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姑娘,我知道我的做法可能有些卑鄙,但我不能讓別人得到你。”
齊明勝守在紫竹的床前,輕撫著紫竹的額頭。
“映林哥哥……”
紫竹迷迷糊糊地念叨著。
“少爺,湯來了。”
一個丫鬟端著藥湯進來了。
“我來吧。”
齊明勝接過湯。
“少爺,要不還是奴婢來喂吧。”
“沒事兒,我來。”
“少爺小心,有點燙。”
“你去吧,這兒不用擔心。”
丫鬟吃驚地看著齊明勝。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感覺少爺好像變了。變溫柔了。”
“我是在為自己贖罪。好了,你下去吧。”
於是丫鬟便退了出去。
齊明勝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著紫竹,紫竹每喝一口都會迷迷糊糊地喊著“映林哥哥”。
齊明勝心裡難受,卻一句話也沒說。
喝了湯藥後,紫竹的手心漸漸暖了起來。
齊明勝緊鎖的眉頭,這才舒展。
他從懷裡掏出了那張梅尚楓題過名的紙,放到桌上,又回頭看了看紫竹,想了想,然後留著張紙條,寫著“撕了也沒用”。
做好這一切,齊明勝這才打了一個哈欠,起身離開。
紫竹朦朦朧朧中似乎看見梅尚楓拉著她的手,對她說著:“你等著我,我會來救你的,一定要等我!”
紫竹準備擁抱梅尚楓時,梅尚楓卻被一雙無形的手給拉走了。
“映林哥哥!”
紫竹伸手掙扎,一下子摔到地上,她終於醒了。
“我怎麼又在齊府?”
紫竹疑惑著。
“映林哥哥,是你救了我嗎?既救了我,為何我卻在這兒?”
紫竹緩緩起身,忽然看見桌上的留信。
她拿起一看,頓時呆若木雞。
她一氣之下將它撕成了兩半,這方又看見了那張紙條。
紫竹將碎紙一扔,自言自語道:“映林哥哥,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讓我等著你嗎?”
過了一會兒,門吱的一聲開了,齊明勝走了進來。
“太好了,你醒了!”
齊明勝很開心也很愧疚:“我知道你恨我。”
“你是不是又強迫映林哥哥了?”
“沒有,我哪能強迫得了他,一切都是為了你,他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
“我要去找映林哥哥。”
“你知道表弟臨走時說了什麼嗎?”
“什麼?”
“如果我以後對你不好,我與他,就只能活一個。”
紫竹的心似乎被捅了一刀,她沉默了。
“如果你不信,我甚至可以讓他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你殺了我吧。”
“別這樣,我已經定好了日期,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來找我。”
齊明勝帶上門出去了。
紫竹無法平靜,也不知所措。
她看著桌上的瓷碗,自言自語道:“如果碗碎,我跑,如果碗好,我不逃。”
於是,她高高地舉起瓷碗,然後狠狠地摔下。
結果,瓷碗完好無損,紫竹茫然了:“天意如此嗎?”
她踉踉蹌蹌地開啟門,嚇了一跳,齊明勝就坐在門邊,並未走遠。
“我有一個條件。”
紫竹冷冷道。
“你說!”
“我要穿一身素雅的衣服。”
“好!”齊明勝高興不已。
婚禮當日。
紫竹穿上了一身樸素的衣服,看上去格外乾淨迷人。
她一邊用素布包裹著長髮,一邊想著梅尚楓。
突然,她的心又動搖了起來。
最後,她開啟窗戶,跳了下去。
這一跳,她驚了。
因為,梅尚楓就在窗外。
兩人相顧無言。
“我只是想,看著你幸福……”
梅尚楓道。
紫竹哭了。
“不要哭,事實證明,他真的愛你。”
“日照池水水映蓮,並蒂花葉兩心牽。”紫竹痛哭流涕,“映林哥哥,帶我走吧!”
見梅尚楓無動於衷,紫竹心如死灰,她朝著旁邊的石頭撞去。
梅尚楓心裡一緊,趕緊攔了過去。
紫竹撞到了梅尚楓的胸口。
一口鮮血從梅尚楓的口中噴出。
“血,你吐血了!”
紫竹手足無措,趕緊取下頭巾給梅尚楓擦拭。
梅尚楓笑了:“罷了,罷了。”
他站了起來,牽起紫竹的手,走了出去。
齊府的人,上上下下都在忙著佈置婚禮現場,誰也不曾注意一個身著素衣的新娘。
他們就這樣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走出了齊府。
齊明勝去接紫竹,發現裡面沒有一點兒動靜。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於是,他衝門進去。
紫竹果然不在。
“窗戶開著,至少,你還活著。”
齊明勝心想。
這時,齊明珠過來了。
“嫂子呢?”
“她離開了。”
齊明珠頓時明白了,問道:“需要派人去找嗎?”
“不用。”
齊明珠看向齊明勝,齊明勝的目光溫和又憂傷。
“如果你想見她,我可以帶你去。”
齊明珠不忍齊明勝心傷,遂道。
齊明勝吃驚地看向齊明珠,問道:“你知道她去哪兒了?”
齊明珠點頭。
是的,是那個湖。
“日照池水水映蓮,並蒂花葉兩心牽。雙手合一成並蒂,日後緣定此化鴛。”
齊明勝和齊明珠趕到的時候,梅尚楓和紫竹正依偎在一起,深情對唱。
看見齊明勝和齊明珠來了。
梅尚楓沒有吃驚,也沒有想要離開。
他只是一反常態地跪在了齊明勝跟前。
齊明勝大吃一驚。
“表哥,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哥哥他已經放棄了。我們就是來告訴你這個訊息的。”
齊明珠想要扶起梅尚楓,梅尚楓卻搖頭拒絕了。
齊明珠只好作罷。
梅尚楓微笑道:“我咳血已有數月,時日無多。恐無法孝養長輩了。希望表哥能帶我敬那一份孝心,也希望表哥帶我跪祖三日。”
齊明勝猜到了什麼,拒絕道:“你的事情,為何要我去做?我不答應。”
梅尚楓給齊明勝磕了一個響頭,然後便起身繼續牽起了紫竹的手。
“你們走吧,天涯海角,都是你們的。”
齊明勝說著,背過身去。
齊明珠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看梅尚楓,也繼續跟著齊明勝,準備離開。
兩人剛走沒幾步,就聽見了身後落水的聲音。
梅尚楓和紫竹——殉情了!
他們緊緊擁抱著,像是睡著了。
水波盪漾著,他們的雙臂被衝開,兩人就這樣各自仰面沉入了湖底。
齊明珠傻眼了,原地石化。
齊明勝則是發出來一聲悲鳴——紫竹!
悲痛的呼喚劃破長空。
炎日消失了,烏雲四起。
不一會兒便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雨水似乎與湖水連成了一片,齊明勝踏著雨水,走向湖面——他沉了下去。
齊明珠上前,已不見了齊明勝的身影。
湖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紅絲帶。
絲帶的一頭牽著梅尚楓,另一頭牽著紫竹。
齊明珠癱坐下來,痛哭不已。
雨水、淚水、湖水,又成了一片。
緊接著,湖面上出現了一朵並蒂蓮花和一扇蓮葉。
天空突然變得燦爛明媚,在陽光的照耀下,並蒂蓮漸漸化成了一對戲水鴛鴦。
鴛鴦嬉水打鬧,又在微風的吹拂下,慢慢遊向遠方,所經之處開滿蓮花。
兩隻鴛鴦就這樣消失在在蓮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