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粉！雞蛋！他好想吃的！
“娘，買麵粉是做麵條嗎？小石頭家最近做了麵條，好香啊！我有一點點想吃，就一點點。娘不做也沒關係的......”彭二條說著說著感覺眼睛有點癢，圓圓的腦袋慢慢低垂下去。
爹去海里了，娘很難受，所以不做也沒關係的。
看著彭二條期待的目光漸漸黯淡下去，章思雨心裡滋味莫名。她撫摸著沮喪的小腦袋，輕柔柔的。
“對，買麵粉給你們做麵條吃。今年過年還打算幫你做一套新衣服。”
她說這個當然不是隨口哄哄。
去年這個小傢伙纏了一年也沒做到一套新衣服，今年剛開始也纏著要做新衣服，但是彭愛青去世後，小傢伙就沒再提過了。
偶爾提些別的要求，也是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的。
這麼小的孩子，真的是懂事得讓人心疼。
成珍珠這個母親也很讓人心酸心疼。
做衣服的布票是足夠的，因為成珍珠為此已經攢了一年多。
一人一年才三尺布票，她攢了一年多才二十來尺布票。
去年二條一直哭她心裡也不好過，所以就把布票都攢下來了，想著今年收穫好，她給每人做套新衣服，過個好年。
結果她丈夫4月份遭遇了海難，留下他們孤兒寡母，才隔幾個月，她自己又......
“真的嗎？娘，你真的會幫我做嗎？今年過年真的會做嗎？”彭二條聽到章思雨的話，仰起一張小臉，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錯不錯地盯著他娘，再三地確認著這件事。
“真的。”章思雨點頭，摸了摸小傢伙的頭，“這是（你）娘想要送你的禮物，因為你很懂事......
還有，如果你明天幫娘看弟弟，娘就回來給你炸魚丸子吃。”
“魚丸子！”他想吃！不過讓他更在意的還是新衣服。“娘，你今年真的會幫我做衣服嗎？”
章思雨斂去異樣的情緒，點頭，“真的。你想想娘什麼時候騙過你啊？”
彭二條腦袋歪了歪，努力思考了一下。最後，他發現他娘好像真的沒騙過人。
無錯書吧說沒有就沒有，說不做就不做，說不買就不買......
彭二條黑黑的小臉立馬高興起來，“那娘，你打算給我做什麼樣的？我要好看的，不要醜的！你做之前能給我看看不，我們商量商量。”
哈哈，商量商量.......聽著這奶聲奶氣的小大人言語，章思雨覺得特別有趣。
“給你做一套外套可不可以？到時候給你衣服和褲子上繡幾隻小螃蟹。”
“好！”彭二條立馬應一聲，興高采烈的，“娘，我喜歡小螃蟹！你到時候多幫我繡幾隻小螃蟹上去，行不行？”
“當然行。那二條明天幫娘看弟弟嗎？”
章思雨發現這幾個孩子的名字真取得挺有趣的，一條二條三條，也不知是浪裡白條的條還是什麼條？
“幫幫幫！”彭二條點頭如搗蒜。
娘和弟弟在說什麼啊，他聽不清了，是不是在罵他啊？彭一條豎起招風耳，很努力地辨認著聲音。
“涼......”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彭三條看著他娘和他二哥哥你一言我一語說著有關他的事，眼睛轉來轉去的，隱隱有些淚光閃動。
“三條，我明天要去買東西，你跟哥哥玩好不好？回來就給你炸魚丸子吃。嗯？”
章思雨一直注意著小傢伙的反應，這會兒看小傢伙一副快要哭的樣子，便把他抱懷裡，給他打預防針。
“跟涼玩。”彭三條拉著章思雨的衣服不肯鬆手，眼睛瑩潤潤的，好像章思雨再說多一句，眼淚就要落下來。
“三條，你還記得我之前帶你坐船嗎？你都吐了，很難受是不是？”
彭三條皺眉，似乎想起了很不好的回憶，“難受，坐船，不要......”
“但是家裡沒吃的了，再不坐船去買，我們就都要餓肚子了......我不想你難受，你就在家跟哥哥玩，玩一會兒，再睡一覺，我就回來了，好不好？”
章思雨把懷裡柔軟的一團又抱緊了一些，“你在家裡玩，這樣就不用難受，還有好吃的炸魚丸子吃哦！”
“不坐，涼難受。”彭三條看著章思雨，使勁搖著小腦袋，“不要涼難受......”
章思雨微微一愣，竟覺得眼睛有幾分酸澀。
小孩子真的都是天使啊，總是不經意間就說出特別暖心的話......
“三條，娘坐船不難受的，不用擔心。”
“那涼，快快回來嗎？”彭三條盯著他娘，咬著癟癟的小嘴，臉上滿是認真。
這是說通了？章思雨有些驚喜，“娘買完東西就回來!”
“要魚丸幾。”彭三條亮晶晶的眼淚珠子擠在眼睛圈邊上，忍住不讓它掉下來。
“可以。那咱們拉鉤，三條在家不哭，娘回來就給你做魚丸子吃。”章思雨幫小傢伙擦掉眼淚，然後伸出一隻手，和他拉鉤。
彭三條照他孃的樣子伸出小手指，有些遲疑勾了上去。
章思雨立刻大拇指摁上，“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就是烏龜哦。”
“不要，烏龜鰍！”彭三條搖頭，瑩潤潤的眼睛裡寫滿了抗拒。
章思雨暢快地笑出聲來。這小孩真是太可愛了！
彭二條看著開懷大笑的章思雨，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震驚。
娘好像還是第一次這麼開心的樣子，自從爹去海里以後娘就很少笑了，還總是會哭。
哥哥說不喜歡總看見娘哭，他也不喜歡。每次都感覺悶悶的，好難受的！
他喜歡這樣笑的娘，他想讓娘開心一點。
彭一條聽到他孃的笑聲，眼睛直瞪瞪地扒著門再探了一眼，然後看見真是他娘在笑！
“娘......”彭三條安心地依偎著他娘，露出甜甜的笑容。
其實黑黑的也挺可愛的。章思雨忍不住薅了一把兩個小娃娃。
“涼，系大哥哥。”彭三條伸出小黑爪指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