勢神仙也要抖三抖。
“讓小冬跟一群底細不明的同學出那麼遠的門,你們怎麼敢!”
“還有你,”沈家奶奶抬手指向沈秋笙,腕上兩枚細巧玉鐲相互磕碰,叮噹作響。
“你竟然只派了這麼點人跟著她?萬一真的又出了什麼事……”
“……”沈秋笙矜貴冷漠的眉眼難得一見地出現了一絲疑似糾結的神情。
他走到沙發近前,俯首看向茶几。
“幹嘛?”沈老爺子以為沈秋笙看的是他,手裡的柺杖又敲了一下,“你還想頂嘴?”
沈秋笙長臂一伸,抄起了放在茶几上的車鑰匙。
他一言不發轉頭就走。
“……”老兩口齊齊愣住。
直到客廳外遠遠傳來撞門聲才讓他們回過了神。
“他這什麼態度?像話嗎?啊?像話嗎!他敢這樣全都是你們慣的!”
沈老爺子把柺杖甩到地上,一邊拍著茶几一邊對似是司空見慣依然神色如常的沈父沈母繼續輸出。
“……”沈父沈母無言以對。
沈秋笙從小就是大魔王,他這樣能是我們慣的?
難怪沈夏笙大早起突然打電話來說還是在醫院不回家了。
敢情早就知道這老兩口要登門問罪。
把車開出家門的沈秋笙這才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