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沒霄走了一段距離,發現周圍的人影不再跟著他往前,看來是快到了,正想著,眼前便豁然開朗,正巧與一雙鮮紅色的眼睛對上。
“來了,什麼事?”齊權挑眉笑道,並不意外他的到來。
“沒事閒的過來看看,不行嗎?”夜沒霄並不意外祂的不意外。夜沒霄看著滿地血跡,零零散散人體組織,十字架上那人的狼狽模樣,心抽了抽,多大仇多大怨啊!
“怎麼,心疼?”齊權的手搭在他肩上,湊在他耳邊道:“劇情而已。再說祂可關了我許久,公報私仇一下不過分吧?”
“你確定不是因為你犯了什麼事兒,惹著祂,所以祂才關你嗎?”夜沒霄抬眼看了祂一眼,把搭在肩上的手拍掉,冷著臉開口:“比如我剛來這個世界時的事,你的控制能力確實出彩。”
“嗯,”齊權供認不諱:“不過我只是放大人性而已,漂亮的皮囊誰不喜歡?”祂的目光似有似無的在夜沒霄脖頸的紅痕上掃過。
夜沒霄沒有回話,只是冷哼一聲,向著十字架走去。
“很在意?沒想到隨手擬定的劇情,能讓人印象如此深刻啊。”
聽到這句話,夜沒霄心頭突然湧起股無名怒火,他回頭,又對上了一雙戲謔的鮮紅色眼眸,盯了一會兒,驀然笑了:“真是令人討厭的能力,討厭的……失控感。”
“謝謝誇獎, 能讓對手感到討厭……很成功。”齊權笑意不減,看的人火大又無可奈何,看著夜沒霄的臉越來越陰沉,齊權突然話風一轉:“不過很可惜,你並不是我的敵人,如果誰是你的對手,那ta可真是倒了血黴。”
聽到齊權的話,夜沒霄的眉頭微皺,剛想說什麼,就被齊權打斷:“作為補償,一份禮物,還望收下。”
一條紅帶子突然向夜沒霄飛來:“他叫赤弈,你討厭的能力,我相信你的敵人也不會喜歡。”
夜沒霄下意識的想躲開,但速度太快,又太過突然,以至於他連齊權說什麼都還沒有聽完全,這條紅帶子就已經在他左手腕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夜沒霄大驚,過了一會兒,感覺到沒有攻擊意圖,也沒什麼異常後,稍稍平靜了點,畢竟有傷害意圖,紅傘不會放進來。
“什麼東西?”
“禮物啊,以後他就是你的了,具體介紹回頭說,你現在更應該關注一下,你的朋友那邊貌似出問題了。”齊權淡淡地道。
夜沒霄望去,果然,原本目光一直鎖著這邊的人影變得躁動不安,紅色血柱沖天而起。
“溫馨提示,現在能飛了,慢走不送。”
夜沒霄沒空再搭理齊權,把赤弈的事先放一邊,緊握紅傘,第一次用了紅傘的飛行能力。
用紅傘飛的感覺很奇特,沒有惶恐不安,全身彷彿被一股柔和能量包裹,輕盈而溫暖,它將人輕輕托起,以一種平穩但迅速的狀態飛行,讓人凝心靜氣。就算著急,夜沒霄也難以忽視這舒適的感受。
在空中,他能更好看清現在的情況,下面的人都退到了保護圈內,在保護圈周圍,人影猙獰的嘶吼著,封印已經完全解除,紅色血柱是從賀柳劼身上射出的,或者準確一點,是從他胸口心臟處射出的。
明卿、俞頑、陎珛的禁錮解開了,只是有些虛弱。因為距離遠,夜沒霄看不清楚現在賀柳劼是什麼狀態,不過想來不會好到哪去,而且現在他還面臨著一個問題,他要不要下去?
再往下一點就是黑霧,在黑霧裡他飛不了,想下去得讓洵曉接一下他,當然還可以選擇一直在上方不下去。
看情況吧,先不急著下去。畢竟下去容易想再上來可難了。
夜沒霄在腦海中和洵曉建立精神連線:“下面情況怎麼樣?”
洵曉聽到聲音抬頭和夜沒霄對視一眼,才回道:“不太清楚,不過聽葉燃晟說,他感覺現在賀柳劼胸腔裡的那顆心臟就是我們要找的那顆。”
“這麼說如果要歸還心臟的話,還要把它從人家胸腔裡剖出來?”
“……也許……是的。”
雖然這對賀柳劼來說不太友好,但洵曉不得不承認,他也是這麼想的。
而此時的賀柳劼正經歷著於他而言,比剖心要更加痛苦的過程。
丟失的記憶,過往的一切,在一幕幕重演,在原來的傷疤上,增添了新的痕跡。
……
“求你,救救他們,我知道我沒有什麼可以打動你的條件,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存在的時間即將到極限,求你,幫我帶走這個世界唯一的希望。”
“有趣,我第一次見到自救意識這麼強烈的世界意志,一個天地造物,居然能量如此弱……好吧,也不是什麼難事,相逢即是緣,我幫你,但一定報酬還是要有的,比如……你的自由。”
……
“放棄吧,為何還要做無用的掙扎,迴歸我,不好嗎?”
“可是明明是你將我分裂出來的。你的信仰一直是假的嗎?”
“不,只是以前想得太簡單,現在明白了而已,信仰不是假的,只是……”
“錯了……”
“錯了?”
“錯了。”
“我不信……”
“你只能信。”
“我不信!”
“那你還想怎麼樣?你沒得選!”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
……
血流成河,永無明日。
“為什麼不救我們?為什麼放任罪惡肆虐?”
“你不是神嗎?為什麼做不到?神不應該是無所不能的嗎?!”
“誰來救救我的孩子,誰能救救我們?”
“為什麼沒人懲治這些罪犯?他們不該死嗎,憑什麼死的是我們。”
“神啊,救救我們吧……”
我做不到。
……
“廢物,為什麼你要存在,為什麼還要帶著我們苟延殘喘,沒有你我們就死了,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可以解脫!”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們去死算了!為什麼還要讓我們如此痛苦的活著!我們欠你的嗎?!”
死亡也成了奢求……
……
我在哪?
我在一個已經腐爛的世界,一個沒有信仰、沒有希望、沒有未來,只有謊言、罪惡、慾望的世界。
我是誰?
我是這個世界的意志,或者說,是理智與善念的那一部分。
我做了什麼?
我把我的靈魂、自由賣給了慾望,換來這個世界唯一的生機。
我答應祂,陪祂玩一場遊戲,扮演好角色表演。
數不清的惡意在質問他,你憑什麼忘記?你應該永遠活在過去的痛苦裡,活在你的無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