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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心裡卻愛著另一個女人

鼻腔驀地酸澀起來,裴樂樂抬起下頜,一直隱忍難言的話在頃刻間傾吐而出:“哥哥,你娶一個女人,心裡卻愛著另一個女人,你娶我跟娶楊晚婷,跟娶別的任何女人有什麼不同?!”

“這話是你聽誰說的?”季東朗皺了皺眉,問的時候卻很平靜。

初秋夜裡的風輕微微的,夾著道旁的青草氣息拂面而來,裴樂樂一時緘了口,她看著他那雙幽深的眼睛,只覺得那對眸子裡的光是那樣的異樣,如同黑夜般深的沒有盡頭。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心裡愛著別的女人了?”見她不答,季東朗一把將她壓在身後的牆壁上,“我早說過,有些話我不愛掛在嘴邊,但如果你非要聽聽不可,我還是隨時可以說給你聽。”

他說著,好看的薄唇也漸抿:“裴樂樂,我是愛你的。”

“你愛我什麼!”裴樂樂大聲說了一句揮開他的手,半垂的長睫內逐漸升起霧汽,““我知道我這麼說很可笑,我連孩子都快兩歲了,還巴巴地跑過來跟你要愛情。可是,如果沒有這份唯一肯定的愛,我怎麼能對著你一輩子?我也是一個女孩,我才22歲,我的人生往後還長,我不覺得我應該永遠委屈!”

就在眼淚晃在那裡將落未落的時候,她的聲音卻忽然低下來,依稀還蘊藏著一股冷漠,彷彿不像是傾訴自已的衷腸:“還有,你愛我什麼呢?你好歹說出一樣,我一直不知道你愛我什麼。我不夠漂亮不夠溫柔不夠有錢不夠才學更不夠好脾氣,我還未婚先孕,甚至還陪你喝酒、陪人玩樂、幹過讓所有人都鄙視懷疑的女公關。現在在你面前我,就像一坨爛泥巴一樣,我覺得你不該愛我的。你到底愛我什麼呢?你告訴我,只要你能說出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我就當沒有之前那麼一檔子破事!”

季東朗的眼裡立即躥出兩簇火苗,她離得那麼近當然看的一清二楚,可是她停不下來了,就這麼伏在他的胸前,不停地逼問他。好像打從認識以來,她都沒有這樣對誰咄咄逼人過,季東朗總是誇她敢拼敢闖、無所畏懼,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她也是會怕的,那些曾經駐紮在她生命裡的人和事,那樣根深蒂固的一切,她也都輕易地放手了,她放棄了爸爸,放棄了媽媽,放棄小鎮裡的家,來到繁華如夢的A市,卻又再度放棄了曾經的執愛,放棄了所有的一切。

她終於失態了,現在的她一定像個徹頭徹尾的女瘋子,誰會愛上這樣一個瘋子?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卻用手慢慢撫上她的臉,一下一下地拭著她的淚,彷彿極力控制著般,指尖還微微顫著。最後,他以額抵著她的額,如絕望的困獸嘶啞了聲線:“樂樂,我愛你,只是因為你是樂樂,你是我的樂樂。”

夜是那樣沉靜,彷彿是一位裹著黑緞在寂寞裡哼唱的淑女,不遠處的荷塘裡傳來一兩聲蛙鳴,然後是夜風打過樹葉的靡靡之音。

那一剎那,裴樂樂終於忍不住痛哭了出來,她緊緊咬著唇不想讓他聽到她的脆弱,可是季東朗說愛她了,就在她決定要放棄的時候,他說他愛她,只是因為她是她而愛她。

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她所有的決定跟未來,在遇到他之後都變得泛善可陳了?

“妞兒,別難過了,”看著她眼角不斷落下的淚,季東朗摟住她,終於開口,說話很輕很輕,像是在誘哄,“你看,我把咱們的小小都帶來了,這孩子可想著你呢,一路上總跟我念叨媽媽媽媽的。”

被晾在一旁自娛自樂的小小,一聽到爸爸在唸自已的名字,那雙黑亮亮的大眼睛立馬滴溜起來,扭糖似的就往裴樂樂的懷裡鑽:“媽媽,媽媽,媽媽別不要我……”

她已經快兩歲了,最近一個月特別長能耐,都會說一些簡單的句子了。

彷彿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落下來,正中心口,裴樂樂微微掙脫了他的懷抱,把小小往懷裡摟得緊了緊,鼻腔酸的難受,卻還是強撐著笑:“小小真聰明,都會跟媽媽撒嬌了。”

“嗯!小小最愛媽媽了。”小小點點頭,像只害羞的小兔子般,紅著臉躲進媽媽的懷抱裡,又拿軟軟的小臉蛋蹭來蹭去的,蹭得裴樂樂一腔怨怪都沒了蹤影。

見她臉上的顏色好了些,季東朗趕緊說:“那天我沒有如約跟你回家,是有原因的,你再生氣看在孩子的面上也消消氣吧,你忍心看著孩子孤孤單單的沒有爸,或者沒有媽?”

現在裴樂樂總算明白季東朗為什麼要帶著女兒來了,這不明擺著苦肉計嗎?

