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不經心地問道:“為什麼師尊會收你當徒弟?”
趙非晚的臉在五彩斑斕的光晃來晃去,神色平靜,他思考好一會兒。
其實他平靜的表情很難讓人相信他的腦子裡大多時候空無一物,只會覺得這人沉靜有氣魄,事實上很多時候人們認為,越窘迫的人藏著的心事越深沉隱秘,不發一言的人心裡有巨浪迴響。
趙非晚就會讓人誤以為他心裡有巨浪迴響。
趙非晚伸手扣住欄杆,輕聲道:“我不知道。”
他繼續道:“他想收就收了吧,現在他不想收了。”
蘇清卿:...
問了跟沒問一樣。
景非意從一側走出來,抱著劍站到蘇清卿另一邊,低頭看著吵鬧的人群,嘖一聲。
景非意:“問他有什麼用?他又不是玄虹上人撿的,他是蕭非昨撿的。誰知道蕭非昨怎麼勸動的玄虹上人?玄虹上人很怪,特立獨行的怪,曾經他殺人無數,無數修仙者在他手裡化作天地間的塵埃,可他又活人無數,救的卻大多是凡人。”
他搖搖頭,半身靠在欄杆上,底下傳來玉琉璃的話音。
“感謝大家的資瓷!第二首漫步人生路送給風裡雨裡為我送傘的人!雖然他們逝去很久了,但是我今天能夠登上這個舞臺,全因為他們的盡心愛護!”
景非意低聲道:“真讓人看不透。”
蘇清卿挑挑嘴角:“琉璃兒,這名字真好聽。”
她轉過身背靠在欄杆上,半扎的長髮隨著天台的通風口吹來的風舞動,從懷裡拿出一包零食,一邊吃一邊道:“他答應了,暫時不找你們的麻煩。再過兩個時辰,我們就出發。”
趙非晚沉穩點頭:“好。”
景非意轉頭問她道:“地下核心究竟在哪?他沒有說嗎?”
蘇清卿隨著底下玉琉璃的歌聲哼著拍子。(“...悲也好,喜也好,每天找到新發現...”)
“沒說,跟著他走就行了。信任,是朋友間的忠誠。”
她這麼說道,將零食包裝袋扔掉,拍拍手。
景非意忽然輕咦一聲:“李師弟為什麼在蓄力?他要練功嗎?這時候?”
蘇清卿轉過身,雙眼微眯,直直盯住那名將劍藏在背後的奇怪弟子。
呵呵冷笑道:“來了!這麼迫不及待?”
她一躍而下。
非常帥氣的信仰之躍!
她在半空中抖落上百根熒光棒,安穩落地之後,將剩下的熒光棒分發給坐著吃東西看晚會的眾人。
“這樣甩起來啊!跟我學!”
她大聲招呼道。
走到那名弟子身邊時,一把短刀驟然浮現,狠狠插進那名正要伸手抓熒光棒的弟子前胸。
“你?!”
“做什麼?!”
劍閣弟子大驚,上前想要抱住那名受傷的弟子,卻聽蘇清卿喝到。
“離他遠點!此人有異!”
就這一晃神的剎那,那名弟子竟然已經催動身上所剩無幾的靈氣,當即就要自破氣海,將數年修為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把所有想要接近他的師兄弟全拉入死亡的深淵。
膨脹的火光只將這空曠的商場照耀明亮一瞬間。
趙非晚一劍當頭壓下,劍影如月華般灑下,這來得驟然無比的自爆竟然就這樣被一劍壓制,那名弟子的身形化作斑斕的粉末飄散。
同時眾人繁蕪的思緒一陣清明。
蘇清卿道:“兩個時辰也不願給我們,追得真緊啊。他這麼急,一定是怕琉璃兒帶我們先一步到地下核心,找到所有藏在弟子中的內應。”
趙非晚提著劍看她:“現在走?”
蘇清卿道:“現在!”
話音剛落,只聽陣陣轟鳴從商場外傳來。
只有外壁的商場由粗壯雄偉的鋼筋撐起骨架,這才能夠將拆除承重牆,達到內部空洞而又不倒的效果。
只是此時的震顫愈發劇烈,就算骨架很穩,也不斷有水泥板掉落。
舞臺大燈與各處的電線被扯壞,有的地方突然陷入黑暗,有的地方的燈光完全不聽使喚,閃個不停。而照耀著整片舞臺的巨大螢幕,也在忽然的閃爍之後變成黑屏。
這場歡迎儀式就這麼被江慕白破壞,蘇清卿握著刀,有些猜疑是江慕白嫉妒玉琉璃有這麼好的人緣故意來破壞的。
無論如何,他們要離開商場,走到屋外的空地上對壘。
舞臺上,順著曲譜演奏背景音的昭青嶽眾人紛紛起身圍到臺下,想要知道團隊下一步的動向。
秦江還站在後臺朝玉琉璃揮舞雙手,大聲道:“師尊,裝置壞了!別唱了,音響不出聲!”
玉琉璃回頭看他,也笑著朝他擺手:“...風中賞雪霧裡賞花快樂迴旋...”
秦江險險避過掉落的大燈,跑到他身邊大聲道:“音響壞了!”
無錯書吧玉琉璃點頭,直接扔掉話筒,雙手揮舞蘇清卿扔下來的熒光棒,從秦江身邊跑開,笑容燦爛的大聲唱道:“讓疾風吹啊吹,盡情給我倆考驗...”
秦江扶額,跳下舞臺,向蘇清卿道:“蘇師姐,我們坐車走?車在哪呢?”
蘇清卿正單手揮著熒光棒,目光一刻也沒有從玉琉璃身上離開,此刻微笑道:“這不就來了?”
聞言,眾人四顧:???
哪裡?沒有啊?
而臺上,玉琉璃不知何時掏出一把鍵盤高高舉起。
他最後說出結尾感謝語。
“感謝大家百忙之中來到我的演出現場,今夜大家的熱情與笑容我一生難以忘懷!為了回饋我的支持者們,今天的車費我玉琉璃報銷了!上車請坐穩扶好,車上免費提供熱水速食!”
這聲音被漸漸淹沒在從遠處傳來的汽笛聲,同時伴隨著劇烈風聲和呼嘯聲,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身後。
嘀嘀——
列車的虛影竟然從巨大的黑屏中浮現,好像是從其他空間穿梭時空,打破界限來到這個世界。
蘇清卿大聲道:“別搬你們那桌椅板凳塑膠槍自動沖水馬桶了,全部上車!”
她話音剛落,便見玉琉璃立在車頭,紅衣獵獵,站得穩如青松。
玉琉璃又戴上了他的墨鏡,一手叉腰,輕輕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