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兩天的雨終於停了,陽光穿透層層烏雲把溫暖撒向大地,阿卡姆的早晨變成霧氣和光芒混合在一起的世界,迷幻而又充滿了一絲希望。
“刷!”
傑爾姆走到窗前,把簾子往邊上拉去,玻璃外的世界給他一種朦朧的感覺。
“先生,早晨了。”
兩人一晚上都沒睡,格溫期間拜訪了狼人一家,並且互相交換了一點小禮物,現在他的手上正拿著從塞希爾的父親那借來的書,是他們這一族的歷史記載。
格溫把身邊的煤油燈給關上,旅店過了三點是會斷電的,他藉著火光坐在書桌旁看書,這樣很有味道。
“我想你可以去問問塞希爾女士,能不能讓我們兩個外來者和他們共進早餐,附近賣早點的商人還沒營業,我們得早點出發。”
“篤篤篤。”
傑爾姆走過去把門開啟,巧的是外面站著的正是格溫剛剛提到的姑娘,她手上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放著一盤吐司麵包,兩塊黃油,還有兩個雞蛋和兩碗牛奶,...
傑爾姆盯著塞希爾看了一會,直到這個狼人女孩把下巴垂下,劉海都快要飄到牛奶上了。
“這是祖母讓我送給格溫先生的,...”女孩還是有點不太想直視眼前這個男人的臉,她不喜歡昨天那種感覺,“還有你的。”
“嗯!替我向老人家問好,塞希爾女士。”傑爾姆倒是很紳士的接過了盤子,沒有誰對送上嘴的食物不感興趣,“很抱歉昨天我的玩具讓你感到害怕了,如果你要摸一下它,我也是願意的。”
“...,算了!”
女孩抬起頭,看見傑爾姆身後的格溫,陽光照在他的側臉,那令人無法拒絕的好感撲面而來。尤其是那抹微笑,比祖母都要來得慈祥和溫柔,如果她沒有近視就好了...
女孩有些緊張的朝格溫施了一個標準的淑女禮,很迅速地消失在了過道的拐角處。
“你那是什麼糟糕的臺詞,傑爾姆。”格溫坐在凳子上剝起了雞蛋,應該是放了一會,並不燙手,“吃完早飯我們就得離開了,我有種不好的感覺,得儘快找到那個畫家。”
“先生的早茶怎麼辦?”傑爾姆沒忘記格溫和艾妮德都有吃早茶的習慣,尤其是這幾年,“需要傑爾姆去...”
“不用了,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和我一起喝早茶的人,”格溫打斷了傑爾姆的話,他知道自己的員工並沒有這個習慣,“如果我沒記錯,平時你這個時間都會去買上一份報紙,而不是和我討論關於吃的東西。”
“您說過我們要與時俱進,傑爾姆一直在遵循您的引導。”傑爾姆還有一句沒提,那就是他還會順路去一趟孤兒院。
不過先生說過,為了留下名聲而去做某件好事的人,和那些偽善的資本沒有區別。
“如果某天我說了你覺得是錯的思想,你要選擇正確的去執行,”格溫把手上裝著牛奶的碗放下,“出發吧,首先我們得先去找一輛馬車,旅店附近應該有不少。”
“是,先生。”
............
“呼哧呼哧,.......”
男人捂著受傷的肚子艱難地想逃離這個地方,地上時不時會出現一滴從他指縫裡漏出的血。
後面似乎有什麼在追趕,一道狹長不似人形的影子出現在牆壁上,正一點一點地朝這邊趕來。
男人嚥下嘴裡帶著血腥味的唾液,不敢再做停留,眉頭緊鎖地咬著牙朝記憶中的出口走去,蹣跚前進的他彷彿下一秒鐘就會躺下,再也爬不起來。
推開來時的那扇門,男人鬆開了捂著肚子的手,在面部因為疼痛而扭曲的情況下,一點一點地往梯子上方爬去,他只能祈禱自己能安全地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老船長的臉出現在了他唯一的逃生出口上方,手裡拿著一把獵槍,沉默地用冰冷的眼神盯著他。
“里奧?”
