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進入事務所的不速之客身披黑色雨衣,佝僂著腰,黑色雨衣的兜帽拉的死死的。
再加上事務所內關了燈,拉了窗簾,不露絲毫外貌,看不出其身份是男是女,年輕還是蒼老。
雨水從黑雨衣上滴下,打溼了地板,浸化了地上仍沒完全擦乾的血漬,在地上劃開一灘帶著淡淡血絲的水漬。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向一片狼藉的客廳走去,其走路姿勢十分奇怪,有些一瘸一拐的樣子。
他走路時手也不跟著身體揮動,而是垂在身體邊,他走到客廳,在其中站定,緩慢而又堅決的環視起來。
按理說在這陰天又關燈的藏身巷子內的客廳,應該是暗到讓人看不清的。
但這不速之客似乎並不在意這點,只是有些茫然的轉著頭,其轉頭動作也不似常人。
他的身體絲毫不動,只有脖子活動,甚至扭出令人發毛的角度,發出關節活動的咔嚓聲。
但這時,客廳的燈亮了,隨著燈亮起的同時,亦有人在門口發聲了。
“不許動,肅正局辦案。”,隨著光線從燈發出,整個事務所明亮起來,在門口的人亦露出了真容。
是葉誠和樂永,兩人都拿槍指著不速之客,表情嚴肅。
為何已經離開的兩人突然轉回,還能正好在神秘人進到事務所時將其抓住?
其原因很簡單,葉誠在之前悄無聲息的摸出去時,事實上察覺到了似乎有人在三樓的屋頂上。
但想要在神秘人不發覺的情況下靠近抓住他,葉誠沒有把握。
無錯書吧於是他回到事務所,在和樂永聊天時打手勢告訴他神秘人仍未離開,我們先撤離。
然後在離開巷子後他告訴樂永具體的情況,並囑咐巷外的警員請求支援。
兩人折返到巷子前的一家店鋪,從正門上到三樓,在事務所的隔壁窗子偷偷監視著事務所。
果然不過一會就看到一個身披黑雨衣的人從三樓靈活的翻下來,走了進去。
而為什麼蹲守神秘人,葉誠感覺到神秘人似乎要返回事務所。
而且神秘人的第一次窺視,似乎不是在看自己,而是自己身後的牆壁上的血漬。
神秘人可能是想取回什麼丟在事務所的東西或者勘查事務所的情況,所以神秘人等到他們兩人離開,一定會再進入事務所。
而現在,葉誠的預感應驗了,神秘人確實在他們離開後回到了事務所,只是不知道目的為何。
被槍指著,身後傳來聲音,神秘人回頭檢視。
但頭擰到一個令人牙酸的角度,發出格拉格拉的聲音,也回不過來,看的樂永有些毛骨悚然。
最後,神秘人還是回過了身體,把正臉露了出來。
其確實是個黃種人,空洞無神的眼睛,完全和葉誠樂永印象中窗簾外的窺視者對上了。
但葉誠和樂永看到他的臉,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其原因,是神秘人的另外半張臉,雖沒有流血,但臉皮整個被什麼東西削去,甚至露出些蒼白的骨頭來。
他看著葉誠和樂永,右邊半張完好的臉露出迷茫的表情來,其眼神也隨之變化,變得柔和而且帶著些痛苦。
“我……我,這是……”,他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啊,啊啊,又是夢啊。”
嘴裡說著些意義不明的話語,他突然定睛看著葉誠,臉上流露出痛苦和掙扎的表情來,但配著那被剝掉的半張臉,卻顯得猙獰無比。
但是葉誠感到,他的眼睛中有強烈的感情流露出來,那是一種混亂,無助,仿徨的感覺。
“你……”,葉誠正想說話,卻被神秘人打斷,他突然活動起他的右手來。
他低下頭,一把抓在自己的臉上,用力的撕扯起來,用力之大,葉誠甚至看到有血流下來滴在地上。
撕扯了一番後,他用右手捂著自己被削去的臉,抬起頭來,此時他的臉上已經血肉模糊了。
這時樂永的表情已經很糟糕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從他心裡緩慢的發芽,他甚至現在就想直接開槍。