裴樂樂安撫似的摸摸女兒的頭,又悄然止住了淚,抬眼望著季東朗說:“你回去吧,過完中秋我們再說這個可以嗎?我想好好陪我爸爸過個節,然後回A市,找個工作,好好賺錢,再好好嫁人。”

“嫁人?”季東朗本能地蹙了蹙眉。

到底是秋天了,夜裡的風涼的骨頭疼,裴樂樂被涼風吹得聲音一顫,輕聲道:“爸爸很想讓我嫁人,嫁一個熟悉的、穩重的,可以照顧我和小小的人。”

季東朗幾乎連想也不想就說:“我可以。”

“你不行。我爸爸都沒有見過你。”裴樂樂吸了吸鼻子,扭過頭偷偷擦掉一滴淚。

季東朗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說:“那我現在就去見他。”

“你瘋了!”裴樂樂一把想要甩開他卻怎麼也甩不開,她真是不明白,她都這麼傷心了,他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不行嗎?”季東朗用另一隻手摸摸下巴上新紮出來的青荏,“是不是家裡已經有個男人在跟他老人家喝酒了?”

裴樂樂咬咬嫣紅的唇:“明明是我在生氣,你倒準備反過來將我一軍了。”

季東朗慢慢收起笑容,握緊她的手,鄭重地說:“認識你很久了,這是第一次,我覺得你要離開我。我怕你對我失去信任。我得想辦法讓你找回這份信任。”

“可是——”裴樂樂心裡一慌,不安地扭頭看向自已家的燈,卻不期然地看到樓洞門口一個黑漆漆的身影。

“爸?!”

她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她親愛的爸爸是什麼時候出來的,看到了多少,又聽到了多少?

裴爸爸的視線越過她,直接瞥向季東朗,平靜地、冷淡的,似乎沒有半分情緒:“既然來了,就進來說話吧。”他說完,就轉身鑽進了樓棟裡。

進去時他咳了一聲,樓道里的聲控燈驀地亮起來,有長長的影子向外鋪陳著,一直延伸到裴樂樂的腳下。她猶豫了一下,還想在說什麼,季東朗已經抱起小小往裡面走了。

看這情形她倒成了外人了。

心裡閃過一絲難言的滋味,她急忙跟過去,一進門,季東朗就把手伸過去,衝裴爸爸笑著說:“叔叔好,之前答應了來看您,但臨時有點事來晚了,很抱歉。”

裴爸爸沒有正眼看他,也沒有任何打算跟他握手的意思,而是瞟了眼身邊的沙發,淡淡地說了句:“坐。”

這話不像是邀約更像是命令。

裴樂樂聽得心口一緊,下意識地將目光瞟向季東朗,還好他神色如常,依舊溫和地笑著,坐下來。

“喝兩杯?”裴爸爸取出前兩天和女兒喝剩下的半瓶白酒,往桌子上一擱,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依舊沒有正眼。

“好,”季東朗依言給他倒了一杯酒,又自已倒一杯酒,舉起來敬過去,“叔叔,這是我第一次來,我以後會常來。”

裴爸爸聽後,一直扳著的臉似乎動了動,他沒說什麼,舉起杯子就一口乾了。

裴樂樂在心裡默嘆一口氣,說實話,這情況比她想象中要好太多了,過去她一直以為,這倆人見面的情形絕對要堪比家庭暴力現場。

好在,沒有。

季東朗的心也終於微微一沉,他再度滿了一杯酒,舉杯說:“叔,這杯酒謝你。”

“謝我什麼?”裴爸爸低頭抿了一口,酒太辣,辣得他眼中瑩光點點。

季東朗轉眼看向裴樂樂,意味深長地說:“謝你生出這麼好的姑娘,謝你把她交給了我。”

“小夥子謝早了,我有說過要把她交給你嗎?”裴爸爸一怔,哼著鼻子丟出一句話,又抬手把酒乾了,一飲而盡。

裴樂樂放下在懷裡不停折騰的女兒,看著父親單薄的側影,有些怔然,她知道的,父親心裡一直在怨季東朗,這一怨就怨了兩年多,又怎麼可能會因為三言兩句而消除?

“為表誠意,我自罰一杯。”好在季東朗的臉上並沒有出現難堪的神色,他只是淡淡一笑,又復舉起酒杯。

裴爸爸好似故意刁難他似的,一雙瞳子厲得如鷹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季東朗看,可在對方舉杯的剎那,他一直冷沉的臉卻驀地起了變化,人也跟著迅速站起來:“你手臂上怎麼了!”

手臂?

裴樂樂有些聽不明白爸爸的話,她遲鈍地將頭扭過來,看向季東朗,這才發覺他的臉色不知何時已煞白如紙,左手手肘處那雪白整潔的襯衫布料上,正赫然浸透著一大片血跡!~

“怎麼回事!”裴樂樂瞧得膽戰心驚,不由得掩住口,整個人都呆在那裡。

好在裴爸爸到底是經過事的人,大眼掃了下那傷,眉頭一蹙就提醒自已女兒:“還愣著幹什麼,家裡紗布沒有了,你去門口社群診所拿點過來!”

