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窈他們走了,把剩下一堆鬧事的人全部都留在了保安室,陸崢嶸嘆了口氣,在那裡坐著等校長秘書到來,挨個聯絡學生家長,等著來人把這群臭孩子領回家去。
說起來也算是宋堯窈放了他們一馬,除了要點賠償也沒有其餘的要求。這些人多數都已經大三大四了,如果就這樣被勒令退學,恐怕這一輩子都會被影響。
陸崢嶸喝了一口茶還不忘和旁邊的保安嘮嘮嗑,突然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體育學院的張教授。
張教授是體育學院的榮譽教授也是現任院長,曾經是散打世界冠軍。
不過,體育學院找他有什麼事?
他按下接通鍵。
“喂,是陸校長嗎?”張教授現在已經是五六十的年紀了,稍微比陸崢嶸大一點。現在出任京大體育系院長外還順便帶帶國家隊,講起話來比陸崢嶸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聲音還要洪亮。
陸崢嶸也是不容易,學校裡一群教授年紀都比他大,對誰都得客客氣氣的。
“是我呀,張教授,有什麼事兒嗎?”
張教授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子激動:“那啥,你看學校論壇的影片了嗎?那個小丫頭是哪裡的,給我弄到體育學院來怎麼樣。”
怎麼樣,不怎麼樣。陸崢嶸有些頭痛地摸了摸腦袋,感覺自己髮際線都往後移了好幾寸。
張教授今天在國家隊帶訓的時候,隊員剛好就有一個是在京大讀書的,給他看了現在學校論壇被瘋狂轉載的影片,就是宋堯窈在校門口大打出手的那個。一個又瘦又苗條的女孩子,看起來弱不禁風,實際上那一腳的爆發力,讓他這個散打世界冠軍都歎為觀止。
所以馬不停蹄就給陸崢嶸打來電話,生怕這個校長把人家小姑娘給處分了。
陸崢嶸在心裡呵呵了一下。
“那個,您可能要排隊。”
“啥玩意兒?”張教授一下子沒聽明白。
“排在您前面的還有化學、生物、物理數學、計算機這幾個學院的院長,目前這個學生還沒有轉專業的意向,只是加入了社團。”陸崢嶸耐心地給解釋道。
“這樣啊,那你幫我問問這個小姑娘有沒有意向加入國家隊啊,我重點培養,這是好苗子啊。”張教授聽了前面半句話好有點失望,聽了後半句又上了勁兒頭。
好傢伙,回頭訓練把您其他隊員全部都打進醫院了,看您還想不想招。萬一您隊員把她打壞了,估計閆二爺就要把你訓練基地給轟了。
“我轉達。”陸崢嶸只能客氣地說。
張教授還是不太放心:“算了,我回頭找個時間去趟學校親自找她一下。”
真好。陸崢嶸笑著應了聲掛了電話。
那頭,宋堯窈在車上看著手機。
一旁的康達行坐在旁邊還有點好奇。
“沒想到堯窈你還挺善良的,居然都不追究他們的過錯,只是要了點經濟賠償。閆二爺和我在那裡,你哪怕想讓京大給你賠償都不是問題,那麼客氣幹什麼?”他本來打算轟轟烈烈地在京大弄出個大動靜,結果雷聲大雨點小,怎麼來就怎麼走。
“我要他們道歉和懲罰有什麼用?”宋堯窈也是很不明白,“做人要寬宏大量,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就不做了。”
康達行點點頭,還真的相信了。
當然,在他知道她和閆二爺聯手讓韓家賠了所有家產,包括其餘的人家裡也賠了不小的一筆錢後,他又重新定義了善良這個詞。
對於宋堯窈而言,其實真的已經算手下留情了,她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人,那樣的人就活不到現在了。收點錢而已,是對雙方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車很快就駛到了軍備部。
兩車人全部都下車,宋堯窈和康達行一起去了最後面那棟秘密醫院。
醫院只有四層樓高,地下兩層是那些秘密病人住著的,第三層是就是康樂樂的病房了。最頂上一層就是研究所,按照閆闕的說法就是把宋堯窈的實驗室安排在了頂樓。
