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雅間出現一個紅衣男子，看樣貌不過二十左右，丰神俊朗，氣質瀟灑。
鳶朝音是專門為炎慕安挑選的暗衛之一，出自王脈分支，父親是城門校尉，母親是隨侍皇后的女史，他陪伴太子身側，一家三口，深受赤皇信賴。
鳶朝音拱手道：“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炎慕安點點頭，問：“朝音，你可知方才幫我的是哪位神靈？”
除去四神獸的後裔，人界有不少山水花草化形的靈體，根據他們的本體、修為以及善惡觀念，來劃分神與妖。
白衣人身上有清聖之氣，實力強大，顯然是神靈。
炎慕安久居禁地，不清楚這些神靈的情況，但鳶朝音蒐集情報有一手，應當是不陌生的。
“他是崑崙山的山神，墨雪。”鳶朝音道。
崑崙山，三大神山之一，有“萬山之祖”的美名。
炎慕安對它的瞭解，源於見過的一幅名畫，黑色的山脊，山頭覆蓋著皚皚白雪，右下角還有一首詠歎它的詩。
墨雪，原來是這個意思。
想不到剛來青安城不久，竟能得到崑崙山神的幫助。
“可知他來此有何要事？”
炎慕安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鳶朝音婉言道：“山神應當是來遊玩的。”
崑崙山的山神，跟其他小山的山神不同，僅是神山的部分力量化形，不與本體同壽，舊的山神離開人世後，會有新的山神出現。
每任山神性格不同，有的喜歡留在山上，終其一生難下幾次山，有的喜歡遊走在人界，在繁華之地消磨漫長的時光。
墨雪對神山沒有特別的依賴，一年十二個月，只有三個月的時間會待在山上。
在人界見到他不算稀奇。
只不過他比較少出手，今日應該是心情好，隨手相助。
炎慕安有些惆悵，若早知道他是崑崙山神，說不定能以真身相見。
崑崙山神是特殊的，化形之刻即為神靈，有強於其他生靈的力量，但不涉及任何一方的權力鬥爭。
即便他知道炎慕安的真實身份，也不會有利用或迫害的想法。
炎慕安錯過了與他相交的機會，只能期待下次會面。
“沒有其他事了，你先退下吧。”炎慕安道。
“微臣告退。”
鳶朝音拱手行禮，消失在原地。
炎慕安在青安城待了一個月，白天輾轉大街小巷，暗訪當地民情；晚上點燈寫在卷軸上，記下有待改善的點，命暗衛轉交給父皇。
操心國家大事的時候，他沒忘記此行的目的，遍覽世間美景。
天未亮時，他便隱身登上城樓，等待觀看日出；月上梢頭，他與暗衛同坐小船，在湖中心欣賞晚月。
有時停在半路，聽戲臺上的花旦唱戲；有時坐在茶攤，聽過路的行人嘮嗑……
在青安城的這段時間，他學到不少待人接物的方式。
吃過早飯後，心滿意足地前往下一座城，流芳城。
流芳城更靠近東邊的青龍國，容易遇到暗中蟄伏的探子，需要謹慎一些。
暗衛提前收集好城裡的訊息，整理成冊，方便炎慕安了解此城的風土人情。
流芳城以制香出名。
在城門口，等待檢查通關文牒時，炎慕安就聞到一股別樣的香味，來源於看守城門的守衛。
進城後，無論男女老少，身上都散發著香氣。
有些香味淡雅的還好，不至於嗆鼻，有些不講武德的，香味重得讓人退避三舍。
“這些香味太濃了！”
炎慕安嘟囔著，用手捂著鼻子。
朱雀後裔的嗅覺頗為靈敏，再這樣下去，他得封閉嗅覺，才能在街邊閒逛。
但這樣，就失去了來這裡最大的樂趣。
因為這裡售賣的就是各種各樣的香材、香粉和香膏，有的要買回去自己加工，有的直接塗抹或薰香……
比起青安城，這裡做生意的人更多，指望著倒賣貨物，能賺一筆大錢。
兩邊都是議價聲。
炎慕安耳聽八方，聽幾個坐在茶攤上的商人閒聊。
“今晚‘靈犀樓’就要拍賣了，要不要湊個熱鬧？我能帶個人進去！”身穿絲質長衫，言語間有幾分洋洋自得的中年男人道。
“方兄，此話為真？”接話的是個穿黑色布袍的男子，語氣有幾分急切。
“自然為真！”中年男人道。
他花了近五百兩買香，把靈犀樓管事的從低到高見了個遍，就差沒親眼見到樓主。
不過，今晚拍賣時，那個傳聞中的樓主一定會現身。
只要聞過一次“靈犀香”，這輩子就算值了！
往後去到哪裡，他都有談話的資本。
“方兄道義與錢財兼備，才能有此機緣。”布袍男子拍馬屁道。
“若是方兄還未定下人選，不妨看看小弟？”
“小弟早就聽聞裡面的香乃天香，尤其是那‘靈犀香’，更是世所罕見！”
“無奈囊中羞澀，遲遲未能達到樓裡要求。”
無錯書吧“今日仰仗方兄，可算有見面的機會了。”布袍男子堆起笑臉道。
另外兩個雖然也想去，但他已經出聲，如此低聲下氣，實在不好跟他搶，只能憋著氣，聽他們一唱一和，討論靈犀樓的事。
兩人所說的靈犀樓，炎慕安在書中看到過。
那是本地開了近百年的香樓，產出過幾十款奇香，深受追捧。
不過，真正令靈犀樓聲名遠揚的，是他們的鎮樓之寶，名為“靈犀香”的神香。
傳聞此香能讓兩人隔著萬里同時入夢，還能通鬼神，堪稱奇物。
暗衛想著炎慕安可能有興趣，掐準時間為他選中這裡，剛好能聞聞傳說中的奇香。
炎慕安跟在路人身後，走到一座雅緻的木樓前，樓名“靈犀”，懸掛著兩盞紅色大燈籠，樓門緊閉。
平日裡，靈犀樓是白天開門的，只是靈犀香特殊，需晚上拍賣，所以今日白天不做生意，等待晚上的交易。
站在門口，炎慕安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妖氣，隱藏在各種香味之間。
能存放這神香百年，不被賊人盜走，自然有些本事。
根據他得到的訊息，靈犀樓的樓主，包括幾位心腹管事，都是靈木化形。
千歲的木妖，力量本就不弱，輔以各種蠱惑人心的薰香，普通人與妖難以進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