“噢……好!我這就去!”裴樂樂如夢初醒,跑到隔壁屋的櫃子裡去拿藥和紗布,裴爸爸則攙著季東朗走進女兒的房間。

“叔叔,謝謝您。”一進屋,季東朗就很誠懇地對裴爸爸說,說實話他很意外,意外裴爸爸居然會對他這樣好聲好氣。

不過,女兒一走,裴爸爸就鬆開他,冷著臉從床底下翻出一個醫藥箱,接著掀開他的襯衫:“別謝我,當時我要知道小小她爸是結了婚的,我就算掐死樂樂也不能讓這孩子生出來!”

“您都知道?”季東朗皺了皺眉,他記得裴樂樂說過,這老人家是不知道小小她爸是誰的,更別提知道他結過婚的事了。

裴爸爸拿出消毒棉球,在季東朗的傷口上團了團,鼻腔裡溢位一記冷哼:“原先她時常還能跑去看看她表姐,現在,她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回去一趟。我就知道有問題,你們來之前,我都讓她表姐都查過了。你們倒好,這邊倒是瞞的一絲不露的,那邊早就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了。”

“嘶——”他手下不自覺地一重,刺得季東朗咬了咬牙,“過去是我對不起樂樂,但請您放心,我和前妻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

裴爸爸側過眼睛白了他一眼:“我最看不上你這種,仗著手裡有幾個錢,就把婚姻當兒戲。”

“年輕時是不懂事,現在年齡大了,心也沉了,”對於他刻薄的言語,季東朗不置可否,只是雙目精赤地看著他,說,“叔叔,您信我。下半輩子,我會好好彌補樂樂、還有小小那孩子。”

裴爸爸停下手裡的活盯著他:“信你?憑什麼信你?”

季東朗聞言,無奈地一笑:“如果您不是想給我個機會,又怎麼會讓我進這個家門?”

像是被什麼擊中般,裴爸爸霍地一聲站起來:“當年我逼她忘了你去嫁人,她跪在地上就差拿刀抹脖子了,我老了,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說著就要往門外走,可剛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握著拳頭沉沉說:“但你要是再敢欺負她,憑我這把老骨頭,也未必不能折騰出點事兒來!”

“爸?”等裴樂樂在進屋時,恰巧看到屋內這劍拔弩張的一幕,她一怔,嚇得差點沒把手裡的紗布掉下來。不會是爸爸剛才趁她不在,故意刁難季東朗了吧?

被女兒懷疑的目光注視著,裴爸爸的臉色有點尷尬,他不舒服地咳了咳,好在這時,一個軟膩的小東西滑進來用軟軟的童音說:“爸爸爸爸,我要小貓貓,我要小貓貓,媽媽壞,不讓我看小貓貓!”

裴爸爸一看到小小,滿面的寒氣都變成了春風化雨,他笑眯眯地踱過步子,捏了捏可愛的小東西,說:“小小要看小貓貓呀。告訴姥爺,是什麼小貓貓呀?”

“在門門那裡——”小小就像只受傷的小兔子一樣,蹲在地上可憐兮兮地揉起眼睛來,“嗚嗚,我要看,媽媽罵我,罵我……”

季東朗見狀,勉強走過去,把小小摟進懷裡:“她只是想看只貓咪而已,你幹嘛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我……”沒想到他倒打一耙,裴樂樂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

誰知這樣還不算完,那廂裴老爺子竟也板起臉,跟曾經的敵人統一戰線:“真是的,居然還罵她,她才多大啊,你罵她做什麼!”

“哪有罵,我只是說她耽誤事兒而已,”看到爸爸對自已的女兒這樣溺愛,裴樂樂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她爸爸都傷成那樣了,她還來纏我,我哪有功夫陪她玩啊。”

“什麼閨女?有了男人忘了兒,你沒功夫,我有功夫,”裴爸爸,彎著腰對小東西招招手,“小小,快過來,你爸媽不理你,姥爺帶你去玩。”

“嗯!”小小一聽,立馬掙脫了季東朗的懷抱,像只小兔子般蹦跳著跑過來,摟住老頭的脖子用力的親了一口。“真乖,咱們去看小貓貓嘍。”裴爸爸登時春風滿面,他抱起小丫頭,神氣十足地往門外邁著步。

裴樂樂看著他們爺孫倆親密無間的模樣,簡直目瞪口呆,他們才見面多大一會兒啊!但此刻,她也無暇管這些瑣事了,她還惦記著季東朗的傷呢。

這不,一回頭,她就看見厚厚如雲的床幔散開了一半,被頭頂射來的昏光微微映著,模糊了季東朗側面的輪廓。

他的臉色好像更難看了。

“疼不疼?”裴樂樂坐過去,小心翼翼地替他扁了扁有些下墜的袖子,緊接著倒吸一口冷氣,“天,怎麼會流這麼多血呢?剛才我還一直抓著你的傷口,這傷口這麼深這麼嚴重,怎麼你都不肯告訴我!”

“不疼,抱一個就不疼了。”季東朗回頭看著她淡淡一笑,伸出右臂就想攬她入懷,可是她卻無意識地向後躲了躲。

看著空落落的手臂,一股失落感像浪潮般慢慢推上心頭,季東朗把手臂垂下去,嘆氣道:“傻丫頭,還在生我氣呢?既然生我氣,為什麼還這麼關心我?”

