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顯得風平浪靜的時候，越有可能暴風雨即將來臨。

猶記得灣哥對田仔說過這樣的話:我好怕，你知道晚晚都睡不好覺是什麼滋味嗎?今天國貿大樓又掉下來一個人，據說是一個補外牆的工人失足，可是過往路人都清楚地看到他滿身的淤痕，應該是被打後扔下來的。這種新聞我們這邊的報紙都不會刊登報道出來。會不會下一個變成我，或許是我多想了，我天天與他們為伍，我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

這種生活很好，首先我可以賺好多的錢 ，過上自己曾經夢寐以求的生活，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老婆，她卻不能理解，還是我終究是個自私的人，這十年來我為了生存下去真的變了好多，彷彿已經如開弓的箭不能回頭。老婆，原諒我。相信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就算我在外面有再多逢場作戲的女人，我都不會同你離婚。

老公，你在外面打拼，注意身體，家裡有我請放心。灣哥腦子裡經常浮現出這樣的畫面。 月灣山桂圓山莊內，珍珠和小闖正在查閱這個月公司的經營財務報表，莊壯和黎鑫開車回到了辦公室，他們四人各自忙完手頭上的工作，開始今天的班前研討會。莊壯作為公司法人代表，首先不怒自威地大聲詢問起小闖：“公司賬面上的流動資金怎麼少了這麼多，你們到底每天干什麼吃的，不用繼續營運了對嗎……”。珍珠和黎鑫都一言不發地望向小闖，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火上澆油的好了。

趙闖有點訝異但云淡風輕地回了一句：“是嗎？我發覺你又在話裡有話了呢，這些數目全在明面上了，怎麼就不用繼續營運了？”莊壯點燃了一支菸，眼神犀利地掃過去:“這個不是我在跟你們發問，而是有人問到我了，我就得知會你們一下而已，是吧~？”珍珠起身開啟後排茶櫃，拿出幾袋速溶咖啡，衝好放到茶水桌上，對著他們緩緩道：“你們要不要喝點速溶冷靜下再繼續，黎鑫今天才從A市回來，我們剛一起趕著做完報表，就聽見你們在這裡談這些東西。”

剛才對峙的兩人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莊壯拿出幾張條子，遞給黎鑫，那是上個月的稅單。珍珠拿出一疊發票，四人心中頓然開朗，多少明白了一些事情。婭熙推開門，語氣輕鬆地說道：“你們原來在這裡，二叔讓我看你們到了哪裡，怎麼半天沒去他那裡交賬。”珍珠看到她進來，臉色一下沉了下去，黎鑫見勢不對，馬上回道：“闖兒你們先在這兒坐著，我和珍珠馬上過去。”

天朗星稀，明月樓裡歡聲笑語，大家都貌合神離地各自在卡座打牌的打牌，談事的談事，閒話家常著各自最近的生活。鳳凰姐一個人在最裡面的麻將房裡，她最近生活得如同一團亂麻，到底他媽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手下的人藉故辭職的辭職，跳槽的跳槽。內部的員工們也是人心繁雜，心念不一了。這時她的手機上收到了上個季度的財務報表，每次看到這種東西，她就想拿起面前的菸灰缸砸爛房間裡的機麻桌。這時小棋推開門進來了，看著鳳凰姐輕聲問到：“阿姐你在幹嘛，楊叔讓我喊你過去，會議馬上開始了。”

看見小小棋，鳳凰姐的情緒一下子鬆弛下來，沒剛才那樣暴躁的感覺，於是從面前桌子的大口袋中拿出一百萬現金給她，說道：“現在還早，你把錢拿去手下辦事的人分了，然後處理好一些遺留問題，我不想每天一開啟門就看到那些人每天過來吵我。”小棋雖然很少過來公司，但是已經對一些情況瞭然於胸，她心中有數面不改色地回話道：“謝謝阿姐，錢我收了，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莊承他們公司那邊想多分點錢而已吧？你其實應該把這個事全部交給黎經理去疏通，不然他們下個季度的報表還是會不正常。我去是沒用的。”

