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代號:COLORFUL
行動目標:抓捕/消滅位於██°E██°N的██個現實扭曲者
執行人員:MTF-癸丑-12“ 大寫的人
Capitalized person
”
行動等級:Ⅴ級( 高烈度
High Intensity
)
黑夜如同瀝青一樣粘稠,而天的下面是灰白一片。雨樹緊閉著眼睛,試圖讓脹痛的大腦放鬆哪怕一刻。冷汗順著臉頰滑下,落入他乾裂的嘴唇中。鹹的。他想。
深巷。 雨樹
Right hand
蜷縮在垃圾箱旁,小心翼翼地呼吸著。惡臭一波一波地湧入他的鼻腔,引發一陣陣反胃。他捏緊了手裡的格洛克18,另一隻手拭去臉上滑下的冷汗。
“RH呼叫總部,RH呼叫總部。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雨樹低聲衝著通訊機呼叫著。無人應答,意料之中的結果。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右手
Right hand
支撐著自己緩慢但堅定地站起來,有些脫力地靠在牆上,冷汗早已打溼了他的背襟。四肢微微發脹,大腦尖叫著發出讓他去休息的指令。雨樹甩甩腦袋,屏息觀察著巷口的動靜。
四下寂寥無人。如同此地的 色調
color
一般安靜。雨樹深吸氣,閃身出了巷子。
一道白光打在他的臉上,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那來自一盞破敗的路燈。雨樹鬆了口氣,提著槍,踮著腳步前進著。
也許是疲憊讓他的感官變得遲鈍,直到最後一秒之前,雨樹都沒察覺到那個男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身後的。如果不是康德計數器抽風般的尖叫聲讓他本能地向前倒地翻滾,那致命的一擊將不會只是擦落他幾根頭髮那麼簡單。雨樹順著翻滾的慣性起身,抬手送出一串子彈。
槍響劃破夜空,凝固的空氣開始流動。男人如同按下了暫停鍵一般不動了,但也只是短短的幾秒。男人抬起右手,三顆失去了 色彩
color
的子彈落在地上,發出“叮噹”的脆響。男人漆黑一片的臉龐上裂開一道慘白的微笑,嘴角上揚到詭異的弧度。雨樹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抽出閃光彈,拉掉插栓丟在兩人之間,然後拔腿就跑。
“████████!!!!”
男人發出的尖叫刺痛了雨樹的耳膜,但他毫不在乎地瘋狂奔跑著。所以當那扇緊閉的大門突兀地開啟,那個身披墨色長袍的怪人橫在他面前時,他只是選擇拔出腰間的蒙古刀,乾淨利落地一記橫斬。
怪人抬起頭,臉上蒼白色的鳥嘴面具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雨樹驚恐地看著自己揮出的刀刃卡在空氣中,如同嵌入了石板一般動彈不得。在距離怪人身體幾寸遠的地方,那閃亮的銀色刃身被詭異地扭成扭曲的一團,並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刃尖逐漸失去 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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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骨之陰一般沿著刃身向上攀升著。單兵斯克蘭頓現實穩定錨過載的警告聲刺耳地炸響,雨樹放開握著刀柄的手,蒙古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和地面熔在一起,成為單調的 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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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
怪人張口,聲音沙啞如老掉牙的留聲機。雨樹下意識後撤一步,背上立刻捱了重重的一擊,撞得他五臟六腑都快移了位。劇痛之下雨樹無力地倒地,淚水迷濛中,他看到那個沒有 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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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人溫順地站在怪人身旁,神情順從如一隻被馴服的野貓。怪人拄著乾枯的手掌,長袍在背後拖出一條幽暗的影子。他在雨樹面前蹲下,鷹手輕撫他的的頭顱,語調溫和宛如呼喚離家的遊子。
“孩子……我說過了……智者將逝之時……明白……黑暗有理。”
雨樹咬著牙,試圖支撐著自己站起身。但那枯瘦的鷹手有如千鈞之力,硬是壓制著他不能動彈半分。
雨樹努力從一片雪花圖案中辨認出那四道朝夕相處的身影——RF、BR、LF、LH——一如往日一樣站在他的面前,只是沒有了存在的 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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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的……”
雨樹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他驚訝於自己的聲音已如風中殘燭般搖曳無力。
“什麼?”
顯然他的聲音太過細弱,怪人很有耐心地讓他再重複一遍。於是雨樹怒視著他,目光灼熱像是要把那蒼白的面具從他臉上扒下來,然後在那張不知樣貌的臉上狠狠唾上一口。
“你們的……目的……”
有那麼幾秒,怪人愣住了。隨後是狂笑,在這狂笑中他的長袍隨著他的身體一併抖動著,身下的影子也和他一起發出兀鷲般刺耳的笑聲。
“目的?我們能有什麼目的?你們入侵我們,像病毒一樣傳播那可怖的 災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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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只能待在陰暗的角落裡瑟瑟發抖,看著我們的世界變成這般令人作嘔的 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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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們想放逐我們,想抹平我們的 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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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們不會成功,只要我們的靈魂不滅,我們的悲願就不會終結。我們要一步步地,從你們手中將世界變回它原本的模樣。變回那原本美麗至極的 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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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說過嗎,孩子?”
怪人張口,用他低沉嘶啞的嗓音謳歌。
不要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
日暮之時,年老之人應燃燒,吶喊。
怒斥,怒斥那光的消逝。
智者將逝之時,明白黑暗有理。
因其言語已無法迸發閃電。
但他們,不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
怪人漆黑的長袍羽翼般展開,其下比黑夜還厚重的黑暗密不透風地裹住了雨樹。怪人摘下鳥嘴面具,露出一張刻滿滄桑的面容,嘴角掛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沒事的,孩子。我不會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的。”
黑夜如同瀝青般粘稠,而天的下面是灰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