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救了我。”
衛秦望著遠方和繁星相接的草地,瀕臨死亡的恐懼逐漸消散。
他的脖子沒被血滴子割斷,頭也還在,還能轉動看向柳香。
還有,她懷裡的孩子。
“你居然有了孩子?!”
“是,剛才你妖力沒了一半是因為她。”
“我並不知道生她會要走我們的一半妖力。”
柳香很愧疚。
明明衛秦馬上就要戰勝,卻因為她生下這個孩子前功盡棄。
“對不起香兒,我必須回去重新打上擂臺,當上妖皇,沒法和你一起撫養這個孩子。”
“我以為我這次贏定了,拒絕了想要扶持我的孔家,想著當上妖皇了,哪怕娶不了你,能自已開啟通道,飛上去時常見見你,就夠了。”
“可是,這次是老天都不讓我們在一起。”
“如果你不想養這個孩子就給我,我把她放空間養大,留給業皇塑身。”
柳香陌生地看著衛秦,叫他:“你走吧。”
“我不會拋棄我的孩子。”
她放走衛秦後被空間巡使抓了個正著。
他們明令禁止他們不許和下面的妖怪有聯絡,如果發現再有類似情況,剔去一半妖力驅除領地,永世不得再踏入領地一半,死後也不能入輪迴投生。
無錯書吧她已經無所謂了,帶孩子出去上了妖譜後,告訴他們不要告訴柳嘉她的事,便被他們帶去示眾受刑。
沒了妖力變得跟凡人一樣的她因為借了柳嘉的光,被他們護送到了冬路街頭。
這裡深夜漆黑,寒風凜冽,孩子被凍哭。
她抱緊孩子,看著亮起燈的那家店鋪,忐忑地走了過去。
推開門,滿屋的鏡子提醒她,她不是什麼都沒了。
她拿出碎了的輪迴鏡,看向從樓梯上走下來的人身貓頭鷹,問:“你會修鏡子嗎?”
陳圓看著沒有妖力披頭散髮衣著單薄的柳香,再看看她懷裡妖力強大卻瘦弱的孩子,以為她是被妖怪擄來卻趁機逃了出來的可憐女子,憐憫地說:“會,你拿來給我。”
他走下樓梯接過鏡子修了起來,卻沒修好。
她也沒走,等著他換材料繼續修。
他聽著孩子哭聲越來越大,最後哭到嗓子都啞了,實在不忍心,抬頭看向孩子,問柳香:“我能抱抱這孩子嗎?”
柳香賭對了,把孩子撇給陳圓。
陳圓嚇得抱好孩子就出門給孩子找吃的。
他以為柳香會趁機逃跑,可她卻沒有。
她自已動手修上了鏡子,而他也坐在一邊打算給孩子餵羊奶。
孩子喝到羊奶後不哭了,哼哼唧唧的像在催他快點喂。
他小心加快速度餵飽她後,她睜開眼看他,又“哇!”一聲嚇哭了。
他趕緊變成人形,拍著哄她,想叫她名字讓她別哭了,卻不知道她叫什麼。
“她叫什麼名字啊?”
“柳夢。”
柳香抬頭看著陳圓溫文爾雅的人臉,錯愕了一下低下頭,心裡冷哼一聲罵衛秦【原來你騙我】
“柳夢啊~別哭了,我現在不是貓頭鷹了,你睜開眼看看我。”
陳圓站起來耐心哄著柳夢,柳夢卻還是沒停下哭聲。
柳香怕陳圓煩了轟她們走,緊張又小心的觀察他,心裡不斷祈求柳夢別哭了。
“看來你不喜歡我叫你柳夢,那我叫你小寶?”
“啊不行不行是吧,那叫你小夢?”
“小柳夢?”
“誒~不哭啦?你喜歡我叫你小柳夢啊。”
陳圓溫柔拍著柳夢在地上晃來晃去,直到柳夢漸漸停下哭聲。
她好奇地看著陳圓,陳圓也睜了睜眼睛好奇地看看她“嗯?”一聲和她說:“是不是,我沒騙你吧。”
柳夢沒聽懂,歪了歪頭,繼續看他,他稀罕得伸手逗了逗柳夢,告訴柳香:“這孩子真好。”
柳香心裡一喜,又漸漸變得苦澀,實話告訴陳圓:“我沒有妖力付你。”
“沒事,鏡子你先放那兒吧,我會給你修好的,你先跟我上二樓陪孩子睡覺吧。”
“謝謝你。”
陳圓友好一笑,帶柳香上了二樓,把孩子給她,“你稍微等會兒,二樓有點荒了,我先給你收拾一下。”
他收拾出一間房間,給柳香拿來被子鋪好,出去給這娘倆關好了門。
第二天孩子一哭,柳香哄不好又去找了陳圓。
陳圓一接過孩子,孩子就不哭了,他知道她這是餓了,帶她去找吃的。
柳香也不好意思在這兒白吃白住,給陳圓收拾好了一樓又去收拾二樓,還借修鏡子的理由在這兒住下了。
柳夢也不黏她,就在陳圓懷裡待著,她就只能幫陳圓看守店鋪,開了二樓的泡池報答陳圓,陳圓這才知道她是妖怪,還讓她自已收下妖力就好。
她有了妖力也不知道幹嘛,只能拿去買材料修鏡子,趁修鏡子的空隙時不時看看陳圓做飯哄孩子的模樣。
她還知道了衛秦當上妖皇娶了孔華的事。
柳嘉也知道了,還說衛秦可真命大,居然能逃過當時的追殺,還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打贏了和羅蝶雙修過的九尾狐,肯定是誰幫了他。
柳嘉說完,他的同夥表情都有點微妙,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召喚了柳香,卻發現柳香已經不在。
他這才知道了所有事,氣得拿著婚契下去找衛秦,當衛秦面把婚契撕得稀碎,為柳香討說法,罵得衛秦頭都不敢抬。
衛秦這也才知道自已害了柳香,可現在卻沒辦法分身乏術彌補她,只能低著頭任由柳嘉罵夠了,等他走了,加快修整好妖界,分出身來找她。
當看到她在一家店鋪裡和一個長得好看的妖怪生活得如意,他心裡的醋罈子都打翻了。
原來只要是長得好看的妖怪,她都可以。
他又氣又酸,可又沒有顏面面對她,只能不甘的轉身離開。
“柳香,你能和小柳夢一直在這兒住下嗎?”
