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被嚇了一跳，躲到了姐姐的身後，似乎是察覺到小姑娘的畏懼，臉色略微有些慘白的女人輕輕笑了笑，笑容溫柔，“不要害怕，我是這間房子的主人。”

她看著兩個孩子懷裡的娃娃，柔聲道，“她們在這裡待了太久太久了，想出去看看，你們可以帶走她們。”

她輕輕笑了笑，“我只有一個要求，好好對待她們，不要讓她們分開。”

日頭偏西，兩姐妹手拉著手走出森林，懷裡各自一個布偶。

妹妹歪了歪頭，一臉疑惑的問姐姐，“姐姐，那個大姐姐說的話好奇怪啊，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姐姐也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也這麼覺得，不過不重要啦。”

她笑眯眯揉了揉布偶的腦袋，“我們會好好照顧她們的，也會讓她們永遠在一起。”

“就像我們一樣。”

兩道較小的身影手牽著手，緩緩走進了繁華的街巷，身後的森林深處，臉色慘白的女人輕輕笑了笑，她步伐僵硬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閉上眼睛，永久的沉睡了下去。

就這樣告別吧，所有掩埋著鮮血的過往，她們將會手牽著手，一同開啟嶄新的篇章。

夕陽西下，絢爛的晚霞將雲染的緋紅，面色清白的男人注視著天穹，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襲軍裝計程車兵衝他敬了個禮，有些畏懼的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李先生，感謝您的配合，抗毒血清已經成功研製了出來，預計在今晚透過降雨釋放第一批，歷時半年時間，將華國境內所有喪屍全部治癒。”

男人輕輕點了點頭，不置一詞。

士兵頓了頓，猶豫了半晌，才道，“您是唯一一個覺醒了智慧的喪屍，上面說過，是否注射血清全憑您自己決定。”

“可是……您真的堅持要拒絕嗎？成為國內唯一的異類，將不得不接受軍方的嚴格看管，還會被各路媒體關注，日夜都不得安寧。”

男人緩緩轉過頭，露出一張只能算是端正的臉，他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僵硬，一字一頓道，“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我，還要，尋找，我的，母親。如果，我，變成，人類，我怕，她，認不出我。”

士兵愣了愣，剛想反駁，那只是一個吃下病毒母體的普通少女，況且已經失蹤幾年了，可對上男人炙熱的眼神，又默默把話吞了回去。

或許，懷揣著希望本身，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啊。

夜色漸深，偏僻破舊的房屋之內，燭光躍動，躍動的光亮將房間映照的格外溫馨。

身形佝僂的老婦人小心翼翼將失去雙手雙腳的女孩兒抱在床上，耐心的幫她擦拭身上的水珠。

小姑娘嗓音甜甜的，“咯咯咯”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撒嬌，“姐姐，輕點輕點，好癢啊哈哈哈哈。”

老人無奈的按住她的腦袋，“見花，別亂動，你剛從缸裡出來，皮肉都還很脆弱，得慢慢調理。”

她看著妹妹身上蜿蜒縱橫的傷痕，聲音瞬間哽咽，“都怪姐姐，是姐姐沒保護好你，見花這些年到底忍受了多少啊。”

見花眨了眨眼睛，卻是笑了，眼睛亮晶晶的，與天穹閃爍的繁星遙遙相應。

“姐姐，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我現在也已經痊癒啦，過去就讓它過去吧，咱們向前看呀。”

探花愣愣看著笑容稚嫩的妹妹，半晌，擦了擦眼淚，笑了，“真是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淘氣的小丫頭也長大了。”

見花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姐姐，你都變成老太婆了，我是你的妹妹，怎麼可能沒長大。”

探花搖頭失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好好好，見花也是個大姑娘了。”

兩姐妹相視一笑，窗外是昏暗的天空，皎潔月光自天際傾瀉而下，洋洋灑灑。

天色漸明，兩個女人被侍女攙扶著，緩緩撥開了野蠻生長的雜草。

眼前是廢棄已久的山洞，日光透過縫隙傾灑進昏暗的山洞內。

狹窄的空間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輕響，有人“嗚嗚嗚嗚”的叫喚了起來。

顧飛煙被嚇了一跳，躲進了月娘的懷裡，她攥緊女人的衣袖，慘白著臉道，“啊啊啊，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月娘輕柔柔拍著她的後背，“別怕，別怕，”她示意身旁的小廝拿著火把靠近，“快去，瞧瞧這裡面到底是什麼。”

小廝們面面相覷一陣，壯著膽子走了進去，燭火照亮山洞內的一切，略微有些狹窄的空間內，渾身赤裸的男人被倒吊在洞中，嘴裡塞著麻木，看見小廝就像看到了觀音菩薩一樣，激動的熱淚盈眶。

“老爺？”小廝嚇得驚叫出聲，慌忙幫他鬆綁，月娘遮住顧飛煙的眼睛，柔聲吩咐，“去，把外套脫了給老爺披上，小環，你快回去找一身衣服過來。”

顧老爺並無大礙，狐妖並未傷害他，似乎很享受一個大男人脫光了衣服被倒吊著向他求饒。

顧老爺穿好衣服被接回了家，他臉色鐵青，足足痛罵了狐妖的祖宗十八代才消了些氣。

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月娘的問題。

身形單薄的女人安安靜靜跪在正廳，低聲道，“既然老爺平安回來了，妾身甘願回到青樓。”

顧老爺緊皺眉頭，一臉為難，人姑娘家家被妖怪坑成這樣，差點就沒命了，還捨命救了自己的寶貝女兒，於情於理都不該把她趕走，可一想到她曾經與一隻狐妖耳鬢廝磨，他也邁不過這個坎。

正廳內的氣氛陷入了僵局，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的少女卻突然站了起來，她穿著一襲鵝黃衣裙，長相嬌媚張揚。

她看了月娘一眼，哼了一聲，“這個女人雖然很討厭，但我承認，比我優秀的多，我想讓她留在這裡當我的老師，教我琴棋書畫。”

顧老爺眼前一亮，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自家女兒一向任性，請來的老師教不到三天就會被氣走。

他早便不在乎什麼身份不身份了，能教好她就行。

“飛煙，寶貝女兒，”他猶豫了半晌，問道，“你真的願意？”

“當然，”顧飛煙彆扭的扭過頭，對上月娘難以置信的眼神，又哼了一聲，“別這麼看我，本大小姐才不是喜歡你不捨得你走，我討厭死你了。”

月娘愣了愣，眼眶突然有些泛紅，她揉了揉眼睛，沙啞著嗓子開口，“……是，多謝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