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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們之間需要留白

這時喬洛的手機響了,喬洛一看顯示是冉晴爸爸,趕緊回自已臥室接電話:“喂,您好。”

“哎,那個不好意思打擾啦,想問一下你最近見過冉晴嗎,有沒有發現她什麼異樣之類的呀。”

“異樣?”喬洛疑問道。

“嗯,哎,你不知道這孩子,總是報喜不報憂,不是受了大委屈憋不住的話,都自已忍著。剛她打電話的時候,聽到有人很吵很急敲門,還喊什麼寶寶,不知道是怎麼了?”

喬洛突然意識到,那個很吵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已。趕忙說:“那個,叔叔,沒事,房子隔音不好,剛是有人敲我家的門呢,我家狗狗名字叫寶寶。”這時球球歪著腦袋看著他,汪汪叫了兩聲。

只聽得電話那頭的冉晴爸爸長長地“哦”了一聲,“我還以為怎麼了。那沒事了,謝謝哈。”

終於結束通話了電話,喬洛長吁了一口氣。

他剛開啟臥室門,手還在門把上,冉晴便擁進了他的懷抱,抱住了他,那一刻,彷彿心臟漏了一拍,時間變慢了許多。他雙手輕撫著她的後背,輕聲問道:

“怎麼了?”

冉晴不作聲,只是摟得更緊了。

喬洛就不再問了,像媽媽哄搖籃裡的寶寶睡覺一樣,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過了一會兒,冉晴才開口道:“有人斷章取義,故意造謠我。”

喬洛依舊拍著她的後背,問道:“是誰呀?”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誰?”

“沒事兒,沒事兒,過去了,過去了,我在呢。”

冉晴稍微安心了,放開懷抱,拉著喬洛去客廳坐下,說道:“我今天知道了很多事情,就很感嘆。那個對我不好的經理,好像是剛鬧離婚不久,她老公出軌,和高中同學好上了,不想要她了。”

“怎麼,你覺得她可憐,情有可原,然後覺得可以原諒她了?”

“那倒不是,只是很感慨,之前她對她老公可強勢了,有時當著我們的面打電話給他老公,讓他老公做這做那,而且是很命令的語氣,我就覺得很奇怪,在公司裡那麼趾高氣揚領導做派,在家竟然也這樣,也是很好奇什麼男人能受得了她,結果還真出事了。”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觸即發的,而是慢慢積累的。怎麼,你心裡是不是感覺很痛快,覺得她罪有應得?”

“那倒也不是,不至於很痛快,只是有一小丟丟的爽吧,你不知道,她當時真的是對著我破口大罵,嘴裡噴的飛沫都打到了我的臉上,頓時感覺千萬個張牙舞爪的細菌朝我噴來,當時覺得自已的臉可髒了。她都這麼對我了,我怎麼可能原諒她,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嗯嗯,說的很對,那你現在怎麼想的?”喬洛邊說邊摸摸她的臉,撫慰一下受傷的臉頰。

“車到山前必有路,短時間先見招拆招吧,我有個喜歡的經理,想著看看有沒有機會轉到她專案?”

“喜歡的經理?男的女的?”此刻的喬洛,突然雷達指數滿格。

“女的,你見過的,就是喝醉送我回來的那個。”

“哦哦。”喬洛這才放下心。

到了第二天,雖然已經用一天平復心情,整理情緒,冉晴嘴上硬氣,心裡依舊忐忑,一路上坐地鐵都在給自已做心理建設,在同事面前要假裝無事,要儘量避開和李世豔的視線和交集,不然自已也不知道怎麼弄。如果誰再談到此事,一定要據理力爭,如果李世豔找自已,就要求李世豔道歉。自已一定要支稜起來,不能受這種不白之冤的委屈,自已可不能當新時代的竇娥。

結果到了公司,忙了一上午都沒見到李世豔和專案上同事的人影。冉晴發訊息問和自已要好的同事小玲。

小玲回覆道:“沒事兒,在喝咖啡呢。”

冉晴心想:“真的是,現在偷懶摸魚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直接喝了一上午咖啡?”

