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這是遭賊了？”姜桐跟著蹲在趙榆身邊，盯著地上的梅花印，這是小貓還是小狗？

這根本沒有辦法排查，因為鄉下很多人家裡都養著貓狗，貓抓老鼠，狗看家。

“應該是貓吧，狗都關在家裡呢。”只有貓能到處竄，還喜歡吃魚。

這一樁魚肉不翼而飛的案件並沒有引起兩人太多的注意，直到沒兩天，簷下曬著的魚乾消失了一條。

由於上次撈到的魚太多，一時也吃不完，幾人就將大部分魚醃製起來，掛簷下曬著了。

姜桐和趙榆照往常一樣趕著牛車去鎮上賣紅糖，回來做飯時一看，簷下的燻魚怎麼少了一條，系魚的草繩還留了一截在上面。

“小賊又來光顧了？”

這樣下去不行啊，吃了自家的東西就該給自家幹活才是，姜桐蹲守了兩天，誓要抓住來家裡偷東西的小賊。

這天夜裡，一隻小巧的影子輕巧的躍上趙家的牆頭，警惕的四下張望一番，隨後輕車熟路往簷下掛魚的地方去，可是簷下的魚全部不見了，影子不可置信地歪歪頭，停了一會兒又往廚房去。

廚房的桌子上放著一小碟魚肉，上面支著一個簸箕，就等它落入陷阱了。

誰知道對方機靈得很，繞著魚肉轉了幾圈，就是不肯踏入姜桐精心打造的陷阱，急得一旁的姜桐差點直接衝出去。

她這次看清楚了小賊的模樣，是一隻漂亮的三花貓。

三花貓繞了幾圈，還是抵不住魚肉的誘惑，將腳邁了進去，就在姜桐收繩的一瞬間，三花貓似乎察覺到危險，刷的蹦下桌子，朝外跑去，幾下沒了身影。

“真可惜，沒逮住!”姜桐有些懊惱，“這麼漂亮的貓，應該是有人養的吧？”

“不一定。”趙榆和她解釋到：“貓的繁殖能力不弱，村裡人大多家裡只養一隻貓，最多兩隻，再多就不划算了，剩下多的小貓要麼送人，要麼到了一定年齡丟出去。”

貓媽媽在幼崽小時，不會帶出來見人，甚至不會讓人找到她崽子的窩。直到小貓能跑了才會領出來，帶給主人看。

但不是每一隻貓都能順利找到養它的人的。

“村裡角落的位置總有些沒人要的小貓，後山也是，村裡人都稱它們為野貓。”

姜桐一時又燃起希望：“那這隻三花我們是不是能養著？”

趙榆摸摸她頭頂，有些憐愛地說：“這個要看它願不願意跟你回來。”貓可不是那麼容易養熟的，特別是這種已經長大的貓，習慣了野外生活，會捕獵養活自己。

村裡長大的貓都厲害得很，捉老鼠是基本功，還會抓魚、捕鳥、鬥蛇，喜歡你的話，還會將自己的戰利品送到你面前。

如果某一天你醒來發現自己床上有隻死老鼠，你家貓還在一邊探頭探腦看你，不要慌，也不要急著罵它，這是它對你的愛！

想到這裡，趙榆補了一句：“如果是野貓，按理來說它應該不用來家裡偷魚吃，可能是有小貓了。”

不知道那天是不是被嚇到了，三花貓一連很久都沒有來家裡，姜桐兩人都將家裡的紅糖清空了，還沒等到它的光臨。

她失望極了，就在她放棄養這隻三花貓的時候，她又出現了，卻不是在家裡。

秋天就這樣悄無聲息過去了，村裡人忙活著曬從山裡運回來的各種山核桃、板栗，這些都是能當主食吃的，頂餓的糧食。

姜桐也跟著收集了很多，這天她和趙榆上山打算是摘些柿子回家做柿餅。

“這裡的柿子怎麼還剩這麼多，村裡小孩沒人來摘嗎？”

她仰頭望著紅彤彤的三棵柿子樹，嘴角差點留下可疑的痕跡，隨手擦了擦，發現自己並沒有失態。

“這裡太危險了，村裡人不讓小孩往這邊來。”趙榆放下揹簍，舉著一根長長的竹竿，上面安了個網狀的兜。

這樣一個個摘雖然速度慢一些，但是柿子能儲存比較完整，不會被摔壞。

三棵樹上結的果子並不算少，但是大家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豐年的時候不能將山裡的東西摘完，要留一些給森林中的動物過冬。

當然災年另當別論，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就別說給動物留了，動物抓住都逃不了命。

只剩最後靠近山崖的那棵了，姜桐小心走過去，卻沒成想聽見了兩聲貓叫，聲音比較虛弱，她四處搜尋一番，在山崖邊的草叢裡看見了久違的三花貓，旁邊還有三隻小崽。

三花顯然也認出了眼前的人，它眼睛都變成豎瞳，渾身警惕起來。

有一隻同樣三花的小貓似乎比較好奇，邁著小短腿莽撞地跑了出來，圍著姜桐嗅嗅聞聞，急得貓媽媽聲音都淒厲起來了，直到它站起，姜桐才看見對方後腿上的血跡。

似乎是被山裡村民設的陷阱傷的，姜桐一時能理解三花貓為什麼對人的敵意這麼大了。

從它的視角來看，人類是帶給它一切苦難的源頭。

她默默退後兩步，看著小貓在三花貓兇巴巴的叫聲中委屈地往回跑，最後被三花貓護在身後，想著對方鮮血淋漓的後退，姜桐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裡面裝著她今天中午的午飯，三個蔥油餅。

她小心將油紙包拆開，放在地上，隨後走遠。

幾隻小貓有些抵擋不住食物的誘惑，紛紛探出頭，躡手躡腳往外試探，卻被三花貓一嗓子吼回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三花貓終於拖著受傷的身體出來了，她的鼻子在油紙上不停翕動，最後還是埋頭吃了起來。

吃飽肚子，三花貓一瘸一拐在旁邊的灌木叢裡咬下一些樹葉，吃進肚子裡。

姜桐藏在一邊，看它終於回去自己的窩，才悄悄退走。

“榆哥，你猜我剛才遇見什麼了？”

“我遇見來咱家的那隻三花貓了！它的窩竟然在山崖上，還有三個小崽子，可惜腿受傷了，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趙榆看她一臉擔心的樣子，不免安慰：“動物都有給自己找藥的本能，但是你要實在放不下，可以天天來看它們。”

姜桐恍然大悟，難怪剛才它會吃下幾片葉子，她還說貓這麼講究，會給自己嘴裡除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