宋堯窈進去的時候,康樂樂正插著呼吸機躺在病床上,一個兩歲的孩子不會說話,也看不見,就這樣眼神空洞的張著。
難得,宋堯窈的心也狠狠的抽了一下。
康樂樂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孩,如果現在能夠健康健全地生活下去,以後一定會很招人喜歡。
她抬手摸了摸康樂樂的腦袋,動作輕柔。
康樂樂似乎感受到了有人的觸碰,動了動小腦袋。孩子總是最有靈性的,像康樂樂這樣沒有視覺,又聾又啞的孩子,天性似乎又被無限放大。他回應似的蹭了蹭宋堯窈的手掌。
宋堯窈喜歡這個孩子,她第一次在心裡給自己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這個孩子恢復健康。
康樂樂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她只是看了兩眼,就去看康樂樂的血液檢測報告了。
報告做的很詳細,血液成分被列了好幾頁紙,宋堯窈不能算個醫生,但是在宋懷君的教養下還是有過一段時間的系統的學習。康樂樂的確是中毒了,看著成分分析宋堯窈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的記憶力非常好,這份檢測報告裡的資料和分子結構都似曾相識。
這和西門越傳給她一月的那份血液檢測報告非常相似,但是那個像半成品,這個像是個完成品。
“怎麼樣,樂樂的病.....”康達行想知道答案,又害怕聽到結果。
宋堯窈也是實話實說:“我見過差不多的報告,目前另一個病患的情況就是內部器官有明顯的功能性萎縮。那個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就檢測報告來說,樂樂體內的毒要比他的嚴重得多。”
康樂樂現在還是一個年僅兩歲的孩子,身體器官都沒有發育完全,跟成年人是沒有辦法比的。
“你的意思是樂樂他.......”
“我沒有說他沒有希望了。”宋堯窈搶先一步說話。
兩人說話間,閆闕也從公司趕了過來。
宋堯窈還有些吃驚:“你怎麼又回來了?”
“來接你回家,順便看看這裡的情況。”閆闕看了看病床上的康樂樂,又看了看宋堯窈。
“我可以試試,但是並不保證。”宋堯窈的聲音難得有點失落。
閆闕也是聽出來了,看著宋堯窈的目光裡盡是溫柔,除此之外更多的還有信任,光影灑下,裡面全是宋堯窈的影子。
“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他揉了揉宋堯喲柔軟的頭髮。
宋堯窈發現了,閆闕和喜歡揉她的腦袋,而她這樣一個隨時會炸毛的人,在她手下安靜得跟只貓一樣。
宋堯窈點頭,一行三人一起離開了病房往頂樓的實驗室去。
實驗室裡面的人不多,只有差不多三四個看著比較有資歷的研究員在哪裡。
“這些研究員都是從國際研究所過來的,已經在軍備部工作四五年了,技術和人品都很過關,你有什麼要用人的,都可以讓他們幫你。”閆闕說。
她聽說實驗室都是閆闕一手安排的,裡面的所有用具跟那日在小洋房裡面她用的那些東西一模一樣,只有多沒有少。
宋堯窈做實驗有些特別的習慣,她的滴灌上有非常精確的刻度,燒杯也做了不一樣的斜切口設計,試管要比一般做實驗的試管要嘗試幾公分。
沒想到這些,閆闕都看到了,而且給她弄了一份一模一樣的。
她動容之餘,心裡不得不佩服閆闕的觀察細微,還有那麼幾公分的差距他目視就能非常精準地看出來。
“謝謝你,實驗室弄的很好。”更她咋威利斯的那個實驗室弄的一樣好,不一樣的是那個是他她多年下來自己弄的,而這個是閆闕幫她準備的。
她跟裡面的研究員熟悉了一下後,就開始工作了。
她又仔細對比了一下兩份檢測報告,然後就埋頭於瓶瓶罐罐裡面。
閆闕能幫到宋堯窈的不多,於是安靜地坐在一邊,用筆記本線上處理一些公司的事務。
大概一直不停地弄了四個小時左右,宋堯窈才拍了一下手,宣佈今天先到這裡,讓大家去休息。
宋堯窈拿著兩個燒杯一個送到閆闕手裡。
“渴了嗎?喝點?”