陳圓不希望她們離開他。
可是柳香看著他那雙溫柔動情又希冀的眼睛,一秒幻視到當初想和她雙修時的衛秦,衛秦那時候就是這樣看她。
她有點害怕,怕這是衛秦的分身,也怕自已剋制了這麼久,和他維持了這麼久的平衡關係被打破,再受傷,所以選擇了半夜帶孩子跑到了人間。
到人間後,她不會做飯,不會賺錢,沒有一個安身之地,修著鏡子也總是習慣抬頭找他在哪兒,孩子一鬧她也是第一時間抬頭等著他,看他跑過來。
她再也不想修鏡子,失魂落魄的抱著孩子漫無目的的走,經過一個巷子的時候她聞到刺鼻的濃香,透過透視眼看到裡面的人在一個滿是香菸的房間裡欲生欲死的雙修,想到了賺錢的辦法,開始找地方調香賣香給她們,有了錢租房。
可是一住進房子,她又忍不住修鏡子,總覺得只要在修鏡子,他就會在她身邊。
而衛秦也忍不了了,再次分身來看柳香,卻發現她已經跑去了人間。
衛秦知道他的機會來了,搶先陳圓一步,化作他的樣子,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了柳香。
柳香看到他又喜又怨,“你來人間,店鋪是不要了嗎?”
“不要了,我什麼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你和孩子。”
衛秦藉著陳圓的樣子對柳香說著心裡話。
柳香也被他這番話打動,答應和他在這兒住下,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人雙修時那樣欲生欲死。
而衛秦聽著柳夢喊他爹,開心得想把世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他和她們在人間每天都過得無比快樂,差點忘了快到衛逸的破殼日。
他不得不走,騙柳香家裡老孃生病了,得回妖界一趟,過兩天就回來。
柳香一聽不對,陳圓的爹孃早死了,這才意識到這回真的是衛秦的分身。
想到這些天他一直在騙她,而她好不容易敞開心扉將對陳圓的真心錯付在他身上,還和他!一下羞憤得怒火攻心,指著他罵:““滾!”
“你騙得我好慘啊!”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一次又一次的騙我!你給我滾!”
柳香歇斯底里的喊完,胸口一股腥甜湧上喉頭。
“爹,你別走……”
柳夢跑進來抱住衛秦的腿苦苦哀求,柳香看著這一幕,忍淚閉眼,心想哪怕衛秦能為孩子留下,她也可以忍下。
但看到衛秦絕情的掰開了柳夢的手,真的走了。
她一口血噴出來倒在了地上。
“娘!”
柳夢跑進去扶起柳香,柳香在她懷裡奄奄一息,連抬手安撫柳夢的力氣都沒有了。
“夢兒,娘要走了,不過你別害怕,娘會永遠陪著你的。”
“娘,你別走,我去給你找大夫。”
柳夢小心放下柳香,慌張跑去找錢跑出家門找大夫。
柳香看著柳夢越跑越遠的弱小背影,既對不起又放不下。
“姐……”
柳嘉沒想到柳香快死了才想起他。
“對不起,柳嘉。”
柳香覺得真對不起柳嘉,他為自已操了那麼多心,自已卻幹不成一件事,還讓他因為自已成了全族的笑話。
“姐,你還想當引渡使嗎?我帶你回去當引渡使啊?”
柳嘉笑中含淚,柳香看著他難受想哭自已也湧起了淚水。
“不了柳嘉,我這輩子幹不成一件事,還把輪迴鏡弄壞了,被衛秦騙了一次又一次不說,還害得你成了全族的笑話,我真的對不起你。”
“但你能不能幫我照顧柳夢,我好怕她像我這樣,如果她跟你就好了,會變得和你一樣聰明,有能力。”
柳香眼睛慢慢垂下,流下眼淚,說下最後一句話:“算了,讓她平安快樂的長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