但葉誠伸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等一會,他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神秘人確實有話要說,“救救我。”,這一刻,雖然他的臉血肉模糊,但葉誠卻能感受到他的悲傷。
一種如海般深沉的悲傷,以及無助。
他彷彿看到一個赤身裸體的人躺在風雪之中,無力的蜷縮成一團
,然後抬起頭來看著他。
那種求救的表情,能讓鐵石心腸的人都愣住。
但葉誠卻不是被這種悲傷所打動,這種感覺他體會過太多了。
他停下的原因是能隱隱約約地感受到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同類”。
但那種表情突然在神秘人說話完後突然消了下去。
如同地面上的冰雪融化,再在太陽下蒸發,不留一絲痕跡,仿若錯覺一般。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殺戮的慾望,以及異質的喜悅。
葉誠從他身上感受到的“同類”感覺也消退而去。
“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看我,哈哈哈哈哈,你們在哪呢,為什麼要躲著我啊……,讓我碰碰你們,嘿,嘿嘿嘿嘿,為什麼要拿刀對著我呢,啊?啊?啊?啊?”
一邊哀嚎一邊胡言亂語,神秘人扭動起身體和頭來,身上的那種殘餘人性的感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一種是一種異類的感受,仿若一隻披著人皮的怪物。
而再等他定下來時,眼睛已經閃起了幽幽的渾濁紫光,以及露出了其左手破筋拓肉而出血肉模糊的骨質刀臂。
樂永在看到那雙紫色眼眸的瞬間,想都不想,直接扣動了配槍的扳機。
連續五聲槍響,但神秘人的速度極快,沉下身體前衝的同時扭過頭去。
第一和第二發子彈從他的耳邊和臉旁穿過,帶走了他的三分之一隻耳朵,擦傷了他的臉頰。
第三四發子彈從他的頭上掠過,打到客廳的牆壁上。
第五發正中他的肩膀,血花炸開。
但他身子在一瞬的失衡便恢復了正常,繼續用詭異的姿勢衝來,完全不把這一槍當回事。
樂永在扣下第六次扳機時,神秘人已經從客廳中間幾乎衝到了面前。
這一槍瞄的極準,正正的預判了神秘人衝刺的軌道,這一槍應能將正好衝到面前一米的神秘人爆頭。
但神秘人彷彿預測到了樂永的開槍,下一個踏步突然發力,速度激增,這一槍眼看就要落空。
樂永表情卻絲毫不變,一種自信的感覺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不見樂永有什麼動作,子彈在空中突然改變了軌道,一個折轉,就要鑽進神秘人的腦子,讓他的腦子像個染缸一般炸開,紅的白的都濺出來。
但只聽一聲爆鳴,鐺的一聲,神秘人身上肌肉整個暴起,從腰部發力沿著肩膀直至左手,炸開一股強悍的力量。
骨刀已如閃電一般迅速揮出,將空中的子彈擊碎,彈片從骨刀側飛出,扎進神秘人的身體裡。
但神秘人去勢不停,任由彈片扎進自己身體,彷彿無知覺一般,骨刀已經繼續揮下。
意圖以將前衝之勢將樂永從肩膀處一刀兩斷,讓他血濺當場。
面對著雷霆一擊,樂永卻不慌亂,放棄第七次瞄準,他將身體後移,抬腳準備後撤一步,以毫釐之差錯過神秘人的斬擊。
同時他用配槍盲射神秘人,意圖停止他的行動,但就在後撤之時,神秘人的斬擊卻在空中突然加速。
樂永眼神一凝,這正好避開的結局就將變成開腸破肚。
樂永就要死在這一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