裴樂樂一動不動地僵坐在那裡,她不說話,只是看著他,雪白的貝齒緊緊咬住殷紅的下唇。她怕她只要一開口,淚就又會落下來。

季東朗嘆了口氣,想說什麼,卻沒有立即說,而是伸出長臂,將她慢慢拉過來,才徐徐開口:“樂樂,我來了,來實現我的承諾。我要娶你,給你一個溫暖的家,給你一段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一定給你。”

剎那間,像是有什麼東西梗在喉嚨裡般,裴樂樂的淚一滴滴地湧出來,嗓音也沙啞無比:“你去哪了?你做了什麼?為什麼會受傷,為什麼會一聲不響地消失,又一聲不響地回來?你總是什麼都瞞著,你知不知道這樣我有多害怕?”

她說著,聲音噎在那裡,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對不起,”季東朗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他無聲地伸臂抱緊了她,把頭埋進了她的頸項,有溫柔低沉的嗓音從唇瓣間徐徐飄出,撲朔在她的耳垂上,“對不起,我家裡臨時有點事情。情況很特殊,也很嚴重。樂樂,我現在能站在這裡,已經是力排眾議了。”

“我不要你的力排眾議!”裴樂樂本能地反駁他,同時輕輕推搡著他的胸膛,可是下一秒,她的心卻驀地一沉,語調也徒然間增高,“什麼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啊,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事,竟然嚴重到需要力排眾議才能見她一面的地步?

季東朗的眸光深了深,他低頭,像哄小孩子似的吻吻她的額頭:“沒什麼,前幾天出了點車禍,別擔心。”

“車禍?”裴樂樂手一顫,一雙明眸緊張的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噓——”季東朗趕緊掩住她的口,小聲提醒她,“別讓你爸聽到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別讓長輩的跟著操心。”

裴樂樂心想是這樣,便壓低聲音問:“是那天嗎?是你突然消失的那天嗎?”

“嗯。”季東朗點點頭。

他坐在那裡,半靠半坐著,身材卻依舊頎長,有長長的影子拖到裴樂樂的身上,讓她的眼前一瞬間模糊了:“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季東朗看著她,眼睛黑得出奇,有點無奈地緩緩說著:“我的手機被摔壞了,後來場面比較混亂,沒能聯絡上你,等有空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電話卻不是你接的。”

“不是我接的是誰接的?”裴樂樂吸吸鼻子,滿目狐疑地看著他,忽然間臉色一變,“你是說……你是說……顧淮安?”

瞳孔不易察覺地縮了縮,季東朗的眼神微微飄起來:“嗯。”

心裡猛然一刺,裴樂樂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他這個騙子!居然還騙我說你沒有給我打電話,騙我說你跟西子在一起!”

可是說完她又覺得後悔,她這麼說,不是承認那天晚上她跟顧淮安在一起嗎?算了,承認就承認吧,反正經過這次後,她也沒有打算再瞞他什麼了。

季東朗的目光沉了沉,唇不適的緊抿著,但是隱忍:“他也不算完全騙你,那天晚上我是跟西子在一起沒錯。”

“……”

房間裡昏暗而寒冷,即使是初秋,夜晚的風依舊能無孔不入地鑽進窗來,再鑽入骨裡。

他說,他是跟西子在一起,他終於承認了這一切。

裴樂樂低下頭,看著自已的腳面,雙手則在身側緊緊的攥成拳,而拳頭裡握著的卻是她的心。她勸告自已不要多想不要在意的,然而事到臨頭,她卻無法不在意。

“出車禍的不是我,是蕭鋮。”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季東朗低聲解釋了一句。

“蕭鋮?”裴樂樂愕然地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看向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蕭鋮?”裴樂樂愕然地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看向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季東朗眯細了瞳孔,看著面前的女人,神色驀然間變得很焦躁。他幾次闔了闔唇角,像是有很多話要說,最終卻只是了了一句作為總結陳詞:“他全身多處骨折,外加輕微腦震盪,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裴樂樂怔了一怔:“……這麼嚴重。”想到蕭鋮那張意氣風發的臉,再聽到眼前這個男人的敘述,她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突然倒有點難以置信。

最重要的是,蕭鋮出車禍,這件事跟季東朗又有什麼關係?

季東朗抬眼看了看窗外,一雙漆黑的眼彷佛在思索著什麼,亦或者隱忍著什麼:“是啊,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恐怕還要幾個月的時間休養呢。”

要休養幾個月嗎?

莫名地覺得心慌,裴樂樂緊張地看了看他剛剛包紮好的手臂:“那麼你呢?你的傷,還有……”

季東朗這才回過神來,他順著裴樂樂地目光望下去,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說:“我也在案發現場,所以受了點輕傷。不過不礙事。”

裴樂樂咬了咬唇,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其實她還是有很多話想說的,

“樂樂,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想知道什麼,”季東朗卻好似對她的心思一目瞭然,用那雙會說話地眼睛注視著她,“你知道一開始剛認識你的時候,我為什麼對你那麼照顧嗎?”