鳳凰姐面帶狐疑地望著小棋，略帶揣摩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收到什麼風了，那幾個人在商議些什麼呢，讓你這樣過來跟我講話了？”“阿姐你多慮了，我只是覺得現在這種情況我出面過去談，不太合規矩啊。我只是掛職而已，都不經常來公司的，而且我老公是田仔。”“那又如何？不想賺錢了嗎？不想就馬上告訴我，我把你的名字劃掉，以後不要再在本市現身。”“阿姐，你這是趕鴨子上架？這本來就不是我的事，你動不動就發脾氣說要開除我，我沒做錯什麼，就算我不想管也是無可厚非的。再說這件事本來就是黎鑫應該去負責的事情。”

鳳凰姐忽然大力一拍桌子，然後摔了一個杯子，生氣地質問道:“誰教你這樣跟我說話的？”小棋當時的心裡如同吞下了一堆死蒼蠅，噁心難受得不想再在這裡多待一分鐘，甚至想把那疊鈔票往她面前的麻將桌扔過去，空氣安靜了幾分鐘後……“怎麼的，想清楚沒有。等會兒怎麼過去跟那些老鬼談條件。”鳳凰姐神色自若地拿出一根香菸，用私人打火機點燃後吸了一口，問到。“還是讓黎鑫去吧，黎鑫，梁仔和莊壯，田仔私下關係都還不錯的了，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聽說他們幾個現在身邊的人也經常一起玩耍。”小棋收好錢，放到自己的包裡，不太情願地回答道。鳳凰姐看到小棋收了錢，知道已經成功了一半：“那你告訴黎鑫，找幾個人去離間老鬼們，你灣叔場裡的妹子們質素也都還不錯的，送幾個去給他和姓楊的，這個月的尾款我會按時打入他們公司的另一張卡里。等會兒開會的時候你找準時機，自己開口說要退出候選人名單，把機會讓給黎鑫。”

禪城街衚衕裡25號嘉欣公寓，一些人腳步凌亂面色慌張地朝著一棟居民小區樓走了過去，另一些人一刻鐘前剛從另一棟樓裡出來。周圍人彷彿對他們的出現又離開毫無驚訝，見怪不怪。又過了兩刻鐘，一些車輛先後開過轉角的十字路口，黎躍天在前街撥通一個號碼，買了一瓶飲料然後離開。莊壯和黎鑫的車已經在樓下停了大半個月了，也沒見什麼人來開走過，就是停在那裡。珍珠和小白下午也依舊在桂圓山莊裡陪鳳凰姐和阿美打牌。時間彷彿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上午，好大半個月整個城裡的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詭異又正常的味道。

“我發現你們現在做事在努力向我靠攏，非常不錯，真的。但是有些事情你們是否應該提前跟我知會一聲，而不是擅自做主或者私下達成。”會議剛一開始，坐在首位的段王豹先大聲說道，段王豹不怒自威，氣場強大:“還有二叔，你有什麼事情其實可以拿到明面上講出來大家都聽聽，我和五哥都不喜歡你這樣，和死鳳凰同聲同氣。”大圓桌對側，收聲祥先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關你什麼事，你的手還是別伸得太長了。”

段王豹對著他的狗吠不理不睬，壓根就沒抬頭看他一眼，只是眼神深邃地望住昔日的手下灣哥問到：“大個灣你和田仔那邊是個什麼態度，我們其實也想聽聽。”

大家沉默了大概有幾分鐘的時間，十叔語氣沉穩振地有聲地說了一句:“我們現在都在等你說話，你們不是也早就私下商量好了一些決策性的事情嗎，還用得再問？”聽到這裡，小棋覺得有點頭痛，不是過來商量選出這三年所有地盤新的坐管嗎，怎麼這群人打了半天啞謎，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她有點疑惑不解地把目光投向了田仔，田仔卻連看都沒有看向她，也沒有和其他人有任何的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