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人真的不能亂做猜測。
許黎歌早上才說完不想有人和她搶周時祺,中午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當時四人正準備去食堂吃飯,結果剛出門就被人攔住。
一個扎著低馬尾的女生很強勢地擋了他們的路,或者說,只是攔住了周時祺,但目光卻緊緊盯著許黎歌。
許黎歌自然不認識,她一頭霧水,只是本能地覺得她的目光不怎麼讓人舒服。
“趙婷芝,你今天想幹什麼?”
秋韻把許黎歌攬到身後,同樣不怎麼好意地看過去。
趙婷芝一臉憤慨,毫不客氣地指著許黎歌,問周時祺:“她是誰?你真的有喜歡的人?!”
“把手放下。”周時祺神色不悅,“我說過很多次,是你自已不信。”
趙婷芝眼眶立馬紅了,上前兩步,“你怎麼能……不可以!你誰也不能喜歡!誰都配不上你!”
現在正是下課高峰期,周圍的同學來來往往,都要朝他們這邊看兩眼。
周時祺撥出了口悶氣,轉身對許黎歌輕聲說:“阿黎,我跟她說幾句話,不知道的你先問秋韻他們,行嗎?”
許黎歌的處事原則就是要體面,她自然不可能和趙婷芝鬧,面無表情應了一聲算是同意。
周時祺捏了下她的手,然後轉頭冷聲說:“進來。”
接著就進了教室。
趙婷芝愣了一下,立馬跟了上去,進去前還不忘瞪許黎歌一眼。
許黎歌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上去淡淡的,連眼神都是那種淡然的平靜。
但她一開口,卻是明顯帶著怒氣,“她是誰?”
秋韻也覺得煩,“毒唯。”
許黎歌:“什麼意思?”
紀斯羽接道:“就是這女生吧,對周時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狂熱,簡直是當神一樣的崇拜,但是出現在他身邊的人就會被她……你懂的。”
許黎歌:“她喜歡他?”
秋韻撇了撇嘴,“我不清楚,我感覺她就是精神不太正常。”
聽到這裡,許黎歌忽然就沒再問了,和他們一樣靜靜地看著教室裡面的兩個人。
周時祺聲音不算小,語氣裡明顯很煩躁。
“我跟你說了,那天無論是誰在那裡,我都會去幫的,你為什麼非要給我打上這麼大的光環?”
趙婷芝想去抓他的手,被周時祺躲開。
她眼淚都要下來了,“不是的,不是的……我被勒索過很多次,只有你救了我……你和他們就是不一樣的。”
趙婷芝發著抖,“周時祺,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趙婷芝。”他嗓音很冷,又有點無可奈何,“我幫你,是因為我的良心不允許我袖手旁觀,但你如果非要把我看作救世主,並且對我的朋友們是那種態度的話……”
“我會質疑我的決定是否正確。”
趙婷芝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你是這麼覺得的?你後悔救我了?”
“我沒有後悔幫你。”周時祺說,“在那種情況下,你需要幫助,所以我選擇幫你,這一點我沒有後悔過。”
他緩了口氣,接著說:“至於你說只有我幫了你,這點我很遺憾,你之前確實受了很多的欺凌。”
趙婷芝看著他,淚光閃爍。
“但這並不是你把我當全部精神支柱的理由。”他態度很堅定,“就算沒有我,遲早也會有其他人幫你的。”
周時祺看向她,“只是,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你自已呢?”
“這世上確實有很多讓人覺得無法跨過去的坎,但如果你自已已經先行放棄的話,就算每天都有人救你,你也是無法跨過去的。”
趙婷芝流著淚搖頭,“不是這樣……你就是救了我,只有你能救我……”
周時祺皺著眉,每次和她講就是這樣,到最後還是哭,一點效果都沒有。
他也不敢把話說絕,趙婷芝在某些方面的固執程度確實遠高於常人,他無法預判如果他把話說死,她會做出怎樣的事來。
他既然幫了她一把,自然也不希望她再走向懸崖邊。
周時祺心裡急,他看了眼教室外的許黎歌。
許黎歌本來也是在看他的,見他看過來,就移開了視線。
周時祺心裡更急了,語速也快:“我希望我是最後一次再和你說這些話。”
“你不能因為一些人的惡意就擅自對整個世界都充滿惡意,這對誰都不公平。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希望你能敞開心扉去交其他的朋友,而不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我有我自已的路要走,承載不起誰的希望。”
無錯書吧“還有,我不是神,我當然有七情六慾,也有喜歡的人,如果你再對她這麼不敬的話,下次我就不是這個態度了。”
趙婷芝滿臉都是淚水,“周時祺……周時祺,你不能這樣,你不該是這樣……”
周時祺深吸了口氣,轉身走了。
他走過去的時候許黎歌不知在想什麼,呆呆地站在那裡,目光都沒有聚焦。
“阿黎。”他喚了一聲,“去吃飯了。”
許黎歌猛然回過神來,呆滯地應了一聲,“哦,好。”
周時祺朝另外兩人暗暗遞了個目光,秋韻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紀斯羽就更不用說了。
周時祺也不知怎麼辦,要是生氣還好,怎麼還發呆去了?
