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城主府內!
中年男子等在門前,焦急的踱著步子。
燕青候在一旁,不敢發一言。
窗前,兩個丫鬟低聲抽泣著,唯獨青兒,端著一盆熱水。
坐在床邊,大力的扭動著手中的毛巾,為床上的酒窩少女擦拭著額頭。
城主府在昨日發生了一件大事。
昨夜,城主府的郡主大人,忽然跌倒,陷入了昏迷。
相伴的是高燒不退,幾乎沒有一點辦法,整個城主府都要瘋了,中年男子昨夜一天都守在這裡。
一夜未睡,他臉色發黃,雙眼佈滿醒目的血絲,一雙大手,不受控制的抖動起來。
燕青看看自家老爺,鼓足勇氣上前說道:“老爺,該休息了,人一會就到,屬下相信,小姐一定能度過這次危機!”
中年男子擺擺手,讓燕青退下,他去休息,他不敢,他害怕。
就像十幾年前,他真的是害怕了。
燕青微微點頭,並沒有再說些什麼。
丫鬟的哭泣聲,讓中年男子心煩:“都出去吧!”
等人全部離開,中年男子慢悠悠的來到床榻旁,他緊鎖著眉頭,問青兒:“小姐她……”
“小姐她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老爺!”青兒哭哭啼啼,拿著熱毛巾,為酒窩少女仔細的擦拭著。
中年男子哽咽了一下,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讓青兒也出去。
他想和小姐獨自說說話。
青兒擦拭著眼角的淚痕,一步一回頭,沒走兩步,突然大聲的哭泣起來。
“老爺,你不要趕青兒走好不好,就讓青兒陪在……陪在小姐身邊吧!青兒怕,怕小姐醒來口渴。”
中年男子衝著身後擺擺手。
不再說話,青兒只得退出去。
握著酒窩少女的手,中年男子大力的揉搓額頭,止不住的嘆息著。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感覺,宛如被人剜心,刺痛感,難以言語。
就好比一隻利爪探入胸膛,拼命的去掏那顆鮮活的心臟,指尖勾勒,一層血,一層肉。
中年男子捂著胸口失神的同時,耳畔傳來一聲,爹爹!
猛地抬頭,床榻上的酒窩少女,仍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中年男子像是眼前有了幻覺。
拿著酒窩少女的手,貼在手心裡,呢喃道:“在的,音兒,爹在這,這次不走,不去處理什麼城內事務。
爹今天什麼都不做,就陪著我家的小音兒,音兒今天要爹做什麼,爹就做什麼,要不要騎大馬?
不喜歡啊,也是爹疏忽了,總是在青兒口中說‘小姐喜歡騎大馬,更喜歡盪鞦韆’,可你也不能怪爹。
爹這是為你了好,你身子弱,爹是怕你傷了氣血。你也知道,你孃親她走的早,她呀……”
中年男子說著,頓了頓,久久不能言語。
“爹以前就是太忙了,爹以前怎麼就這麼忙呢?爹應該早一點陪陪你的,爹……小音兒,爹這一輩子要強,從來沒有求過人。
但是這次爹能求求你嗎?求你再睜開眼,與爹說說話……爹求你,爹跪下來求你成不成,就說一句,就一句……
你就答應一次爹唄!”
中年男子用手擦擦臉面,後退一步,當即跪坐在床榻旁。她怔怔的看著少女,一切無濟於事,中年男子面如死灰。
大晉三十六年,春,清明,天啟城,城主府,素白綾!
“滾開,都他孃的給我滾開,我看誰敢動她?”南宮霸天咆哮一聲,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直逼上前的丫鬟。
青兒跪坐一旁,拉著南宮天音的手,抱頭痛哭。
整座城主府都陷入一場極度肅靜,哀弔的情緒之中。這些丫鬟家丁,可都是當年的城主夫人,一個挨著一個撿回來的。
一條命,一口食,一身衣,在這大晉朝,誰人不曾受過她的恩惠。
當年長街送行,數十萬人跪坐不起,家家系白綾,為其守孝三年有餘。
從此之後,南宮霸天專注政事,天啟城著力發展,硬生生把最初破敗不堪的天啟城,拔生到這大晉第一城。
上,他南宮霸天不愧於天,下,他南宮霸天不愧於地。
可他的這半生,足足虧欠了兩個人,也是他最在意的兩個人,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兒。
南宮城主瘋了!
他一人一劍,守在門前,不允許旁人踏入半步。
他雙目充血,坐在臺階上一言不發,不足半個時辰,已經一朝白了頭。
丫鬟家丁,均不敢上前為小姐更衣。
即便是燕青,此時此刻也不敢多發一言,丫鬟紛紛背過身去,雙眼模糊。
………………
此時,門外,一個老太監叫嚷著要見城主,家丁上前阻攔,被抽了一巴掌!
老太監氣沖沖道:“狗奴才,你知道雜家是誰嗎?攔我?即便是你主子見到雜家,也要禮讓三分!”
老太監傲氣十足,身旁站著兩個京都侍衛,極其唬人。
“還不快讓你家主子見雜家,雜家把話說到這了,雜家手裡託著的是聖上的手諭,他若不肯來,這聖上若是怪罪下來。可別怪雜家不念往日的情分。”
家丁只能帶路。
身旁的侍衛,感覺有些不妥,便說:“海大監,這樣做,會不會有些……畢竟這裡不是京都地界。”
老太監白了他一眼,發出一聲尖銳的咦叫:“小子,你可別忘記了大監的身份,雜家是替聖上傳手諭。
這件事情老佛爺也點頭了,他一個親王、城主,他敢說個屁。”
侍衛點點頭,不再言語。
家丁聽的真切,臨至閣樓門前,有些猶豫的回頭看看。
老太監立馬來了精神:“看個蛋,還不快把你的主子給咱家喊出來!”
他手託手諭,。
這家丁找到了燕青,說:“燕大人,是京都來的人,說是要見老爺!”
家丁話音剛落,身後的老太監立馬不耐煩的喊道:“南宮城主,聖上有手諭,還不快出來跪駕!”
一股火憋在心裡,見對方叫囂,燕青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幾乎想出手瞬間打殺了對方。
拱拱手,燕青冷冷道:“抱歉,城主府今日有事,不見外客!”
“嘿,有你說話的份嗎?把你主子叫出來,雜家手裡的是聖上的手諭,他南宮城主有幾個腦袋夠砍啊!哼!”
海大監,託託肥肥的肚子,極為不屑的說道。
燕青擺擺手,讓家丁先去做事,既然對方執迷不悟……
“城主就在後院閣樓,還請大監陪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