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佳達娜悠悠道，“出了點意外，現在出不去。”

對方愣住，放下果汁，雙手交叉置於下巴，“怎麼會？”

羅佳達娜唔了聲，“說來話長。”

紅旗袍女子千餘佳的下巴在手背上點了點，“那就長話短說啊。”

悠哉的女子睜目瞥她一眼，似嗔怒。

羅佳達娜放下蒲扇，收回手。這下，除了頭，身體都隱藏在及地長袍裡。

啊，有點不高興。

千餘佳面色淡淡，心裡卻在發笑，一心只做任務的人兒被迫開了小差，鬧脾氣呢。

對方開口，語調平平，“任務者接取任務需要經過資格審查，合格者接取任務，未合格者被位面管理局的人處理。一般來說，合格的系統都有一個編號，任務完成的優秀者還會有頭銜稱號什麼的。

我的系統在這個環節出了點問題，帶著我緊急進入這個位面，它為此付出代價比較大，我們現在出不去。”

“哦。”千餘佳放下手，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然後說，“羅佳達娜，要不出去看看？我給你講點故事唄。”

反正你對位面管理局的話題興致缺缺，來聽故事啊。

白袍女子望進千餘佳彎眸時帶動的皺紋裡，看了會兒，她說好，拉著千餘佳出了空間。

＊

墨藍色之地。

青煙起，白皙手腕上顯現出一個獸眼樣式的圖騰，青煙凝聚成的青衣古裝青年用丹鳳眼犀利掃視一圈，最後收了鋒芒，對著正中間的白袍領隊，行了一禮。

“晚輩裴格，有失遠迎。”

白袍領隊撫撫鬍子，輕哼一聲。

紅袍領隊怒髮衝冠，雙目瞪著同為紅袍的納妲絮，話語間直直噴出火來，“納妲！憑什麼放走她！阻礙公務這罪你擔得起嗎！”

女人紅唇勾起一抹笑，輕而淺，她望著對方，避過話鋒，“剛才放走的是編外系統，因為系統編號資料庫裡確實沒有它。

但，它不是非正常系統。如果大家看過它的任務執行記錄，很明顯會看到它一舉一動遵規守矩，屬於被培訓過的體制內系統。

沒有編號卻接取了任務，是因為它的上任宿主是德納楊，擁有時空術的森林之主。德納楊直接將任務者送進了位面。

而且，它的所屬地，是森林南部科研所，初代系統誕生地。作為初代的系統，許可權比我們這些管理者還大，還不能特殊處理嗎？

至於編號，加一個就是，有什麼難的嗎。”話落，也不管對面幾團人如何驚詫，納妲絮似笑非笑，在他們注視下給嗒啦弄上編號。

藍袍領隊看看己方，又瞅瞅納妲，拱手一禮，“能否讓森林之主出來說兩句？”

裴格在空中畫了個陣法，現出個帶著威壓的木牌，上書德納楊。

裴格微笑臉，立在原地，一語未發。

威壓對五團人進行了第三次傷害。等到他們只能拼盡全力抵禦威壓，什麼都顧不得了，威壓撤去。木牌發出柔和綠光，傳遞能量，給他們治療。

納妲絮與裴格同款微笑臉，“否決。”

音落，人消牌散。

位面管理局的幾團人面面相覷，各回各家。

＊

千餘佳飄在自己棺材上方，彎著腰端詳自己屍體。

面色微黃，短髮，玉耳飾，修身紅色旗袍，左腕玉鐲，雙腿纖長，腳尖朝上。

棺材空間狹窄，鋪就絨布，暗紅色。

因著是閉眼仰躺，所以多是整體打量，注意不到茶眸流轉間生動多樣的神采。

可惜了，我眼睛最好看的。

千餘佳撇撇嘴，將視線定在臉上。

眼尾的皺紋細長，能想象笑起來時會有個魚尾般的線條。臉頰隱約看得見一個小窩，那是經常笑留下的痕跡。

膠原蛋白流失算得上嚴重了，鬆弛的肌膚意料之中暴露了年齡。還有斑點，暈染出惱人的昏黃，看似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又將一張臉扯進灰敗的老人群體裡，刻上歲月。

羅佳達娜探出頭來，打量棺中宛若睡著的女子，無語地望向千餘佳，“至於嗎。”

就這，還用了幻象。

“至於！怎麼不至於？”千餘佳眉頭一挑，斜她一眼，“咋，想看頭破血流的？”

千餘佳的直接死因是車禍。她酒駕，被追尾，頭磕上器械，骨碎凹陷，半邊臉都是扭曲的。

說來也扯，她喊了代駕來開車，結果代駕半路跑了。月黑風高的，一輛車，後座載著一醉酒女子，車門大敞，就停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公路上。

千餘佳被車門處灌進來的冷風弄醒，又暈暈乎乎從後座轉到駕駛位，剛關上門呢，就被追尾了。

走得很潦草。

頭破血流的千餘佳從事故現場飄起來，跟著主動追尾的車離開，用了點小手段，讓司機——那個代駕，在距離現場七百米左右的地方逝世。

羅佳達娜聽完鬼故事，透過幻象看屍體，然後說：“你家子孫心理承受能力挺優秀。”

千餘佳走到祭桌祭果前，撫上自己的照片，“我可沒結婚，哪來的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