沒想到他會提這個,裴樂樂怔了一下,低下頭,目光落在手腕上的一串佛珠鏈子上,古樸的老山檀里加了幾顆蜜蠟,向日葵般溫暖的顏色,在光線下一閃一閃。

她微微抿起唇,彎下眼睛,嘆息似的說:“我以為你對每個女孩子都是這麼照顧的。”

“當然不是了,”季東朗有些無奈的看著她,手指在她的長髮上揉搓了一下,神色溫柔而寵溺,“其實我照顧你是因為……因為我覺得我們同病相憐。”

“同病相憐?”裴樂樂詫異地抬起頭,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季東朗點點頭,下一刻他又垂下長長的睫毛,像是在追思:“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去世了,所以我也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那一年你父母剛離婚,你可憐兮兮地向我哭訴,哭訴爸爸怎麼就給你找了後媽。當時我就想到年輕時的自已,我就覺得,這丫頭——我得跟她談談,得好好幫幫她。”他說著,頓了頓,似是再想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最終,卻只是感慨似的一嘆:“哎,真的,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原來是這樣……

原來那時候他接近自已,只是因為他們同病相憐,而跟那個西子沒有半點關係。裴樂樂輕輕掐了掐自已的掌心,只覺得心裡湧過一陣幸福的竊喜,不過片刻後,她又回過神來,好奇地問:“這些……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講過?還有,同病相憐——”

他為什麼會說同病相憐呢?仔細想來,那時候裴樂樂父母剛離婚,爸爸又很快找了後媽,後媽……

她抬起一對水汪汪的眼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難道?”

“你猜的沒錯,顧淮安的父親,就是我的後爸,”季東朗自嘲似地扯動起嘴角,又不經意移開了目光,低聲問,“我抽支菸可以嗎?”

巨大的震驚像鐘鼓一樣敲擊著裴樂樂的神經,她僵硬了一下,呆呆地點了點頭,呆呆地看著他拿出一根菸,一直到他指間燃起一朵跳躍的硃砂時,她還是有些呆呆的。

屋子裡有一瞬間的靜默,非常非常靜的,甚至聽不見彼此的呼吸聲。

直到季東朗吸完一根菸,又把菸蒂默默地燼了,他才再度開口,嗓音已經恢復往日的平靜:“所以說,這次蕭鋮出事,受到衝擊的不僅是他個人,還有我的整個家,以及背後的家族企業。”

他說著,轉眸看著她,眼底有一種無奈在裡面:“你知道,原本艾迪大中華區首席CEO的位置是要交到我手裡的,這是老爺子覺得對我有虧欠,所以才會有的安排。我受之有愧,加上上次哥特集團的風波,導致艾迪的股票下跌,就自動請辭,請求把大中華區的職務交還到蕭鋮的手上。”

“可是他出車禍了。”裴樂樂本能地低喃了一句。她還有點沒能反應過來,天吶天吶,為什麼命運這麼可笑,她居然招惹了一對擬製血親的兄弟。或者,這其實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跟上次蕭鋮那件事一樣,都是有人蓄意為之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可是為什麼啊?顧淮安為什麼要這麼做啊?他們不是兄弟嗎?

“顧家三個孩子,淮南是個淡泊名利的學者,向來不諳商道,淮安不學無術、從來沒把家族產業放在眼裡過,從小到大更是惹禍不斷。至於淮西……”

淮西……

裴樂樂驀地一顫,淮西就是那個西子吧?顧淮西,顧淮南,顧淮安,她早就該想到的,他們根本就是三兄妹啊。不,不對,就連季東朗也是他們的兄弟。那麼季東朗跟顧淮西——根本就不可能!

天,她擔心了那麼久,又吃了那麼久的醋,現在想來,可真真是可笑!但可笑的是她,可憐的就是季東朗了,如果顧淮西真的曾是他的戀人……

這如同小言裡的狗血劇情,裴樂樂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季東朗似乎沒有察覺到身邊女人神色的異常,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側影多少有些寂寥:“淮西更是不喜歡這些,不過好在,她的丈夫蕭鋮從年輕時塊經商的好苗子,很得老爺子的器重。原本,他是接手艾迪的不二人選。”

看著他專注的神色,裴樂樂忽然特別心疼他,便故意接著他話鋒把話題移開:“現在他傷的那麼重,恐怕短期之內都不能在處理公司的業務了。他不行,顧淮安不行,顧家另外兩個也都不行,商場如戰場,上陣總要靠父子兵,可是如今,顧老唯一能上陣的兒子,就只有你了。”

“沒錯,”季東朗似笑非笑地輕嘆一聲,嘆息裡蘊著頗多無奈,“現在公司亂成一鍋粥,就是在商議這個事情。”

裴樂樂看著他,問:“你是怎麼想的?”

季東朗輕輕一笑,嘴唇彎成一個柔和卻苦澀的弧度:“如果我想接手艾迪,當年就不會另起爐灶,到B市去建立什麼朝陽了。”

“我明白。”裴樂樂看著他,她一直就站在他的身邊,卻好像從來沒讀懂過他的心,只是盲目地付出,或者一味地索取。直到現在此刻,她才渾然覺得自已離他近了一些,可離得越近,她就越是心疼這個男人。

她在心底默嘆一口氣,伸出手慢慢握住他寬大的手掌,柔聲說:“原來這一切都是個誤會,可一開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季東朗回頭,將她往自已懷裡攬了攬,才說:“你那麼生氣,也不夠冷靜,怎麼聽得進我的解釋。何況,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這件事的確是我做的不對,是我欠考慮沒有把一切安排好,才會害你擔心。”

裴樂樂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卻還是賭氣似的嘟起嘴,小聲道:“你這麼說,倒顯得我小氣不懂事了。”

季東朗不置可否地笑笑,一雙黑瞳裡的神色溫柔又深邃:“你不想問問我跟西子的事情?”

