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上階梯,仰視龍王像。
它真的很像某部80年代的電視劇中行雲布雨的老龍王。
蘇清卿四處觀望,看到老龍王腳下有個香爐,上面插著幾根沒燒完的線香,香爐往前一點是摔在高臺上的吊燈。
依舊沒有任何生命痕跡。
儘管這裡處處充滿著人類的行為軌跡。
“這個門是讓人走進去玩的嗎?我說,這個龍腦袋人,很像是在鎮壓什麼東西啊。”
朝三費解的站在一旁,往塑像背後的洞穴瞅。
裡面果真是觀光隧道,佈滿灰塵的蝦兵蟹將小列車還好端端停在列車軌道上,軌道兩邊,是一個個彩塑的人物小場景。
這個洞也是人工的,按江慕白的說法,這個洞往後能通到後山。
一個遊樂園建在山裡真的合適嗎?
蘇清卿閃過這個念頭,拿劍鞘拍拍朝三的屁股,示意他往裡走。
三人進去之後,蘇清卿回頭望了一眼,龍王像的背影中好像隱藏著什麼東西,猙獰恐怖的氣息,高高在上的掠過他們,一閃而逝。
幻覺嗎?
身後的江慕白也跟著回頭看看,全無異常,只有小彩燈閃個不停。
沿著軌道右邊狹窄的步道,朝三不情不願的走著,一腳把堵在某個斷掉腦袋的彩塑像踢開,一邊說:“我們沒必要非得進來,我們直接把這裡拆了不行嗎?”
蘇清卿掃視哪吒鬧海的幾個塑像:“你說得我也考慮過。但是一進入這裡,好像回到了秩序世界,讓我忍不住當個本分的人。”
江慕白嘆口氣:“這個隧道下面還有個隧道,我們走那裡吧。依我之見,這個遊樂園發生的故事其實沒什麼意思。”
蘇清卿從碎了半邊腦袋的天女像,抱著的花籃裡抽出一支塑膠假花,吹散灰塵,放進懷中。
“按你說得走。”
表面上隧道被列車和碎裂的塑像塞得滿滿當當,其實角落裡有岔道,鋼筋焊成的階梯還穩穩當當的擺在那兒。
這是方便員工修理列車鐵軌的小道,可以想見,頭頂上列車轟隆作響,夾雜著刺激的兒歌,以前的維修工提著電焊槍在狹小的方形隧道里走來走去。
只不過現在這條工作通道已經積了十幾厘米的水。
看著二人懷疑的目光,江慕白無奈的說:“之前我來的時候還沒積水。”
朝三皺著眉,把上面倒塌的木板和鋼筋推到一邊,往前還是黑黢黢的不見底一樣。
無錯書吧水聲嘩嘩啦啦,三人趟著水,時不時要避開頭上垂落的人造鐘乳石。
分明沒有遊客會到這裡,在員工通道里佈置成這樣也不知道怎麼個意圖。
很快,他們走出員工通道,迎面首當其衝的是纏成一坨的電線,從還算開闊房間天花板中央垂落,將其中不知道是大鍋爐還是動力機械的十字形生鏽機械包裹的密不透風。
地上分散著似乎是從這塊鏽鐵上拆下來的金屬殼子,還有一些管子雜亂的堆在牆壁角落,磚塊和油桶則堆在另一側。
房間角落的排水管不停滴水,這很明顯不是造成積水的罪魁禍首。
左右各有一個門,木門碎裂,一半浸沒在水中。視線最前面,也就是電線團後方有一扇鐵門,完好的閉合著。
三人進入左門,其中是個走道,第一個隔間是控制室,一大片灰色玻璃覆蓋在牆上,按理說應該能從屋裡看到外面,可卻被從外面用水泥封上了。
地上依舊散落電線和小零件,大的機械控制檯只剩下了一層鐵皮。
就像被轉移或者是被拆了賣錢了。
這很不尋常。
車庫裡的豪車沒人動,這裡的大部分零件怎麼會丟失?
更何況,電線都被扯成這樣,龍宮大廳裡的小彩燈能一直亮到現在?
這些疑惑按下不表,第二個房間是辦公室。
門縫中能看到,幾個破爛的櫃子擺在房間中央,上面堆放著紙張。
一張桌子斜斜的擋在門後,推門的時候上面放著的老茶瓶掉下來咣咚一下子掉進水裡。
桌子上不僅有老茶瓶,還有搪瓷杯,一尊縮小的龍王像,小香爐上插著一根香菸。桌面底下被拉開的抽屜中散落著硬幣,有幾張借據。
視線移到四周,畫著沙灘美女的日曆掛在牆壁上,上面顯示著當年的年月日。
破爛的櫃子上堆放著書,有字典和操作手冊,維修技巧等等。
其中一本沒有書皮,被人翻開了,裡面被人圈出來一句話:異特龍是最著名的大型肉食性恐龍之一,佔據晚侏羅世陸地生態系統食物鏈的頂端。
“你看這個!”
朝三湊過來:“看這張照片,我從墊桌腳的板磚裡找到的。”
蘇清卿放下書,捏起溼漉漉的相片。
黑白照最上面是在龍宮大廳的龍王像,一圈穿工作服的人坐在階梯上對著鏡頭笑得燦爛。
她翻過相片,背面黑漆漆有油墨字的印跡,可能是被水糊掉了。
“哎這裡有個側門!”
朝三又驚叫一聲。
蘇清卿不輕不重的走到朝三身邊,檢視這個衣帽間,幾件工作服掛在牆上,一個半米高小保險箱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朝三眼神示意:“開啟看看?”
保險箱最外層是鐵皮,中間夾層是水泥板,最裡面是精鋼。從上面把保險箱掀開,裡面密封性很好,並沒有進水,一個資料夾和一封信,靜靜的擱置在其中。
資料夾裡是一份機密檔案,寫著關於呼籲撤離人員聽從指令和自我防禦的緊急預案。
蘇清卿大致翻了翻,又接過信件,裡面的紙張泛黃,筆跡凌厲,從上瀏覽到結尾,發現這是一封未寄出的信。
沒有收信人,最開頭只有個冒號,可這確確實實是寫給“你”的信件,屬名是張建,自稱是防空洞洞長。
信件上這麼寫著:
我們被入侵了,此刻想來,事情皆有前兆。
他確實混入了我們,這樣的情況下,不應該再將人聚集在一起。可沒辦法了,這裡藏了兩萬人,每天都有人不斷的變成他,時至今天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夠信任。父母妻子,親朋好友,我不敢將真相全部告訴他們,又或許他們比我更加明瞭此刻人類的處境。
直到你來的這一刻,我知道你會來,此事也有前兆。我會留在這裡防止這兩萬人走出去,應該還有人沒有變成他,這也不甚重要。你要離開這裡,去能夠聯網的地方,這樣還有逃開的可能。避免,千萬避免,直接以肉身接觸他們。
...
什麼鬼,異界生物入侵嗎?
蘇清卿被信唬得一愣。
只看那信上繼續寫道:
如果實在要描述他是什麼,我認為,可稱之為人體聯網病毒,一旦沾染,生生死死,永無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