中午正準備吃飯,看到李世豔和專案上的同事都回來了,每個人手裡還提著一個禮盒,看包裝袋都是各類大牌護膚品。冉晴心想,“這是上班時間堂而皇之地去商場逛街了嗎?”

這時李世豔看向冉晴,和冉晴四目相對,眼神倒是柔和很多,但也是一個傲嬌的眼神略了過去,啥也沒說。就和自已的小秘書下屬小倩去吃飯了。

這時小玲向她誇道:“你表哥的朋友可太會辦事了,給我們專案上每個人都買了禮物,還說之前開車送你之類的被別人誤會了,讓我們多多照顧你呢。”

“我表哥的朋友?”

“對啊,就是楓達那個董事長助理,叫章天翔的那個。他說他是你表哥的朋友,但不知道誰拍了照片惹了不必要的誤會。”

冉晴心裡很是疑問,自已都已經把他刪了,他這是什麼意思呢?為什麼替自已解圍呢?但畢竟已經刪掉聯絡方式了,也不好問了,總算事情解決了就好。

下班回到家,就發現喬洛早早地回來等著自已。

“回來啦,今天感覺怎麼樣?”喬洛關切地問道。

“沒事兒,還挺好的。”

“那就好。”喬洛滿意地笑著。

“那為了慶祝這個美好的一天,要不要去外面吃飯?”

“好啊。”

這時球球不樂意了,汪汪地原地轉圈叫著。

“乖,好好在家看家,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喬洛戳了戳球球的頭,得意地帶冉晴出門。

兩個人正吃著,有人拍了一下喬洛肩膀,扭頭一看,柳浩然帶著田悅希也來了。

“哎呦,帶女朋友出來啦,可以啊。”

田悅希生氣地打柳浩然,“是誰說帥哥不喜歡女的,騙我!”

柳浩然拉住田悅希的手:“就算說了也沒你那些閨蜜什麼事兒,人家可是青梅竹馬。不對,用詞不對,叫再續前緣,好像也不對。”

冉晴很奇怪這是什麼意思,疑惑地看著喬洛,喬洛白了柳浩然一眼,“你們不是來吃飯的嗎?”

“是呀,哎,你這不正好四人桌嗎?一起吧。弟妹不介意吧?”

“不介意。”冉晴趕緊往裡挪了一個位置,喬洛見狀,也只能跟著往裡挪了一個位置,就這樣兩對情侶面對面一起坐著。

冉晴問柳浩然:“剛才你說再續前緣是什麼意思?”

柳浩然看看滿臉問號的冉晴,然後轉頭看向喬洛,問道:“你還沒告訴她呀?”

喬洛不語,只是淺淺地給冉晴夾了一個菜。

“哎呀,這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我問你,你小時候是不是遇見過一個小男孩,就還常去你家玩的那個。”柳浩然對著冉晴說。

“小男孩?”冉晴搜尋著過去的記憶。

“對呀,人家還說長大娶你當媳婦呢。你這眼光簡直也太牛逼了,小小年紀就把自已未來老公挑好了。”

冉晴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恍然大悟指著喬洛:“哦?那個小男孩,哦,哦!那個是你嗎?”

喬洛眼神閃爍,躲避著冉晴的視線,不知道是害羞不敢看,還是激動地不想被覺察到。

“天吶,這麼巧的嗎?”田悅希很是驚異。

“要不說是緣分呢,你們兩個要不成,那月老就得下崗了。”柳浩然說著便讓服務員拿選單。才翻了兩頁,柳浩然便揉著眼睛說:“寶貝,眼睛裡好像有什麼進去了?”

田悅希忙起身伸手去摸:“啊,我看看是什麼?”

柳浩然突然張開手睜開眼,驚喜地說:“是你~”

田悅希笑得合不攏嘴,撒嬌地呵斥道:“嘔~真土。”

柳浩然笑著問:“寶貝想吃啥?”

