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糾結的原因在於，如此特殊的場合，跟炎慕安同行，不比在外面偶遇，一旦被發現，解釋再多都無用。

在有心人眼裡，便是他答應襄助朱雀王脈。

縱使用了障眼法，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為了一時的愜意，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並非他的風格。

“你的心意我領了，路途遙遠，不便前往。”墨雪婉言拒絕。

“告辭！”

說罷，他帶著童子，轉身離開。

炎慕安急忙喊住他：“山神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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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雪停住腳步，不大情願地回頭看他，似乎想問他，還有什麼事？

炎慕安沒能達成目的，臉上有顯而易見的失落。

可為了抓住這次機會，他預想了種種情況。

朱雀城的慶典，是最好的選擇，除了長久住在城裡的人，任何神、妖與人都難以參與，墨雪肯定會感興趣。

即便他拒絕了，炎慕安亦能順勢提出另一個法子。

“朱雀城路遠，是慕安思慮不周！”

炎慕安把過錯攬回自己身上。

“但是，慕安有意致歉。”

“若是山神願意賞臉，慕安就在此處舉辦一個相仿的慶典，時間定在‘大雪’那日，所需的燈籠物品，慕安會用私人金庫準備好，亦會請來‘百戲人’。”

“雖不能與朱雀城相比，但同樣熱鬧，可與百姓同樂，山神以為如何？”

在古舊的銀霜城，舉辦那樣一個盛大的慶典。

墨雪環顧四周，能想到眾人提著紅燈籠，在街上閒逛，沿街有人表演的場景。

銀霜城住著的人不多，肯定沒有朱雀城那般人流如潮。

但對城裡的百姓來說，是一件新鮮事。

在炎慕安提出來前，他都不敢想象，還有這樣的辦法。

身為朱雀國太子，炎慕安能讓城裡的官兵下令，讓百姓跟著佈置。

所需物品，皆由這位太子承擔。

墨雪雖不為金銀煩惱，但亦知曉要耗費不少人力物力。

“花費太巨。”他平靜地道。

炎慕安見他沒有直接拒絕，便知有戲。

“不會花很多銀子的！”他搖頭道。

“城裡應當有會做燈籠的人，所需的竹子可以去外面買回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做好大部分用來懸掛的普通燈籠。”

“每家每戶，分給他們筆墨和紅紙燈籠，讓他們畫出想要的紋樣，或剪紙貼上去，便有了差異。”

“餘下的，只是一些用紅綢做的飾物，請城裡的女子製作，照常發工錢。”

“不求與朱雀城比肩，只盡力做到美觀。”

銀霜城不似朱雀城繁華，原有的景物不夠漂亮，炎慕安提出的辦法，一切從簡，耗費不多。

在不勞民傷財的情況下，努力做到最好。

墨雪聽他這麼說，心裡有了考量。

銀霜城到崑崙山，不緊不慢地走路，能走一個月。

但要是一路飛過來，只需兩天的時間，他完全可以看完慶典，再飛回崑崙山。

不得不說，這位小太子確實有些本事，拿捏了他的喜好。

他周遊各城，既喜歡寧靜的山水，又為燈火通明的鬧市駐足。

除去朱雀城，其他城沒有這樣的習俗。

也只有這位太子，有資格讓銀霜城舉行這樣的慶典。

雖然簡陋，卻令人心動。

墨雪道：“無關兩國交戰，不損山神之名，我可幫你一次。”

仔細想想，炎慕安費盡心機，為自己做這種事，只是想道歉嗎？

墨雪相信，換做其他人，他不會這麼賣力。

只因自己是崑崙山神。

這位太子多半想與自己結交。

沒有明文規定，崑崙山神不得參與朱雀王脈的事，只是歷任山神喜清靜，成為約定俗成的規矩。

今晚，炎慕安打動了他，他便破例一次。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亙古不變的道理。

炎慕安有些欣喜，他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雙方心知肚明，他出錢出力，必有所圖。

墨雪已經把話放出，他再假惺惺地拒絕，只會顯得矯情，倒不如直接應下，更為坦蕩。

炎慕安道：“慕安多謝山神！”

墨雪點點頭：“後會有期。”

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

炎慕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些不捨。

如果可以，他想送墨雪到山腳下。

但兩人還未親近到那種地步，墨雪必會拒絕。

沒有山神放行，外人進不去崑崙山的結界。

炎慕安只能安慰自己，日後肯定有機會，親眼見識崑崙神山的風采。

今晚的會面，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已經很好了。

他不能太貪心，得一步一步來。

趁著月色明亮，炎慕安回到房間，準備休息。

今日太晚了，明日和朝音他們商議，開始籌備慶典。

雖然在墨雪面前，把話說得那麼輕鬆，但真正做起來，可是一點都不容易。

隔天清晨，炎慕安很早就醒來。

梳洗過後，他把鳶朝音叫過來。

“朝音，我有一事想吩咐你去辦……”

炎慕安說出自己的想法。

鳶朝音有些驚駭，事先沒有聽太子提過，這可不是小事。

“殿下，朱雀城能舉辦慶典，是因朱雀神獸曾在那裡停留，而且大部分朱雀後裔都住在城裡。”

“銀霜城住的幾乎都是普通百姓，仿效朱雀城舉行慶典，是否不妥？”

一座偏遠的城做出這樣的舉動，往重了說，可以說是想謀反。

若是傳出去，其他城必有異議，赤皇亦會十分為難。

沒有赤皇的允許，他不敢辦這件事。

炎慕安道：“不用照搬所有儀式，只要晚上的燈會，讓百姓出來玩耍，請百戲人表演即可。”

白天的朱雀巡城肯定是沒有的，他不會荒唐到這種程度，真這麼做了，會給父皇惹大麻煩。

鳶朝音有些遲疑，只是燈會的話，還不算僭越。

但這種容易引起非議的事，最好直接避開。

想到炎慕安已經答應了墨雪，多半不能失約，否則會惹怒墨雪，他有些頭痛。

“殿下想用什麼由頭？”

城裡無緣無故舉辦燈會，總要給眾人一個適當的理由。

不說別的，銀霜城的太守並非普通人，而是朱雀後裔，每年都要回朱雀城述職。

他對朱雀城的慶典並不陌生，要讓他聽從命令，舉辦類似的燈會，並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