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qun號（防遮蔽）＃ 6x8x9x5x1x0x3x8x3＃）

……

（大腦寄存處）

……

“哈哈哈哈，快過來呀，快過來呀，你們看死瘸子走路啦，你們看死瘸子走路啦？”

“一瘸一拐的像青蛙跳，哈哈哈。”

“你們快看電子腳來啦！”

孩子們聚在一起蹦蹦跳跳的互相追逐打鬧著看起來十分開心。

忽然，他們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朝著不遠處一瘸一拐的人影指指點點，習慣性地將往日的話語對著身旁的夥伴說著，絲毫不顧忌著音量，或者說就是說給那人聽的。

看到那人臉上露出的難過與自卑，孩子們更開心了。

這對這群孩子們來說是個十分有趣的遊戲。

……

“什麼嘛，既然走路都走不好，那還不如快點爬過來吶，不快點的話，我們就不和你玩啦！”

“哈哈哈哈，你們看他真的像傻子一樣爬過來了耶，笑死人了，誰會和瘸子玩啊？！”

男孩為了能和他們一起玩，眼中閃過掙扎與難過，但思索了一會兒，還是跪了下去，慢慢的趴著一點一點的在地上爬行著。

他還那樣小，所以他不會知道，就算他爬過去迎接他的，也不會是玩伴們的接納，只會是更加肆意的踐踏。

他還那樣小，.就無端的承受了惡意與痛苦，還有難以訴說的孤獨與認同感。

“死瘸子，高低腳，死瘸子，不走路……。哈哈哈哈”那些笑著鬧著的的孩子們，帶著無知無覺的惡意快樂地笑著，圍繞著他唱著所謂的歌謠。

……

沒有人會接納他，包括他的父母與親人

因為他是一個瘸子。

因為他不是一個正常人。

他不被夥伴接納，也不被家庭認同，更沒有什麼所謂的歸屬感。

……

他只能承受著這與生俱來的痛苦。

因為他不正常。

母親的責罵又一次在耳邊響起，他習以為常地躲進了櫃子裡，躲在了床底下，可是沒有用，那些聲音還是穿透了，層層阻礙傳進了他的耳朵中，不停的迴盪著，不停的提醒著。

他是個異類，他是個累贅，他是個罪孽

他不配擁有幸福，不配得到幸福。

“你為什麼還不去死？非要把我活生生拖累死，你才開心嗎？”

“你這樣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只會給我新增負擔。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趁早掐死你！”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你爸爸也不會和我離婚，我也不會被村子裡的人嘲笑，你為什麼不去死？”

……

其實母親一開始也是愛過她的孩子的，未必有多愛，但確確實實是愛過的，否則他也不會活下來，而是直接被掐死了。

是母親用死用鬧逼迫奶奶倔強的的讓他活了下來。

只是自打那以後母親的生活更加難了，他們就不討奶奶喜歡，現在更是了，父親是個很聽奶奶的話的人，於是對母親也越來越不好了。

奶奶和爸爸才是一家人。

媽媽不是，媽媽是伺候他們的人。

媽媽知道後果，但她還是一意孤行。

因為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

她那樣期待他的到來，辛辛苦苦地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一點一點的感受著他在肚子裡成型，那種感覺是旁人無法體會到的。

……

只是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發艱難的生活和村民的白眼，以及丈夫奶奶的暴力和漠視以及言語侮辱都讓母親越來越沉默。對孩子的愛也在這沉默中逐漸的扭曲。

……

對孩子的愛也在這日漸的折磨中，漸漸的沒了，或者說並不是沒有了，只是轉化成了憎恨，埋怨與厭惡。

所有的愛都變成了恨，甚至加倍變成了無法解開的恨意。

……

“要是沒有把你生出來就好了。”面色愁苦的婦人，面色陰狠的咬牙切齒的望著他，彷彿那並不是她十月懷胎出來的孩子，而是害了她一生的仇人。

可是……錯的，難道不是爸爸嗎？

如果不是常年酗酒的父親喝醉後毆打母親導致流產，使胎兒發育不完全，讓他變成了先天性的殘疾，他們的生活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爺爺奶奶永遠用憎恨的目光看著母親，就像母親，後來看男孩的目光。

母親生了一個男孩，卻生了一個沒用的男孩

讓他們在十里八村都出了名，抬不起頭來。

可是他們的兒子怎麼會錯呢？

男人打自己的女人又有什麼錯呢？

錯的當然是被打了的沒用的賠錢貨兒媳婦。

生個兒子都不會生。

真是晦氣死了，活該被他們兒子打！

鄉下人愚昧，怎麼會覺得是男人的錯呢？

都是女人的命不好，哪裡有被男人打就生不出健康孩子的女人來？

就是那賠錢的女人不會生孩子。

那被怨恨的孩子又有什麼錯呢？

因為他根本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因為他不該身有殘疾

可他也決定不了自己的出生，也決定不了自己到底該長成什麼樣，更決定不了自己到底該不該活下來。

但是母親怎麼會考慮這些呢？

畢竟爺爺奶奶也沒有考慮過母親啊。

錯的永遠是最弱勢的那一方。

爺爺奶奶爸爸欺壓母親，母親欺壓孩子。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

後來雖然孩子已經長大了，但孩子依舊是孩子，因為在母親面前，他永遠是個被憎恨厭惡的孩子。

然後在某一天，孩子死了。

不知道是解脫還是不甘，一切都隨著死亡隨風而去了。

就是不知道孩子死去之後，母親能否像他說的一樣，只要他死了，她就能幸福呢？

孩子不知道，但孩子還是希望母親能笑一笑的，即便代價是他的死亡。

因為孩子在記事以來從未見過母親笑的樣子。

那張愁苦的臉，若是能笑一笑，也許能美麗一些吧。

雖然母親的心早已被怨恨填滿了。

但不管怎麼說，她也曾是愛過自己的孩子的，

即使那可能僅僅只是內分泌所形成的不可避免的天然的母性。

……

“你終於死了……你害了我一輩子！”

滿是惡意和怨恨的話，恍惚間還縈繞在了耳畔，孩子迷迷糊糊的，好像什麼也感受不到，就存在一片黑暗之中。

這讓他下意識的不安起來，他全縮起了身子，希望這樣能夠保護自己。

“你是誰？”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之後，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倒了他耳旁。

“我是顧離。”蜷縮在一起的孩子，並不知道發生什麼，只是下意識的回答道。

聽到這個回答，那個清冷的聲音隔了一會兒才重新響了起來。

“我是水清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