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音面色平靜,在心裡同她記憶中的那個溫潤如玉的裴硯舟做最後的道別。
她啞著嗓子開口:“你放棄吧,我就算帶著兩個孩子餓死,也不會做你的情婦!”
她就不信了,裴硯舟和葉印臣真能一手遮天,把她折磨死嗎?
不管是作為葉家大小姐的二十年,還是那一夜之後躲藏在郊外筒子樓的四年,葉蘭音的性子裡最深刻的堅韌還是沒有消磨。
“你!”被拒絕的裴硯舟臉色一沉,一步上前就把葉蘭音扯著抵在牆上。
“葉蘭音,沒看出來你這麼貞烈啊。”他湊近她的耳朵,語氣冰涼,“你在堅持什麼,現在孩子還小,等孩子大了、要上學了,會允許自己一直沒有爸爸嗎,整個江城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嗯?”
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悅耳,但在葉蘭音聽來,卻像滑膩的毒蛇。
“那也不需要你在這裡操心!”她心底泛起噁心,剛要推開裴硯舟,身後突然響起一道冷漠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
裴硯舟一驚,鬆開葉蘭音往後退了兩步,看向裴應淮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大、大哥。”
他嚥了口口水,伸手整理凌亂的袖口。
葉蘭音看見裴應淮的眼神,雙手微微顫抖。
他怎麼在這裡?想到自己剛才和裴硯舟的姿勢,葉蘭音平靜的情緒泛起波瀾。
裴應淮一定又誤會了。
“什麼也沒幹!”
她咬著嘴唇,只覺得心底突然升起一股難堪,看也不看裴家兩兄弟一眼,解釋了一句後,直接飛似地跑了出去。
“葉蘭音!”
裴硯舟皺眉看著她跑遠,還想追上去,裴應淮伸手攔住他。
“硯舟,”他一身正裝,眉眼間都是凜然的冷意,“記得你的身份,你是葉欣欣的未婚夫!”
裴硯舟喉頭翻滾,滿身的勁兒瞬時被澆了個透心涼。
是啊,他這是做什麼呢,葉蘭音這女人有什麼魔力,惹得他這樣昏頭?
他收斂起臉上的情緒,向裴應淮低下了頭:“是我剛才衝動了。”
等到裴應淮走後,裴硯舟緩緩往回走,覺出些不對勁來。
這邊只有葉欣欣的小樓,裴應淮平時根本不會過來,怎麼這幾天來的這麼頻繁?
他摸著下巴思考,突然手機鈴響,他掏出來一看,是在外出差的葉印臣打來了電話。
“喂,大舅子。”裴硯舟接起電話,故作輕鬆。
“硯舟,”葉印臣在國外,聲音帶著剛起床的慵懶,“聽欣欣說,葉蘭音開始到她房間祈福了?”
裴硯舟攥緊手機:“是啊,剛才才唸完了,我把她趕回去了。”
“是嗎?”葉印臣輕笑一聲,“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你,要是沒有她,欣欣也不會受苦那麼多年,葉蘭音這女人外表太有迷惑性,你千萬別心軟。”
裴硯舟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中只有厭惡:“當然了,對那種破鞋我怎麼可能心軟。”
——
葉蘭音平復心情後睡了個午覺,晚上照常去俱樂部彈琴。
有了昨天的初次亮相,整個江城都傳遍了這裡有美女彈豎琴,許多人慕名而來,胡經理笑得合不攏嘴。
“小葉,你看今天那麼多人,都是為了你來的,你好好彈,我再額外給你一筆獎金!”
葉蘭音聞言很高興,今天她找胡經理預支了一天的工資買了個新手機,現在胡經理又要給她一筆獎金,她眼睛都亮了,笑著點了點頭:“謝謝胡經理!”
胡經理拍了拍葉蘭音的肩膀,為她鼓勁:“去吧!使勁飛吧!”
她今天穿著一條淡紫色的古典紗裙,王姐專門要俱樂部最好的造型師給她編了古希臘女神一樣的髮髻,襯著她這些日子養得紅潤的臉色,看上去美得驚心動魄。
葉蘭音一上場,場下就響起眾多歡呼,等她彈過半場,更是有人直接找到了胡經理,想要這位佳人的聯絡方式。
胡經理一概拒絕,這顆搖錢樹他可不能輕易放走。
直到一名金髮碧眼的外國男士朝他走來,他終於變了臉色。
——
看著臺上光芒四射的葉蘭音,宋雪薇咬住下唇,再次給自己和裴應淮面前的杯子倒上酒。
“怎麼在發呆?”
從洗手間回來的裴應淮整理了一下領帶,一股冷冽的氣息驚得宋雪薇一抖。
“你回來了?”她笑了笑,遞給裴應淮一杯酒,“我在聽葉小姐彈琴,真動聽不是嗎?”
裴應淮把酒杯放下,沉眼看向臺上,周身的氣息更加深沉了一些。
見他不喝酒,宋雪薇有些著急。
臺上,葉蘭音一曲彈完,向著眾人鞠躬致謝。
在裴應淮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她走進後臺時,俱樂部胡經理身邊似乎站著一個外國人,想要介紹給她。
“確實不錯。”
裴應淮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酒杯摩挲,狹長深邃的眼眸閃過晦暗的情緒,他大口揚起脖子一口灌完酒,起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我再去一趟衛生間。”
宋雪薇見他喝了那杯酒頓時大喜,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會場盡頭,她立刻給僱好的女人發訊息。
【他去洗手間了,你去守著。】
雖然把裴應淮這種高階男人讓給其他女人有些不爽,可想到初戀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宋雪薇瞬間堅定了眼神,她做的事從來就不會錯!
裴應淮一個轉彎轉進後臺,今天生意太好,後臺亂糟糟的,誰也沒發現有一位穿著矜貴的客人闖了進來。
他看著葉蘭音和金髮男人在胡經理的介紹下一起走進一個包廂,被酒氣醺過的眸中霎時黑墨翻湧。
她怎麼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當著他的面,和不同的男人勾勾搭搭!
四肢好像燃起了無數簇烈焰,令裴應淮感到保持理智都是一種煎熬。
他握緊拳頭避開人群走到包廂門口,手臂上青筋迸起,直接一腳踹開了包廂大門。
包廂內,正拿著椅子和金髮男人對峙的葉蘭音看見闖入的裴應淮,眼淚霎時流了下來。
“阿淮!”她丟下椅子,像一隻絕美的蝴蝶一樣投入了他的懷抱,“救救我,求你!”
看著她脆弱流淚的面孔和被扯斷的左肩帶,裴應淮腦中的那根弦一下子斷了。
看著金髮碧眼的男人,他的拳頭比理智更快地揮了出去。
這一刻,他不是什麼江城霸主,也不是裴家掌權人。
他是食物鏈頂端的捕獵者,因為別人動了他的獵物而瘋狂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