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百姓還在叫嚷著，不肯散去。
但是百戲人都收拾東西，準備回客棧休息了。
掛起來的燈籠，不會熄滅，要一直燃到天明。
墨雪靜靜地望著底下的場景，沒有出聲。
小思察覺到仙鶴不飛了，回到炎慕安的肩膀上，似乎想問他緣由。
炎慕安摸了摸它的頭，示意它不要出聲，不要打擾到墨雪。
良久，墨雪才道：“這場燈會，辛苦你了。”
既是肯定炎慕安的功勞，也是變相說明，他玩得很盡興。
炎慕安笑了笑：“能讓山神大人開心，便不枉費慕安的籌備！”
其實他更想說，只要墨雪願意，就能帶墨雪去看真正的朱雀城慶典。
但轉念想想，墨雪能拒絕一次，也能拒絕第二次，不必多說。
“今夜太晚了，山神大人不如在城裡休息一夜，明日再啟程？”
“我已讓人準備好房間，供山神大人下榻！”
他都說到這份上了，墨雪便沒有拒絕。
兩人住在同一間客棧，隔了兩間房，避免墨雪覺得不適。
炎慕安回到房間，難掩內心的興奮，抱著小思，小聲地道：“小思，我成功了！”
接下來，要進行下一步。
一步一步來，慢慢打動墨雪的心！
小思“咕”了一聲，似是祝賀他。
緊接著，它眨了眨眼睛，露出有幾分疲憊的神情。
炎慕安會意地道：“你困了嗎？先睡覺吧！”
他把小思放回棲架上。
小思縮著脖子，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炎慕安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的種種，很晚才睡著。
隔天清晨，他很早就起來，想看看墨雪有沒有醒。
暗衛打來熱水，讓他梳洗。
去到墨雪的房間，正想敲門，童子前來開門了。
炎慕安走進去，發現墨雪坐在桌子旁，桌上放著一壺香茶。
他熟練地行禮：“慕安見過山神大人！”
墨雪點頭：“坐吧。”
許是相處下來，覺得炎慕安為人不錯，他的語氣頗為和藹。
炎慕安坐在圓凳上，童子為他倒了杯茶。
炎慕安問：“山神大人想吃什麼？我讓人去準備！”
墨雪搖搖頭：“喝完這杯茶，我便離開了。”
銀霜城的菜色，他比炎慕安更清楚，沒什麼好吃的。
他來這兒也不是為了吃飯，看完燈會已經滿足了。
今早是為了跟炎慕安告別，否則他已經離開了。
炎慕安有些失落，這麼快又要分別。
他忍不住開口：“慕安斗膽，不知可否送山神大人回山？”
見墨雪面露難色，他立刻解釋道：“慕安自出生以來，久聞神山之名，至今未能親眼目睹神山之姿。”
“如今只想在遠處欣賞，不求登山。”
以兩人的交情，只是去看一看，墨雪應該不會拒絕吧？
自古以來，能登上崑崙神山的，少之又少。
炎慕安說仰慕神山，墨雪可以理解。
若是沒發生玄漪那件事，他或許就答應了。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不能保證，祝玉構不會又帶著人在那裡等著。
真遇上這種事，他有理都說不清！
都怪祝玉構，開了個壞頭！
墨雪無奈地思索，如何拒絕炎慕安。
炎慕安不知他的真實想法，只是看他這麼猶豫，心裡愈發難過。
他始終不願讓心愛之人為難，忍著心酸道：“是慕安失禮了……”
墨雪莫名有些內疚。
“且慢！”他打斷炎慕安的話，讓他再想想。
無錯書吧炎慕安抬頭看他，眼神中有希冀。
墨雪微微蹙眉，他該怎麼解決這個難題？
能不能讓那個玄武后裔別跟來，杜絕兩邊相見的可能？
“你那些暗衛，要同行？”
墨雪剛說出口，就覺得這個想法太笨了。
真讓炎慕安一個人往返，他都不放心。
但單獨點玄武后裔的名，過於刻意。
炎慕安有些迷茫，不能讓暗衛跟隨？這是什麼特殊的規矩？
為了讓墨雪放心，他只好回道：“他們可以留在這裡等我！”
只要能送墨雪回去，就承擔一點風險吧，炎慕安忍痛想道。
墨雪在心中嘆氣，這都是什麼事？
算了，他還是透露一點風聲吧。
“那四個暗衛，出自四國？”
他不便直說出玄漪的存在，唯恐引起玄武國和朱雀國的紛爭，只能旁敲側擊。
炎慕安眨了眨眼睛，不理解他為何問這個問題，但還是立刻回答：“是的。”
“細雪出自青龍國，是和清流一起的；月月來自玄武國，是把燈籠給兩位童子的；追風是那晚的黑衣女子，是白虎後裔；鳶朝音是出示令牌的朱雀後裔。”
墨雪暗自思索，那個小姑娘叫月月嗎？
“他們的親人都同意嗎？”墨雪又問。
炎慕安直覺有異，這個問題不該從崑崙山神口中說出，不符合他們冷酷的作風。
墨雪直視著他，雖然理不直氣不壯，但還是要裝出鎮定的模樣。
炎慕安有些糾結，如果換做其他人，哪怕是他心悅之人，他也不肯說的。
但墨雪是崑崙山神，應該不用隱瞞。
“細雪只認清流這個親人，月月的父親答應了，追風奉師命前來。”
聽起來，三個暗衛都有長輩的許可，不是孤身給朱雀國賣命。
“若是有人來尋呢？”墨雪再問。
炎慕安的眼神變得複雜，他問這麼多，心思昭然若揭。
莫不是遇到了來尋暗衛的別國神獸後裔？不會是玄漪吧？
炎慕安試探性地問：“是她的姨母嗎？”
兩邊沒有指名道姓。
但墨雪頗為驚訝的眼神，顯示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氣氛一時變得焦灼。
炎慕安沒想到，玄漪居然去找過墨雪。
那玄漪來到銀霜城，是否跟墨雪有關？
墨雪意識到，玄漪可能跟炎慕安見過面了，他這是不打自招？
炎慕安會相信，他什麼都沒跟玄漪說嗎？
墨雪先反應過來，冷聲道：“我未告知她！”
不管炎慕安信不信，他什麼都沒說。
墨雪難得有幾分懊悔，他就不該心軟。
牽扯進神獸後裔的事，只會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炎慕安看他迴避的樣子，下意識地道：“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