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雨還是沒停,沈烈彥依舊站在考場門口,看著許妄言走進去。
家長們看著自已的孩子走進去,紛紛打著傘離開,人來人往,只有他還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一動不動。
良久,他終於有了動作,抬腳緩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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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晗一晚上沒睡,掙扎的精疲力竭才終於放棄。
大雨一直沒停,這幾天溫度驟降,空氣中泛著無窮的冷意。
僅僅兩天的時間,她就滿身灰塵,形容狼狽,臉色灰敗。
她現在後悔的要命。
要是沒有請替考,她自已去考試就不會發生這件事。
要是她每天回家,他爸媽肯定會發現異常來救她的。
他們肯定以為她現在在玩,根本不會想到她被綁架了,而且他們,還忙著對付那個新來的反貪局局長,壓根沒時間關注她的動向。
她不會要死了吧。
她好不甘心。好後悔。
何晗後悔這後悔那,就是沒後悔曾經對那些人做出的事。
對劉子怡,對許妄言,對趙蕪............那麼多那麼多,她都沒覺得自已有錯。
有時候我們不得不不承認,有些人天生就是惡魔,他們無法善良,無法明白什麼是錯。
忽然,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門被開啟,一道光亮照了進來,何晗習慣黑暗的雙眼忍不住微眯。
她還在盼望有人發現她來救她了,可是當睜開眼看到來人之後,眸中的絕望和恨意幾乎要溢位來了。
如果能活著出去,她一定不會放過他,還有許妄言那個賤貨,她發誓,一定不會。
門被緩緩合上,光亮暗了下來,沈烈彥轉過頭來,抬腳一步一步走向躺在地上的人。
何晗嘴被膠帶封住,看著他走過來,只能用僅存一點的力氣一點一點往後挪動,嘴裡不斷髮出嗚嗚聲。
直到退無可退,背靠著牆,她不斷掙扎著,滿眼不甘的看著他。
沈烈彥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樣子,面無表情的蹲下,抬手,撕開她嘴上的膠帶。
“放了我,否則,我,我爸媽不會放過你,你們的。”她終於得以開口,聲音虛弱,嘴唇乾裂的不成樣子。
少年依舊面色無波,手裡出現一把小刀。
“你,你要,你要幹什麼。”何晗看著他手裡的小刀,聲音虛弱,表情驚恐的看著他將刀一點一點的靠近她的右側臉,“不,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要毀容,不要變成醜八怪,放了我,我不會計較這件事的,我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求求你。”
“求饒的滋味好受麼,”沈烈彥將刀片貼到她的臉上,“毫無還手之力的感覺怎麼樣。”
何晗沒回答他,只是不停的搖頭,眼淚像不要命似的的大顆大顆往下掉。
“不,不要,求你.........啊!”感受到臉上傳來的刺痛,她絕望的哀嚎出聲,幾乎失去理智一般的尖聲開口:“我不會放過你和那個賤貨的,一定不會!!!”
沈烈彥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目眥欲裂的樣子,聲音淡漠的開口:“我等著。”
他只不過把她在許妄言身上施加的痛苦還了一點點給她,她就已經成了這副模樣,真真是好笑極了。
他抬手,用刀割斷她手腳上的繩子,隨後站起身來,俯視著地上一臉不可思議的人:“回去告訴你爸,想要證據,明天早上就在這裡見面,否則,他這個局長就坐不穩了。”
他說完這句話,也沒管地上坐著的人的反應,轉身離開,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住腳步,轉過頭來,溫潤的眸子淡漠的看向她:“你比誰都清楚到底誰才是殺人犯。”
何晗捂著臉上不停流著血水的傷口,表情恨恨的看著已經走遠的人。
“就算人是我殺的了又怎麼樣?!她自已跳下去的,憑什麼怪我?!該死!全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她有些艱難的爬起來,聲嘶力竭的說出這句話。
要不是那個賤貨多管閒事,她們怎麼可能會追去那個工地!?都是她的錯!她活該!!憑什麼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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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一科終於考完,許妄言隨著人流緩緩走出考場,大雨滴答滴答的順著她的雨衣往下落。
她望向四周,找了很久都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一下子慌了神。
他是不是走了?
不是說等她高考完才走麼,為什麼要騙她。
悲傷的情緒不受控制的充斥著大腦,她眼眶一下子變得紅潤起來,卻強撐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明明已經想通了,明明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明明覺得自已可以微笑的面對他的離開的。
可是為什麼,還是想流淚。
“許妄言。”沈烈彥打著傘,看著站在原地呆呆不動的人輕聲喚了句。
少女聞言,緩緩轉頭,看向正向她快步走來的少年,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
她慌亂的抬頭,讓雨水打溼臉龐,混合著淚水往下流著,流進她的身體,有些涼涼的。
“別淋雨,會感冒。”他將傘放到她頭上,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擔憂。
“走吧。”她沒回他,儘量調整著語調,讓聲音聽起來沒那麼異常。
“好。”他似乎沒察覺似的,淡聲回應她。
一路上,二人又保持沉默,沒人開口說話。
沈烈彥屢次想要開口,說一些他一直想說的話,卻在看向她的側臉時,聲帶像是被什麼東西掐著,有口難言。
“考的怎麼樣?”走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卻在內心的話將要出口之前改了口。
“還可以。”她目光一眨不眨的看向前面的路,低垂著眸回他。
雨勢漸漸變小,傘上傳來的滴答聲也跟著小了下來。
“那就好。”他開口,接著,又是無聲的沉默。
“中午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良久,他再次開口問她。
“.............想吃炒茄子。”她想了想,回了他一句。
“沒別的了?”
“沒了。”
“好。”聽到她的回答,他沒說什麼,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就這樣走到山洞裡,沈烈彥生了火,開始炒起菜來。
他做了很多樣菜,把許妄言帶來剩下的菜和他買的菜都洗好炒了,煮好飯,又將桌子放好,把菜端上去。
許妄言從頭到尾就這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不停忙活著,不知怎麼的,心裡那股無言的情緒無聲蔓延著,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吃飯了。”他盛好飯,轉頭對著她開口,卻猝不及防撞進她裝滿複雜情緒的眸子裡。
沈烈彥動作一頓,隨後像是沒察覺似的開口,語氣隨意又輕快:“餓壞了吧?”
少女聞言,勉強笑了笑,極力壓下內心翻騰的情緒,搬起凳子走向桌旁坐了下來。
“好吃。”她夾了一筷子炒茄子,在他期待的目光裡吃下去,隨後淡笑著開口,“可以開店了。”
好熟悉的話。
好像第一次做給她吃的時候她也是這麼說的。
他愣愣的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可是阿言,我不想開店,我只想你好好的。
我只想你,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