心裡一怔,裴樂樂抬眸看住他,長久以來,她確實想問,而且是很想很想,可是現在此時此刻,聽他念及那段並不算明朗的往事時,她反而覺得沒有這個魄力去問了。

如果她猜測的都是真的,那麼,那就是他心裡的一塊疤,她怎麼忍心卻揭他的傷疤。

所以她無聲地握了握他的手,不答反問:“那你剛才為什麼不問我,那天晚上我怎麼會跟顧淮安在一起?”

季東朗長嘆一口氣,伸手撫了撫她的頭,像在安撫一個撒嬌的孩子:“我相信你。”

那一瞬間,裴樂樂好想哭,可是她卻模糊的笑了起來,她低頭放任自已倚在他的懷中。他的手臂緊得有點痛,讓她不禁擔心他的傷口,但是現在這一刻的溫暖實在太讓她留戀,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溫暖。

“你真的不想知道嗎?”頭頂上,季東朗的聲音很低很沉,撲朔在耳畔,就像花瓣在心裡徐徐綻開的聲音。

“哥哥,我也相信你。”裴樂樂用力抱住這個力排眾議終於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是的,從來沒有這麼一刻,她是如此地相信他。相信他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話,相信他那些不算解釋的解釋,以及那些還沒完全過去的過去。因為她愛他,愛是一切理由。

季東朗欣慰地笑了笑,他緩緩鬆開她,從自已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開啟盒子,天鵝絨的佈景裡夾著一枚璀璨奪目的戒指,神奇的是戒指上面還拴著一根白金的鏈子。

裴樂樂有些懵了,她呆呆地看著她的男人,看著他把這枚戒指塞進她的手裡,說:“樂樂,我們做個約定吧?”~

“樂樂,我們做個約定吧?”

“好。”季東朗的聲音就在耳畔,那麼平穩又那麼真誠,裴樂樂沒有多想,幾乎是本能地答應了,之後才遲鈍地問:“什麼約定?”

季東朗摸摸她的頭,唇角帶著一種縱容的笑意:“傻丫頭,哪有先答應再問的?”

是啊,裴樂樂侷促地抬起眼眸,長睫一眨說:“我相信你嘛。”

我相信你,她簡直愛死這個說法了,這個詞多麼多麼安定美好。

感恩於她此刻的信任,季東朗輕輕笑了下,捉住她的手握在自已的掌心裡,鄭重其事地說:“我們約定,從今天起,不問過去。”

不問過去……

他們的過去都那麼刻骨銘心,那麼根深蒂固,真的可以就這樣輕易地丟掉、不再追問了嗎?

裴樂樂一怔,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他說的時候,有溫柔的光被揉碎了一點點撒在他的瞳孔裡,流轉著皎潔而溫潤的神采:“過去太沉重,過去太漫長,過去太遙不可及,我今年三十五歲了,比你大了整整一輪,我有很多很多的過去,明天卻近得依稀可見。我已經錯了三十五年,不想再接著緬懷三十五年的錯誤。我想過得輕鬆一點、幸福一點,有老婆,有孩子,有男人的事業,有一個我夢寐以求的溫馨的家。”

裴樂樂反握住他的手,靜靜地坐在旁邊溫柔滿足地看著他:“我懂,我全都懂,你夢寐以求的,就是我夢寐以求的。”

她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他會說同病相憐,儘管人生大有不同,可是他們內心深處所渴望的,全都是同樣的東西啊。

另一隻寬厚的手掌慢慢地覆在她白皙的手上,修長而有力,溫暖但顫抖,第一次季東朗的嗓音有了些捉摸不定:“那你願意給我這個家嗎?”

裴樂樂覺得這個時候的他像個孩子,不禁嗤地一笑:“哥哥,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季東朗捏捏她的臉,自已的俊臉卻神奇得浮出一抹潮紅:“願意麼?”

“我——”裴樂樂轉頭看去。

“先別急著說,”季東朗卻忽然打斷她,他半著俯身,慢慢攤開她的手掌,盯著那枚被鏈子套住的戒指說,“如果你願意,就把它戴在手指上,如果你還想再考慮考慮,就先戴在脖子上,什麼時候你考慮好了,再摘下來,好不好?”

裴樂樂低頭,一枚戒指在她的掌心閃著星辰般的微芒,一明一寐間,它的光讓人心旌搖曳。她看著它,長久而深深地看著,看得眼睛都溼潤了,才說:“它可真美,你知道嗎?我這輩子第一次收到這麼美的禮物。”

季東朗搖頭說:“這不是禮物,這是未來,我們的。”他的聲音不知為何停住,漆黑如墨的眼睛看著她,說:“這是我們的未來。”

彷彿有一朵小小的火花簇開在心口,緊接著四肢百骸都被一種莫名的喜悅點燃了,裴樂樂咬咬唇,想要按捺住心裡鼎沸的情緒,眼淚卻還是唰地一下流了出來。

該死,真該死,這是個幸福的時刻,一個她夢寐以求的時刻不是嗎?她怎麼可以哭?

