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凜身高九尺,長身玉立,劍眉星目,眉心一顆硃砂痣,在一張白淨俊朗的小臉上顯得有些妖豔。
也許是剛沐浴過的原因,他冠發不整,額前兩縷碎髮,再加上那雙霧濛濛溼漉漉的眼睛,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惜。
莫承與楊凜初次見面,就是在自己堂姐莫憐舉辦的春日宴上,被他眉心的那顆硃砂痣吸引住了目光。
莫承好奇這顆硃砂痣到底是天生就有,還是後天點上去的胭脂,所以多看了幾眼楊凜。
莫憐非常上道,看到莫承多看了幾眼,宴席一結束,就讓人將楊凜打包送到了莫承府上。
楊凜隨遇而安,來到了這裡也不抱怨也不惹事,讓他侍寢他就乖乖侍寢。
楊凜第一次侍寢的時候,在二人顛鸞倒鳳之時,莫承伸出食指輕輕撫摸著那顆硃砂痣,然後嬌笑一聲:“原來擦不掉啊。”
楊凜沒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分心,輕輕咬了一口她光潔的肩膀。
莫承之前從沒有見過這麼膽大的男寵,被他這個舉動嚇到了,害羞地埋在他懷裡。
第一次之後,莫承就沒有再傳召過楊凜了。
莫承對楊凜確實感情不多,也不相信楊凜會對自己用情至深。
看到楊凜到了,祁良急忙行了個禮出去了,還貼心地將門帶上了。
楊凜半跪下:“公主。”
莫承起身,將他扶起。
楊凜比她高出一個頭,莫承仰頭看著他:“我母妃很喜歡你,楊凜,有勞你費心,時刻惦記著她,也時刻惦記著我。”
楊凜溫柔地笑一下:“楊凜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公主。”
莫承俯身,吹滅了一旁的蠟燭。
她直起腰,仰頭望著楊凜,輕聲道:“為我寬衣。”
楊凜垂眸,伸出修長的手指,藉著窗外的月光與燈光為她脫去了衣物。
等到只剩裡衣時,莫承有些嬌羞地依偎在他的懷裡:“不在這裡,抱我去床上。”
楊凜將她打橫抱起放到床上,他要起身寬衣時,莫承卻勾住了他的脖子,拉著他的寢衣衣領,使他不得不低頭,兩個人的嘴唇就這樣觸碰在了一起。
莫承的嘴唇溫熱柔軟,和她平常冰冷強硬的性格截然不同。
楊凜閉上眼睛,沉浸在這個親吻中。
他眉心的那個硃砂痣紅得彷彿要滴下的鮮血一樣。
莫承微微側頭,結束了這個吻,“楊凜,你想做本公主的駙馬嗎?”
楊凜睜開眼睛,有些責怪地看著她:“我只求留在公主身邊,什麼身份都可以。”
莫承看著他的眼睛:“楊凜,我應該不會選你做駙馬。”
雖然她不確定楊凜所圖是不是駙馬之位,可她不想對方以這個為目的去做那些費心費力的事情。
否則有朝一日楊凜發現自己的付出統統成了泡影,換不來駙馬之位,那麼之前的努力就會變成無盡的恨意。
莫承不願意承受這樣沒由來的恨意。
楊凜無所謂地笑一下:“我知道的,公主,我不求這些。”
莫承輕輕點點頭,扯著他的衣領讓他低頭,“繼續。”
兩個人的唇瓣又一次觸碰在了一起,這一次沒有人再中止這個親吻。
第二天早晨,莫承醒來時,楊凜還在睡夢中。
莫承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在楊凜的懷抱中,有些驚訝。
莫承仰頭看著楊凜俊美的側顏,他睡得很安穩。
莫承這一晚睡得也很安心,難得沒有做噩夢。
莫承輕輕從他的臂彎中溜出來,起身自己穿好了裡衣。
祁良聽到了裡面的動靜,走進來為莫承梳洗。
莫承輕輕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還在沉睡中的楊凜。
祁良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洗漱時,祁良輕聲打趣道:“公主怎麼這麼心疼楊公子啦?”
