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彥覺得自已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裡他遇見了一個倔強的,脆弱的,悲觀卻又樂觀的女孩。
他後來好像喜歡上了她,一看見她的眼淚,他就忍不住難過。
她很喜歡對他說謝謝。
可是他不想聽謝謝,他想讓她笑,開開心心的,發自內心的笑。
他想告訴她他喜歡她,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因為他怕。
他怕等不到初春泛起,就已經身死凜冬,白白叫她難過。
他最看不得她難過。
那麼多年,他終於學會忍耐無人知曉的寂寞,學會一個人穿過寒冷的黑夜,學會戰勝自已的軟弱,學會了好多好多。
直到遇到她,他又學會了一樣東西:愛。
他學會愛一個人的時候看她的眼神,是心悸又慌張,愛一個人的時候想她的心情,是空缺又滿足,學會愛一個人的時候,就看不得她流淚。
最痛苦的,是愛到覆水難收的時候,他發現自已不能愛她。
他想的很多,顧慮很多,所以失去很多。
後來他發現,原來沉默太久,有些話早已說不出口,也早已不能說出口。
於是他後悔,他吶喊,他想狂奔到她身邊告訴她喜歡她,想問她是不是也喜歡他,問他們可不可以在一起,問她他可不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
然後他發現,他好像死了。
怎麼辦呢,他好像死了。
下了很多天的雨終於停了,病房的窗外微風習習,陽光明明媚媚的,很溫暖。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臉色蒼白,嘴唇也乾裂得嚇人。
他閉著眼睛,表情很平靜,眼角卻滑過一滴晶瑩的淚。
這樣晴朗的天空,有一個少年昏迷不醒著,做著一場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夢,掉下了眼淚。
在夢裡,他一定難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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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賬啊,小姑娘發什麼呆?”一個大叔拿著一包煙和一瓶汽水,桌上放著錢等著找零,等了一會兒才發現她在發呆,不由出聲提醒,語氣有些不耐煩。
“對不起,這是找您的零。。”許妄言回過神來,急忙向他誠懇的道歉。
已經在肖蘊這兒上了一個多月的班,可是她不知道怎麼,總是忍不住發呆。
這是他離開的第40天。
高考完,她的日子終於迴歸了平靜。
這一個月,何晗的爸媽忽然都被查了,還有很多貪官也被抓了,其中包括劉昔,葉語書,黃陽的父母,他爸的冤情也徹底被洗刷,她拿到了一大筆補償。
一下子,她的日子好像和少年說的一樣,雨停了,萬里晴空。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她爸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已經回不來了。
那筆錢可以讓她接下來很多年都衣食無憂,她本來可以不用來打暑假工了,可是什麼都不做,她總覺得自已心慌得厲害。
好像心裡有一處地方的東西一瞬間空空如也,什麼都不在了。
她不願意承認,可事實就是這樣,沈烈彥已經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了。
可是他走了,她的心就好像被人挖了一大塊,隱隱作痛。
他說,他會往北方走,那她就去報最北邊的學校,那裡是北方的終點,穿過那個地方,就是北極。
她一定會等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