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我在呢~”
剛剛還站到一邊的徐盛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來到雲皛的身後,輕輕扶住了她的雙肩。
雲皛回頭仰望,看到徐盛玄堅定的眼神。
不得不承認,那一刻,她真的有被鼓勵和感動到。
她握緊雙手,又驚又懼,那年冬天在北國雪境深處廢棄建築裡的種種瞬間在腦中排山倒海,歷歷在目!她顫抖著地回頭看箱子裡的幾個人頭,他們此刻的樣子有些糟糕,有些狼狽,有些可憐。
與先前宴席間的衣冠楚楚大相徑庭。
他們的臉上被紅黑色的油彩畫得很醜,表情裡寫著驚訝、痛苦和驚懼。
雙膝的劇痛正刺激著他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卻在努力做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只需一眼,『盛王府』的人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他們默默地看著,有人背脊裡已不自覺升起了寒意。
幾乎所有人都領悟到了一點:箱子裡的人絕對冒犯過臺上那個叫“雲皛”的女人。很不幸的是,她現在是徐哥看重的乾妹妹。
那麼,這幾個人的下場,幾乎已經註定了。
什麼樣的結局?
他們心裡太清楚了。
看來,這個雲小姐,在徐盛玄心裡的位置,很重。
很重很重。
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舞臺上,紅漆箱子四面已開,像一個潘多拉的盒子。
五個男人,在魔術師幽默風趣的言語之中從箱子裡用滑稽的姿勢爬出來。他們的樣子看起來像為了配合魔術師的話而顯得誇張,實際上不得不如此。
兩個爬到被扔的鞋子旁用嘴叼著鞋子爬向雲皛,兩個爬到另一個放著水晶鞋的凳子邊,依然是用嘴叼著鞋子向雲皛移去。另一個直接爬到雲皛腳邊,用嘴要去親吻她的腳。
一群舞者跳著芭蕾舞步把他們團團圍住。
全身緊繃的雲皛心裡泛起一陣噁心,一腳將要吻她腳的男人踢翻在地。那翻倒在地的男人像一坨爛泥,怎麼也爬不起來。
雲皛終於看出來了,他們的腿斷了……
她萬分震驚地回頭看徐盛玄。
他微微笑著在她耳邊低語:“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不必有心理負擔,因果報應而已。”
這……
雖然雲皛曾在心裡將這幾個男人千刀萬剮,但直接付諸行動,她不敢想。
但她想做不敢想的事,現在徐盛玄幫他做著。
魔術師邊說邊笑著走過來,雙手捧給她一根皮鞭:“尊貴的公主,請好好訓導你的僕人。”
“拿著,做你想做的事。”
徐盛玄在她背後沉聲說。
雲皛呆呆愣愣地拿起皮鞭,那皮鞭在燈光下呈現出油亮的深棕色,由粗及細,像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她看前口銜鞋子望著她無聲求饒的男人,又看看手裡的鞭子,她不敢。
徐盛玄陰惻惻地聲音響在耳邊:“有恩報恩,有怨報怨。有能力反抗的時候,一定不要心慈手軟!當初你求他們的時候,他們可曾有一絲的猶豫?”
沒有。
她哭著求他們,他們哈哈大笑,在她身上更加興奮。
他們說,她哭的樣子真好看,讓他們更加心癢難耐。他們喜歡看她哭,為了讓她哭得更慘,看起來更加悽美動人,他們粗大的巴掌一下一下,狠狠打在她身上。
面板打到紅腫,充血……
“啪!——”
鞭子狠狠抽在人身上。
“啪!”
“啪!”
“啪!”“啪!”“啪!”“啪!”……
“三白!”
峻翔的聲音突然破空而來!
雲皛頓了頓,茫然地望向聲音來源處。
峻翔站在黑暗中,皓岐站在他旁邊。他們從臺上臺下的氣氛中品出異樣來,方領悟到事情的嚴重性,從震驚中頓悟後,鳳峻翔不顧皓岐阻止,喊出了聲。
他不知道她的過去發生過什麼,但她既然從黑暗中走出來站到了太陽底下,就不應該再步入黑暗的深淵!她不應該回頭,而是朝著光的方向奔跑!
“三白。”
他這麼輕輕的叫著,“他們太醜了,不好看。”
徐盛玄微微皺了皺眉,雲皛眨了眨眼睛。她回頭看地上的那幾個曾經囂張跋扈現在卻異常狼狽的可憐蟲。腦子裡還亂哄哄的,又難過又憤怒。
“唔唔唔~”
有人輕輕啟了一下嘴唇,雲皛看清了!
口有血跡,牙齒沒了!
她終於醒了。
“啪!”
皮鞭被扔得遠遠的,她努力恢復了鎮定,眼睛望著虛空的黑暗處,說:“你們太醜了,滾!”
話音剛落,幾個男人淚如泉湧,連連向她磕頭跪謝。然後,目光掠過她,滿含乞求望著徐盛玄發出難聽的嗚嗚聲。
徐盛玄看著雲皛,她緊抿雙唇,臉別到了一邊,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地板。此時此刻,她內心一定掀起了驚濤駭浪。因為她握著裙子的手早已捏得骨節分明,指甲掐在手心,再這麼糾下去,怕是裙子都要被她抓爛,手心能掐出血來。
他拍了拍她肩,向魔術師揚了揚下巴。
魔術師鬆了一口氣,拿著紅綢帶晃來晃去,招呼著助手又將五個人裝進了巨大的紅漆箱子。紅綢飛舞中,燈光在難以察覺中一閃,大箱子不見了!
場內鴉雀無聲了兩秒。
氣氛無比怪異。
徐盛玄笑笑,帶頭鼓起了掌聲,誇魔術師技藝高妙。小倉開始用力鼓掌,眾人面面相覷,然後漸漸開始鼓掌,直到掌聲響徹整個會場……
那一瞬間,雲皛恍惚中不知今夕何夕,自已身在何處。她也不知道自已是怎麼走出那個詭異的會場的,到了小院坐下,徐盛玄問:“你還好吧?”
雲皛如夢方醒,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
徐盛玄點點頭,拉起她的手:“好吧,我們來看看你送我的禮物。”
兩人起身轉到屋後,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天井,雲皛的那幅畫就放在後堂,小倉遞給徐盛玄一把小刀。他接過之後小心翼翼地將保護畫框的珍珠棉、氣泡袋、海綿輕輕割開,那幅長寬一米五的淡彩畫便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徐盛玄看清畫的內容後,心中輕輕一動,彷彿內心最深的一個地方被捅破了。
他扭頭看雲皛。
她還有些木木愣愣的樣子,如墜夢中。
他終於卸下偽裝的紳士做派,點點頭,扭頭問:“這畫畫得真好,我很喜歡。你畫的?”
雲皛無聲地點點頭,人仍有些呆傻。
夜晚的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涼的寒意,這是十月下旬南方海濱城市的特有的氣候。有時候還熱,偶爾還會開空調,偶爾微風撫過面板,能感覺到一層涼餿餿溫度了。
雲皛仍處於震驚之中,心裡思緒萬千。
徐盛玄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向門口站著的小倉使了個眼色。
小倉跑出門去,剛到小徑拐彎處,就看到在竹林邊著急搓手往這邊張望的峻翔和皓岐:“李先生,曹先生,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