“我最近有點兒胖了,不能吃太多,給我個沙拉就行。”

“你那不是胖,是可愛在膨脹。”

喬洛和冉晴兩人面面相覷,冉晴想著這可真是一對活寶情侶。而喬洛此時恨不得把柳浩然拖出去暴打一百大板。

正吃著冉晴突然覺得肚子一陣絞痛,喬洛看冉晴捂著肚子,表情痛苦,趕忙問:“你怎麼了?”

冉晴說:“肚子疼,沒事兒。”

喬洛慌了:“肚子疼怎麼能沒事兒呢,我送你去醫院吧。”

這時田悅希打量了下冉晴,一隻手攔住了站起來的喬洛:“你就是和男生待久了,不知道女生的情況,不用去醫院,去便利店就行了。”

“便利店?”喬洛疑惑道。

田悅希嘲笑道:“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女生來例假這回事啊。”

喬洛反應過來,一陣臉紅,剛才一緊張,腦子漿糊了,連忙說:“那你等會,我去給你買。”

柳浩然也趕緊起身,對田悅希說:“他估計都不知道買啥,我和他一起去哈。”趕忙追喬洛出去了。

過了不久,兩個人提著一個大包回來,田悅希好奇地扒拉袋裡的東西,不禁說道:“買的還挺全,連紅糖和暖寶寶都有了。”

柳浩然說道:“那是,我教的!”說著朝田悅希挑了下眉,還加了個wink。

“嘔……你真的已經步入油膩的中年了呀,沒眼看,別吃肉了,和我一樣吃沙拉吧,去去油。”田悅希滿臉嫌棄,卻又是那麼開心,那麼自然。

“那不行,難道你不知道男生是肉食動物嗎?”柳浩然繼續嘴貧。

喬洛實在受不了:“我們吃好了,先走了,你們繼續。”說完準備拉起冉晴的手就走。

柳浩然倒是得意的說:“拜拜~have a ‘good night’。”

田悅希心領神會地笑了。

“你肚子怎麼樣,還痛不痛?”

“有點兒。”冉晴回道。

聽到回答,喬洛看著兩側的後視鏡,開得更快了,紅色的車在馬路上穿行,像風一樣呼嘯而過。

“你為什麼沒和我說小時候的事兒啊。”冉晴問道。

“不重要呀,你喜歡現在的我就好。”

“那你呢,喜歡的是現在的我還是小時候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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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喜歡。”

冉晴停頓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繼續問道:“那如果我們小時候不認識,你會喜歡我嗎?”

喬洛笑了,“小時候的你不也是你嗎?怎麼?你還吃自已的醋呀。”

冉晴的語氣越發認真:“不,這不一樣,如果我和小時候的我不是同一個人,你,還會喜歡上我嗎?”

“嗯?什麼意思,這個假設不成立呀,你就是小時候的你呀。”

“我說如果,如果我和你以前從來不認識,現在的我就是你現在認識的全部,那你是不是就不會喜歡我?”冉晴的語氣裡嚴肅起來。

喬洛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

車裡一片安靜,冉晴有些傷心,心裡像墜了顆鉛球一樣,很沉重。她不知道自已在想什麼,腦袋逐漸空了下來,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一幀幀的閃過。

喬洛看著失落滿滿的冉晴,心裡很疑問自已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不知道繼續說什麼,就那麼沉默地開著車。

回到家,兩個人依然很安靜,各回各屋。

過了一會兒,喬洛敲了敲冉晴的門。

冉晴一開啟,看著喬洛手裡端著紅糖薑茶。

“這個煮好了,你趁熱喝。”

“哦,謝謝~”冉晴的語氣裡多了一份陌生的客氣。

“小心燙。”喬洛小心翼翼的把杯子遞給冉晴。

冉晴接過,“哦”了一聲就關上了門。

喬洛對著關著的門靜靜地站著,像做錯了事兒的孩子。低著頭一動不動。他不知道自已做錯了什麼。

時鐘滴答滴答的響著,提醒著這灰色的時刻,他站在門口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做錯什麼了嗎?”

冉晴隔著門回道:“沒有,是我的問題。”

“為什麼?”