為了掩飾自已的失態,裴樂樂偏過頭,悄悄抹掉淚。

“可是,都沒有花,也有沒花園。”

她喃喃說著,他的面龐離她那樣的近,近到可以看到他長長的睫,聽到他炙熱的呼吸。突然間,她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做了一個連自已也意想不到的動作,她揚起頭,在他的右頰上蜻蜓點水地印上了一吻。

他的肌膚是那樣溫暖,就像一朵絲絨作的花,在我的雙唇間徐徐綻放。

季東朗一怔,剎那間呆在了那裡,而裴樂樂則羞赧地低下頭,片刻後揚起手指對他說:“那,我帶上了!”

“你真的決定了?”季東朗深邃的眼睛溫柔地看著她,彷彿不認識她似的,看得那樣仔細,抓著著她的手指也下意識的緊了緊。

裴樂樂抬眼,對上他那深如子夜的黑眸,笑了笑說:“除非有天你不要我了,否則這輩子我要嫁的人,就只有你,必須是你。”

“永遠都沒有那一天!”季東朗伸手撫了撫裴樂樂猶帶淚痕的臉,十分認真的說。

“哥哥!”裴樂樂的胸口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一些摯熱的情感一閃而過,下一刻,她已經撲到了季東朗那寬厚的懷裡。

他的十指依舊緊緊扣著她的小手,好像怕她消失一樣。裴樂樂曾聽人說,兩個人十指相扣後,他們掌心的每一條紋絡都會重合,緊緊貼扣在一起,儘可能地把所有的愛意肌膚相傳。現在,她就這樣和季東朗十指相扣著,好像也一併扣緊住了他們的整個未來。

腦袋輕輕蹭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她幸福地抿唇一笑:“可是……為什麼是在這張小床上呢?我以為至少也是在什麼露天廣場、名流宴會之類的地方,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呢。”

“因為現在剛剛好,”季東朗鬆開她,漆黑如墨的眼睛卻看著她,夾著絲促狹的笑,“在床上不是剛好嗎?”

什麼?現在?他不會是想要……

“不——”沒等裴樂樂把一個“不”字說出,季東朗已經將唇覆住了裴樂樂的唇上。他的吻如疾風暴雨般,把她的所有反對全都堵了回去。

裴樂樂被他吻得發抖,根本就無從抵擋,而她的每一次輕顫都如最好的火種般,一下又一下地燃起了男人的索求。

季東朗喜歡她的反應,懷裡的身子似乎軟了些,,連呼吸也急促起來。他稍微放鬆了手上的力道,牙齒曖昧地輕咬在她的耳垂上,緊接著,密密的吻一路向下,停留在她頸間美好的曲線上。

“不行,你的手!”忽然間,裴樂樂緊張地推搡起他,似是被他刺激到,連嗓音都變了,夾著輕微的破碎。

季東朗停下來,順著她的目光低頭一看。手臂上的傷口不知何時又裂開了,幾滴殷紅的血落下來,滴在她如雪的豐盈之上,仿若冬日裡凌寒盛開的紅梅,詭異卻動人心魄的美!

“不要緊。”這一看更加情難自制,他低頭,滾熱的唇一寸一寸地沿著她細白的脖頸向下移動,直到停留到那片柔軟的花蕾上。

“嗯——”一股閃電般的痠麻般剎那間襲上裴樂樂的四肢百骸,她緊咬住下唇,卻沒有任何反抗,任由他褪去了自已的上衣,甚至,還主動幫季東朗解開了胸前的紐扣。

這樣的她如同一隻熱情的小貓般,瞬間點燃了季東朗所有的理智,他一把撤下了裴樂樂身上的最後一件衣服,把她欺壓在自已身下。

就在他們血脈噴張的剎那,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就在他們血脈噴張的剎那,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不會這麼快他們就回來了吧?!

裴樂樂腰肢一僵,本能地去推身上這個男人,可男人彷彿沒聽到門外的響動,只是赤紅了眼睛俯身過來,她再也忍不住哀呼道:“不,不要了……”

季東朗只當她是太過羞赧所以欲拒還迎,結果呼吸更加急促,一面咬著她粉嫩的雪朵,一面緩緩道:“不要什麼?”

裴樂樂羞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只好躲著他的吻慌亂地說:“門……門開了。”

這話一落,季東朗也是一怔。“我去看看,”他說著,立馬從眼前的溫香軟玉上撤退,走到門口一看,客廳裡還是黑漆漆的沒有一個人影,只有夜晚的風透過門窗的縫隙在房間裡呼嘯。

原來是虛驚一場,他輕聲笑了笑,從裡面鎖上門又轉身回來:“不怕,沒人回來,是風吹的。”

“真的?”裴樂樂手臂環抱著,半掩住自已雪白的胸口,一雙修長的腿卻暴露在男人的視野中,糾糾纏纏如妖媚的白蛇般。

“假的。”這個動作讓季東朗再也無法忍耐,狂野的親吻帶著接近於粗暴的動作席捲而來。

奇異的酥麻感再度襲上裴樂樂的周身,她動情地伸出雙手,柔軟地纏上了他的脖頸,又用力地抓著那一寸寸健壯的肌理,就像是溺水的人要攀住一段浮木般,死死不肯放手。火熱的唇則嚶嚀一聲輕啃在男人的耳緣,緋紅的舌尖從貝齒裡探出,若即若離地描摹著他的輪廓。

“妞兒,你在勾引我?”這樣主動的她讓季東朗心跳如雷,他眼前的她一雙明眸流轉生波,說不出的妖嬈動人。

白皙的臉頰在剎那間紅潤起來,裴樂樂赧顏耳熱地別開視線,趴在他的耳邊輕語:“那你還等什麼?”