滿臉春色的莫承透過鏡子嬌羞地瞪她一眼:“住嘴。”
往日有男寵被傳召來侍寢時,早晨一貫時要先於莫承起來,然後伺候完莫承穿衣洗漱之後才能離開,有的時候還要伺候一頓早飯。
這一次確實是莫承第一次允許男寵偷偷懶。
莫承梳洗完之後,徑直去了書房,早飯也是在書房吃的。
她最近花費了許多心思在那些大臣的奏摺上。
莫炆獎罰分明,說到做到,命令侍從送了一些奏摺過來。
這些奏摺並不涉及寧國國都乾城,只是一些地方官員的奏摺。
莫承明白國都的重要性是不可比擬的,也明白地方和中央必然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看似是小事,反而可能是大事。
莫承不敢掉以輕心,一件件認真看完耐心硃批。
祁良看她這麼費心,有些心疼:“不過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公主何必如此費心。”
她實在是心疼莫承早飯沒有吃好,簡單吃了幾口就放下不吃了。
莫承一邊埋頭看奏摺一邊回答道:“你我處在乾城,自然覺得千里之外的水澇乾旱皆是小事,影響不到我們穿衣吃飯,可是對於處在其中的黎民百姓,則是要命的事。哪怕十句讚歌之中只有一句是正事,我也不能忽視。”
她的語氣十分平淡,可祁良瞭解她,知道莫承這是生氣了,急忙跪下:“奴婢知錯,以後再也不敢胡說了。”
莫承的目光離開奏摺,冷冷掃一眼跪在地上的祁良:“不要在這礙眼,去外面跪。”
莫承討厭身邊之人不把寧國人民當回事,一旦一個國君身邊聽到的都是這些聲音,而不是聽到那些黎民百姓的哭喊哀求,那麼這個王朝距離覆滅就不遠了。
晟朝之前歷代歷朝,皆是如此。
祁良彎下腰:“是。”然後起身來到了書房外跪了下去。
她從不與莫承討價還價,因為她知道莫承雖然偏疼她,可是懲罰這種事就是沒得商量。
幾年前她做錯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莫承生了很大的氣,第一次懲罰她,命她去自領二十板子。
祁良當時想要撒撒嬌把這個刑罰免了,就哭著求饒,不敢下去領罰。
然後莫承就無情地把二十板子漲成了三十板子。
祁良這次更不敢下去領罰了,哭得快要斷過氣去。
莫承皺著眉掃她一眼,加成了五十板子。
一旁的祁影擔心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妹妹真會被打死,急忙按著她的腦袋謝恩,然後將她帶下去領罰了。
祁良被打完之後半個月沒有起得來床,趴在床上哭喊得嗓子都啞了。
期間莫承來下人房裡看她,祁良一見她更委屈,眼淚嘩嘩往下落。
莫承驅散眾人,在凳子上坐下,將幾瓶上好的傷藥和祛疤藥放在桌子上,柔聲勸道:“祁良,我是真心疼你,可你必須要聽我的,每時每刻都要聽我的。倘若你質疑我,那麼所有人都會質疑我,那麼,我就什麼事情都做不成了。”
祁良擦擦眼淚看著她:“公主,我就是怕疼,不是想要反駁你。”
莫承無奈笑一下:“那就是在反駁我,祁良。”
她接著說道:“你若是做得到,那麼你仍是我的婢女;如果你做不到,我便賞你黃金百兩,城外宅子一座,良田五十畝,此後你我主僕恩斷義絕。至於怎麼選,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莫承起身想要離開。
祁良攔住她:“公主。”
莫承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她。
祁良抱著枕頭,有些委屈地問道:“如果我被打死了,公主你會怎麼做?”
莫承忍俊不禁:“你我皆是練武之人,五十大板打不死人的。”
祁良憋著嘴撒嬌:“那假如我就是被打死了呢?”
莫承想了想,認真道:“那麼我會把你埋了。”
祁良聞言,眼淚更是控制不住了:“公主你還說什麼真心疼我,原來就算我死了,公主也只是埋了我而已。”
莫承有些不解:“祁良,人死了還不埋,屍體留著不夠嚇人的。何況就算是我,就算是父王,我們誰死了不是一抔土埋了?”
祁良的頭埋進枕頭裡:“那公主會為我掉眼淚嗎?”
莫承這才明白祁良的意思,邁步來到床邊,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安慰道:“祁良,我會。但是哭完之後,我還是要把你埋了。”
說完,莫承看祁良沒有反應,起身離開。
莫承推開門出去的時候,祁良喊道:“我要留在你身邊。”
莫承朗聲道:“好。”
從那之後,祁良就再也沒有對莫承的懲罰討價還價過。
祁影過來稟告晟朝使者的事情,看到自己不爭氣的妹妹正在書房外面一臉幽怨地跪著,就知道她又犯錯了。
祁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沒有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