路上許黎歌走著走著就偏離了路線,還是周時祺一把拉回來的。
他無奈:“是在生氣嗎?怎麼還走神去了?”
“沒有。”她緩緩搖了搖頭,還是一副沒回神的樣子。
周時祺喉嚨裡哽了下,也沒再說,一路看著她到了食堂。
許黎歌不想吃飯,就自已去另外的視窗打了碗粉,隨便找個位置坐著發呆。
沒幾分鐘,另外三個人也都打好飯了。
“阿黎。”周時祺聲音很輕,“怎麼還打了花生米?你不是不喜歡吃?”
許黎歌慢了一拍,“哦,我……沒注意。”
周時祺坐下來,往桌上鋪了張衛生紙,一粒一粒把那些花生米給她夾出來。
許黎歌的目光隨著他的筷子一下一下地轉來轉去,內心的思緒像被眼前的筷子打了死結,怎麼想都鬧騰得慌。
“哥哥,你討厭那個人嗎?”她突然問。
“嗯,這個……”,周時祺頓了下,實話實說,“討厭談不上,她也是個可憐的人,是因為之前被欺負了,所以現在有人幫她,她就想抓著不放。”
她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又問:“那你也覺得她不正常嗎?”
“也?怎麼這麼問?”周時祺皺了下眉,“阿黎,你想問什麼可以直說的,不要自已一個人憋著。”
許黎歌又搖了搖頭,低下頭吃粉,不說話了。
秋韻突然反應過來,弱弱出聲:“是因為我之前說感覺她精神不太正常?我就是……隨口一說,畢竟她真的挺偏激的。”
“沒事,吃飯吧。”許黎歌輕聲應了一句,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
周時祺欲言又止,等她吃完,拉著她就出了食堂。
“阿黎,你是想到了你以前的病是嗎?”
周時祺問得直接,一下把許黎歌釘在了原地。
“我沒有,不是……我已經好了。”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隱沒在蟬聲裡。
周時祺拉著她在長椅上坐下,慢慢和她解釋,“她沒有精神不正常,她把我放得太高,是因為在那種條件下,她需要一個人去仰望。”
“我會對此感到煩躁,也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是因為她已經打破了人與人之間該有的邊界,妄想來插手我的事,並且對我周圍的人都抱有敵意。”
周時祺說得溫柔,在聒噪的蟬聲中顯得格外繾綣。
“如果你是因為她的不禮貌而不開心,那我會處理好,不會再讓她對你造成困擾。”
“但如果你是因為想到了你以前的病在胡思亂想,那就更沒必要了。”
許黎歌看著他的眼睛,聽見他說:“阿黎在我這裡怎樣都是最好的。”
周時祺捏了下她的臉,“我知道你的病後,心裡只有心疼,沒有其他想法了。”
許黎歌原本雜亂而冰冷的心緒在夏日的風裡變得柔軟,燥熱的風拂過她的臉,像他們接吻時的呼吸。
周時祺站起身,半蹲在她面前,“不要害怕,好不好?”
“你可以換個角度想,如果你和我說你曾經受了哪些苦,那我肯定心疼的要死,說不定你想要什麼我都依著你呢?”
許黎歌笑了一聲,“哥哥,你是在教我用苦肉計嗎?過期的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周時祺朝她笑,“如果你願意,那每一件曾經讓你難過的事,我都會用一件開心的事替換掉,怎麼樣?”
許黎歌笑起來:“聽起來很划算。”
周時祺言笑晏晏地陪著她笑,薄汗沾溼了額髮,但還是顯得乾淨又清俊。
許黎歌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臉,“哥哥,還好我回來了。”
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會這麼喜歡一個人。
周時祺眼睛微彎,“嗯,還好回來了。”
不然我都不知道等待真的會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