這樣熱情而袒露的語言讓季東朗愈發心猿意馬,“那就不等了,就是現在了,”驚愕了片刻後,他淺淺低笑著,摟上她的腰肢。

激情一觸即發,恐怕,此時此刻再也沒有誰能阻擋他們了!

“爸爸,媽媽——”

可偏偏也是此刻,一個甜糯輕軟的聲音突然從門縫外傳來。此刻季東朗正精赤著上身抱著幾乎同樣一絲不掛的裴樂樂,只差一個挺身,就要完成那愛的結合了。

在聽到這記輕喚的剎那,兩個人都如同觸電般地僵在那裡,四隻眼睛也都瞪大了瞧著身後紋絲不動的小門。

天,小小回來了,那不就意味著裴爸爸也回來了嗎?眼下這個情景未免也太羞人了吧!

想到此處,裴樂樂的俏臉登時紅得就快要滴血了,她神色慌張地一把推開了季東朗,手則胡亂抓起床上的杯子橫蓋在自已身上。

“咦?”大概是聽不到爸爸媽媽的回應,很快,小丫頭很快伸出小爪子開始拍門,最驚險的是那個門居然被拍開了一個小縫。

“我剛才明明鎖門的。”看到裴樂樂默默投來的嗔怪眼神,季東朗一邊拉過自已的衣服,一邊低頭解釋說。

“難道鎖壞了?”裴樂樂睜大眼睛望著他的心都快要跳出喉嚨口了,雙頰更是燙得跟火燒雲似的。

偏巧這時,門外又遠遠地傳來裴爸爸的聲音:“小小,今天晚上你來跟姥爺睡!”

“不嘛不嘛,我要媽媽……”小小依舊在鍥而不捨地拍門,只差一點她就要發現他們了!

“媽媽已經睡了。姥爺給你講故事,好不好?講小貓貓的故事?”裴爸爸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最後好像走到了正門口。

裴樂樂抓緊季東朗的手,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了。

“唔——”小小似乎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放棄了對門的進攻。

屋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緊接著,是裴爸爸笑嘻嘻的聲音漸行漸遠:“小小真乖。走嘍,姥爺給小小講故事嘍。”

沒過多久,季東朗和裴樂樂就聽到外面有房門關上的聲音!

看來是老爺子把小小哄走了,裴樂樂不由得長吁一口氣。

當一切又恢復了安靜,季東朗的眼睛又鎖定在了她的身上,眼前的她面染紅霞,讓他禁不住低頭輕吻了一口:“你爸爸回屋了。”

“他是不是知道了?”聽他提爸爸,裴樂樂驚魂甫定地撫了撫胸口,轉眼又惡狠狠地瞪過去,“都怪你,這也太難為情了。”

看她緊張的樣子,季東朗有心逗她,就故意俯下身貼近她,眼中的火焰如焚似荼:“這怎麼能怪我呢,剛才是哪個小姑娘主動吻我的?反正……他都已經知道了,我們就不要辜負他的期望了,再給他老人家添個小外孫好不好?”

“不要——”方才的溫存纏綿一一在眼前掠過,裴樂樂又羞又怕,“哥哥,門是壞的啊。今晚還是不要了。”

“你勾起了我的火,還不肯負責任,不覺得有點過分了嗎?”季東朗託著她下巴把她的臉朝向他,用一絲曖昧的語調緩緩說,“樂樂,我已經一個星期沒碰過你了。”

裴樂樂明顯心虛地垂下眼睫,卻還是嘴硬說:“你過去兩年沒碰我,也不見得想過我。”

這話說的真心酸,季東朗看住她,一時間百感交集,片刻後,他才嘆口氣:“傻丫頭,我剛才是逗你的。”他說著,又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說:“今天好好睡一覺。我去客廳睡沙發,我要是敢留下來,你爸爸肯定把我當壞蛋了。”

季東朗說著,扶她躺下掖好被角,知道她怕黑,還貼心地留了一盞壁燈給她。然後他站起來整了整衣服,打算出門。

裴樂樂卻在驀地拉住他的手:“能不能只是睡在我旁邊,什麼都不做?”

“……”季東朗回頭,有些無奈地看住她,溫香軟玉在懷,卻只能看不能碰,他自問還沒這個好定力吧。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裴樂樂坐起來,拿被子掩了掩胸口,可憐兮兮地說,“沒有你躺在我身邊,我睡不著。你失蹤以後,我每天都失眠。”

心似被什麼尖利的東西狠狠刺了一下,男人一怔,最終還是乖乖地側身躺下,嘆息道:“真是輸給你了。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睡到一半我獸性大發,你可別不能反悔。”

裴樂樂微微一笑,將頭枕在他的肩頭。

燈熄滅了,人卻久久未能入眠,黑暗中,季東朗終於忍不住,輕輕地喚著她:“樂樂。”

“嗯?”裴樂樂翻了個身,揉揉眼睛看住他。

“我想過你的。”

他的聲音很低很啞,透著不可捉摸的情緒,“過去那兩年,我有想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