老船長叼著菸斗的嘴裡吐出一口煙,把手伸向虛弱的男人,“快上來,蠢貨,我沒想到你會下去!”
“下面到底是怎麼回事,里奧”被拉上來的巴金斯靠著牆上,看著老船長蓋上了那道鐵門,還把自己搬開的重物又拖了回去,“為什麼那麼多怪物,他們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老船長冷冷地看著流著血的巴金斯,沒好氣地把他扶起來,男人痛苦的慘叫了一聲。
“他們有一部分曾經是我的船員,你之前不是問島上的人怎麼越來越少了嗎?”里奧冷冰冰地回答這個受傷的男人,但動作比剛剛輕了許多,“都到底下去喂那些怪物了,那些貪婪的蠢貨,害死了我的船員。”
“那為什麼,呼,呼,島上的人沒有離開,呼...”
“因為貪婪,你知道嗎?貪婪,那些愚蠢的傢伙,希望他們都能被惡魔給帶走,他們的靈魂不配上天堂!”老船長此時有些激動,但很快又變得有些沮喪,“啵,呼,等到了船上給你包紮好了再說,離開這裡吧,這不是你該來的鬼地方。”
一個滿懷心事的船長,一個重傷虛弱的男人,兩人步伐沉重但堅定地朝港口的方向走去,穿過厚重陰冷的大霧,那裡有離開這個島的希望。
.............
馬車停了下來,下雨天讓車身沾滿了泥水。
“我們到了,先生。”傑爾姆推開門,跳下馬車。
農場有著城市沒有的寧靜,機械所帶來的濃煙和槍械留下的痕跡一直都存在於高聳的建築裡,像吃人的怪物一般帶走一個又一個的生命。
但這裡除了那份寧靜之外,還多出了一絲死寂,沒有任何聲音,車伕也在傑爾姆付完高額的車費後匆匆地離開了。
“一路上沒看見一個活人,看來他們也察覺到危險了。”格溫盯著農場中心的那個屋子,空洞而蒼白的存在感籠罩著它,“傑爾姆,注意四周。”
說完話他大步地離開道路,推開了農場外的鐵門,腳下的泥土被他的靴子帶了起來,但是沒能在他的身上沾上一點。
傑爾姆跟著走了進去,把門重新給關上,順便把剛剛被格溫開啟的鎖給鎖好。
“吧嗒,吧嗒,...”走近房子的兩人聽見了屋子裡傳來的聲音,那不是擺鐘的機械聲,更像是由什麼滑膩而又沉重的東西踩在地板上發出的。
格溫抬起手敲響了屋子的大門,聲音傳進去後,裡面的吧嗒聲便消失了。過了好一會,才有人類的腳步聲傳來。
“喔,兩位陌生的客人,好久沒人來我的家了!”一個臉色不好的男人開啟了門,他穿著寬大的睡衣,衣服下的膚色看上起非常蒼白,“歡迎你們來到桑布的小屋,沒人比我更懂死亡的藝術了,喔,抱歉,請進。”
“打擾了,桑布先生。”
格溫給後面的傑爾姆一個警惕的眼神,跟著桑布走了進去。
房子出奇的乾淨,不像是新聞裡那樣屬於一個消失了很久的藝術家,他看起來可不像是能夠清理這麼大地方的人。
格溫打量著四周,房屋內的設計是很復古的歐洲風格,和桑布藝術家的身份很搭,但奇怪的是除了牆上的各種畫作,整個屋子裡再也沒有其它的裝飾品。
“還請稍等,我才回來不久,沒有給客人準備好茶水和點心。”說完話桑布就消失在陰暗的走廊裡,沒有一點聲音。
傑爾姆靠近格溫的身邊,低聲說道:
“先生,他在撒謊!”
“我知道!”格溫盯著桑布消失的走廊,嘴角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