又是一陣滴答滴答的時鐘聲音過後,冉晴開啟門,看著眼前站著的高大的男人,說道:“我覺得我那麼輕易的就喜歡上了你,像魚喜歡水一樣,那麼自然合理,而你喜歡我,就像是我要拿到唯一的入場券才能進,而這張入場券就是小時候的緣分。如果我沒有這張入場券,我根本連進都進不去,就更不用說被你喜歡。”

冉晴眼裡有些淚花,她低下頭整理自已的情緒,“當然,這不是你的問題,這是我自已的問題,我還沒有優秀到讓你可以僅憑現在的我就輕易地喜歡上我。”

喬洛仔細品著想著她說的話,摸了摸她的頭,回道:

“不是,這不是優不優秀的問題,我身邊不乏很多優秀的人。可她們在我眼裡就只是優秀而已,你不是‘而已’,你是‘唯一’。如果你不是小時候的她,或許我們只是萍水相逢,我也只是把你當個善良的人,擦肩而過。可你是小時候的她,是我生命中出場順序第一的女生,是承載了我所有美好和幸運的女生,我只是想找到我的那個第一和唯一,她就是你呀。你優不優秀和我是否愛你沒有關係,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我介意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別人會疑問為什麼一個著名建築師會喜歡我,我介意你向別人介紹我的時候,開口只能說我是個普通的打工仔,我介意別人瞭解你我的差異,會說你的眼光真差,我的命真好。我介意我配不上你。”

“愛情這個事情,哪有什麼像打分一樣的等級制度啊,難道只有優秀的人才配得到愛情嗎?等價交換的難道能稱為愛情嗎?如果是這樣,那優秀的人多了去了,我都要喜歡嗎?那也太累了。就是因為愛情的無厘頭,愛情的自有天意,所以才叫愛情啊。”

“或許是我的原因,我的精神還沒強大到可以不顧別人的眼光,不顧世俗的定義;我的靈魂也沒有純粹到可以忽視你的特別,忘掉自已的普通;我有時候驕傲,有時候自卑,像個小丑一樣變換著嘴臉,我都有些討厭自已了。”

“怎麼會呢?你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嗎?”喬洛看著快要哭出來的冉晴,無所適從,趕緊把她攬在了懷裡。

冉晴不敢看他了,掙開他的胳膊,低聲說道:“我們之間需要留白,先暫時分開吧。”

那一刻,時間彷彿暫停了下來,聽到了針掉落到地上的聲音。

喬洛看著低頭的冉晴,啞口無言,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問道:

“那,我可以繼續喜歡你嗎?”

聽到這句話,冉晴的心砰了一下,聽到了巨大的心跳聲。她在拒絕一個怎樣溫柔的人呀,她猶豫了一下,然後緩緩說出了兩個字:

“可以。”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本可以一直沉醉在這樣的溫柔鄉里,沉醉在你儂我儂的甜蜜裡,可是她知道她需要自已,一個獨立的自已,一個優秀的自已。

雨聲漸漸爬上耳朵,敲打著耳膜。夜在雨聲的襯托下出奇的安靜。

喬洛把屋裡的空間都留給了冉晴,自已去了屋頂天台,雨越下越大,像和冉晴初遇的那個晚上,他伸開雙手,仰著頭,感受著雨在自已臉上肆虐,覺得還不夠,索性就直接躺在了地上,任雨打在身體的每個角落。

大雨嘩啦啦的,每個雨點向他奔赴而來,他在雨裡閉著眼睛,任憑大雨落下。雨點敲打著他的每一寸面板,他彷彿在心甘情願的受刑一樣,覺得自已做錯了很多很多,懲罰著自已。

喬洛感覺自已像在一條路上瘋狂奔跑著,邊跑邊回頭,身後又一個巨大無比的手在後面追著自已,手指的影子落在自已的身上,落在自已跑的前方,逐漸逐漸影子變大,自已更加努力的跑,歇斯底里地跑,卻怎麼都跑不過它。然後自已突然栽倒在地,眼睜睜看著那隻大手朝自已狠狠拍下來,耳朵嗡的一下,世界變得一片漆黑。

從此,兩個人像個陌路人一樣,家裡互相見到,都要相互讓路,客氣的說著早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