閆闕看了眼她手中的燒杯,眉毛跳了一下。
“蒸餾水,能喝的。”她笑笑,把還有一個自己的直接送到嘴邊喝了一口。
閆闕嘆了一口氣,就算宋堯窈真的給他一杯毒藥,他也能笑著喝下去。他跟宋堯窈一樣把燒杯裡的水全部都一飲而盡。
“結束了?回去了嗎?”他柔聲問。
宋堯窈點點頭,一刻不停地弄了四個多小時,一直低著腦袋,的確是很累了。
宋堯窈很自然地走在前面,露過門口的衣架的時候順手拿了閆闕的外套。閆闕則是幫宋堯窈領著書包,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實驗室。
路上,宋堯窈靠在閆闕的肩膀上居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肖山小聲地說:“二爺,那個韓家的股權收購已經完成了,韓家人兩天之內就會搬離京市。那個夏小姐,今天又去老宅了,家主和老夫人並沒有見他們。”
夏霄月已經瘋了,她的那部分家產已經被迫賠償給力宋堯窈,而夏家的資金鍊也已經斷了,閆二爺已經公開表示,誰要是跟夏家合作,就是跟閆家過不去。夏家老爺子現在也是後悔,出錢撈了夏霄月就是公開了閆闕做對了,現在閆闕的意思就是要讓夏家離開京市。
“如果她再去老宅,就處理掉。”閆闕面色陰沉,手底下卻溫柔地將西裝外套蓋在宋堯窈的身上。
處理掉?明白了,肖山暗自點點頭。
“去闕樓。”閆闕吩咐道。
闕樓,是閆闕在京市的一處私宅,是在市區的一處小莊園。不比老宅那麼大,但是也只是少了個後山而已,更何況是在寸土寸金的市區。
宋堯窈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夠睡的這麼沉,什麼時候下車的都不知道。
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她找到了自己失蹤很多年的大伯,大伯已經變得她完全不認識的一幅模樣。夢裡,她還見到了爺爺,爺爺囑咐她一定不要忘了查明真相。
什麼真相?她從夢中驚醒。
爺爺去世的後兩年她經常會想爺爺讓她查明的真相到底是什麼,現在她已經很少會夢到這些了。
她拍了拍腦袋,從床上起來,這才發現這裡是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一個地方。
她嘆了口氣,堂堂S盟盟主稀裡糊塗睡著了,然後到了一個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地方自己還一點知覺都沒有,要是讓爺爺知道估計都能從棺材板裡跳出來揍她了。
她站在樓梯上往下看,那個巨大的客廳燈還亮著。
她往下走,閆闕正坐在沙發上看著資料。
“這裡是哪裡?”她邊走邊問。
閆闕看了她一眼,笑著道:“醒了呀,這裡是我的私宅闕樓。”
闕樓,還挺好聽的一個名字,宋堯窈在心裡嘀咕了一下。
他們所在的是闕樓的主樓在所有樓的正中間,她看不到主樓的樣子,但是從窗戶望去可以看到別的樓,最高的五六層,最低的也有三層。入口處是用鵝軟石鋪成的小路,小路兩邊還有秋千和長椅。旁邊有不同種類的樹,周圍開滿了白色和粉色的洋桔梗。
這裡......
宋堯窈看向閆闕。
她十歲左右樣子宋家舉家搬離了京市,而在那之前,宋家也有秋千大槐樹,香樟樹,長椅,還有非常多的洋桔梗。洋桔梗是她奶奶非常喜歡的花,所以宋家到處都是洋桔梗。這裡跟她童年時的那一段記憶格外地重合。
她開啟門,向那個鞦韆走去。
她走到鞦韆的椅子後面,藉著燈光看清了椅子上面刻的一個宋字。當初她年紀小,只會寫這麼一個字,就迫不及待地把字刻到了她的鞦韆上面。
這是她小時候的那個鞦韆。
宋堯窈有些差異地看向屋子裡的人。閆闕也正投以她帶著溫柔的目光。
閆闕站起身,緩步走了出來,手上還拿了一件外套。
“剛醒,披件衣服,彆著涼。”閆闕把手上的衣服披到宋堯窈的肩上,又捻了捻衣角。
“這裡怎麼回事啊。”她指了指鞦韆,還有周圍的一切。
“這個鞦韆就是宋家當年你玩過的那個鞦韆,還有這些樹都是從宋家移植過來的。包括這些花,已經開了一次一次又一次,終於等回來了它們的小主人。”
“你把它們都遷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