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住哪裡?”白祈逸看著夏夢熟練地鋪床,整理屋子,不由猜想她這麼多年來到底過得是什麼日子,“平時家務都是你做的嗎?”
“是啊,家務全是我一個人做的,家父母身子不好,還有年幼的弟弟需要照顧。”她回答他的時候,手裡的動作也不見停,“都是些簡單的活,多做做自然就上手了。我家就在城外的村裡。”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情嗎?”
“小時候?”她愣了一下,“其實我不太記得10歲以前的事情了,自打有記憶的時候我就住在城外的農戶家裡,不過我知道我是他們花錢買來的。因為家父母一直膝下無子,所以就花錢把我從人販子手裡買來,但是沒想到很快家母就懷上了我的弟弟。不過,他們還是像親父母一樣待我。”
他點點頭繼續問她:“你知道我為什麼從眾多應聘來做傭人的人選裡唯獨選了你做我的貼身女傭嗎?”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這位白少爺的喜怒無常,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每次回答他的問題,她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他。
“你長得……”他轉動輪椅靠近她,一把拉起她的手臂,一時之間兩人四目相對,他竟有些失神,“可真像我認識的人。”
“少,少爺。”她慌亂到舌頭打結,竟有些語無倫次,“你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拿些糕點過來?”
無錯書吧“不用。”他略顯失望,正想休息,沒想到屋裡又進來了一人。
那人一進門,就吆喝開來:“二弟,我正想著找你商量件事,沒想到你在這裡。”
二弟?夏夢打量了一眼進屋的男人,不同於白祈逸的內斂沉默,這個男人就顯得聒噪了。雖然也是劍眉星目,唇紅齒白,可兩人完全就不像是兄弟。
“咦,這小妮子看著眼生。”白祈天不懷好意地瞟了她一眼,“二弟好福氣啊,有那麼如花似玉的小妮子同床共枕。”
“大哥講話可注意點,別毀了人家姑娘清譽。”白祈逸不屑地道,“不過是父親可憐我一個殘廢,替我找個傭人照顧我的飲食起居罷了。大哥想要找我商量什麼事情?”
“二弟可知杜家?”
“杜家?”白祈逸微微閉眼,“大哥指的杜家莫不是周武司令?”
“對對對。”白祈天點頭如搗蒜,“我可是親耳聽到的,爹要給你說這門親事,他和周武司令商量著要讓你娶了杜家的獨女——杜雪芝。”
“這怎麼可能?我一個瘸子。”白祈逸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而一旁的夏夢也是瞪大了眼睛。
“不會有假的,那日周武司令親自登門拜訪,和爹倆人聊天,聊著聊著就說到此事,沒想到一拍即合。二弟……”
白祈逸厭惡地把頭轉向了另一邊,每次只要白祈天對他另有所圖,就會用這種極盡諂媚的語氣。
倆人雖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但是大哥白祈天性情卑劣、不學無術、風流好色,若不是為嫡出,恐怕以父親的脾性,也早就容不下他了。他之所以還能留在白公館,無疑全仰仗於他的母親出自名門。
白祈逸不由地用力握緊了自己的腿,眉頭緊鎖,就是這雙腿,還有他生母只是姨太太的名分,讓他空有滿腹才華,卻難以在這白家得到父親的賞識。
而他也並非是天生的殘疾,10歲那年白公館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火,他為了在火海中救人,自己卻被倒下的木樁壓到了腿,才落下了這久治不愈的腿疾,以至於之後明裡暗裡地飽受旁人的刁難和白眼,久而久之,連他自己的性格都變得陰暗晦澀,令旁人難以接近。
而那個他冒死相救的人正是他的青梅竹馬,墨家的獨女——墨相柔。
白墨兩家世代交好,他與墨相柔自小也一起長大,原本兩家也有意要為這兩個孩子的姻緣牽線搭橋。可誰又能料到那場大火,不僅毀掉了他的雙腿,更是讓墨相柔也下落不明。
有說她其實已葬身火海的,也有說她因大火毀了容貌躲到了城外的。
只有白祈逸堅持認定她還活著。
只是從那以後,墨家由於失去了獨女,墨老爺和墨夫人便一蹶不振,自此青燈常伴,與外界也鮮少有交集了。
“二弟,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
察覺到自己的失神,白祈逸只得以“乏了”作為推脫。
“不是,二弟,難道你當真想要迎娶那個杜雪芝?”白祈天激動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原以為白祈逸在聽到這個訊息後會拒絕,沒想到居然沒有反應?這麼好的白菜豈能讓一個瘸子給糟蹋了。
“若是父親的意思,那便娶吧。”白祈逸並沒有拒絕,並不是因為他對那素未謀面的杜家小姐有意,純屬自己已經無意於任何一個女子。
除了墨相柔。
白祈逸突然抬頭望向夏夢,而她也因他那一眸而怔住,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突然盯著她看。
“二弟,你都已經有這麼漂亮的小妮子了,你不能那麼貪心,要是你不拒絕和杜家的親事,就把這小丫頭讓給我。”白祈天色咪咪地想要抓住夏夢的手,嚇得她只能躲到白祈逸的身後,“我看這小丫頭也長得水靈的很,不如從了我,我一高興就給你個姨太太噹噹?”
白祈逸的眼神瞬間冷冽了下來,眼裡的寒意更是逐漸加深:“我的人,二哥還請自重。”
用詞上雖沒有什麼不妥,但這語氣只要是個人都聽得明白。
白祈天也深知自己二弟的脾氣,字裡句間雖然客套得很,可他從來就不是個軟柿子,論心機手段,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
“我就開個玩笑,二弟還當真了。”白祈天尷尬地縮回手,“看來這小丫頭,二弟還真是稀罕。”
“小丫頭。”他轉而教訓起了夏夢,“好好照顧你的主子,他可是從來不曾對任何人這麼在意,除了……”
除了?夏夢眨巴了一下眼睛。
“除了墨家那個小姐——墨相柔。我這二弟死心眼得很,認定的人可不會輕易放棄,這輩子怕是要吊死在她那棵樹上了。”
原來,他心裡有喜歡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