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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8.分配

柳兒從八月份一直等到十月國慶節收假,接到通知去勞動局取分配文。

勞動局在政府大樓的二樓,柳兒去過兩次,都是問分配情況。

第三次走進勞動局和第一次、第二次走進勞動局的心情截然不同。

從小到大無數次路過政府大樓,從來沒有進去過,也沒有進去看看的想法。

在柳兒的潛意識裡,政府大樓不是人人想進去就能進去的地方,只有在裡面工作的人才能進去,其他的人是堅決不能進去。

記得蓋政府大樓的時候,是柳兒上一年級的第二學期。

那年的夏天特別特別熱,乾旱少雨,整天是火辣辣的毒日頭,馬路被曬融化了,走在上面經常黏掉鞋,腳踏車騎過時發出“嘶嘶”的聲音。

工隊正在熱火朝天的抓緊時間挖地基,將挖出來的土堆放在政府大門口的馬路上,兩人高的土堆形成一堵高牆,將工地和半個馬路隔開。

土堆上面用一米高的鐵絲網圍了一圈,防止外人胡亂出入工地。

土堆上面被行人踏出一條彎彎曲曲高低不平的羊腸小路,下午和早上有三三兩兩的人,站在土堆上看施工。

柳兒六點半去學校,走上土堆的小路。

土堆的左下角立著一根電線杆,上面掛著一個推閘,旁邊堆著石子水泥沙子,幾個工人攪拌著混凝土,正在澆樓板,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柳兒一邊用手捋著鐵絲網往前走,一邊看著工人澆築樓板。

突然感到全身發麻,放在鐵絲網上的手像被膠水牢牢地粘在上面,任憑柳兒死命的縮手,就是鬆不開手。

接著臉也開始發麻,嚇得柳兒大聲哭喊起來。

柳兒的哭喊聲被澆築樓板的機器聲湮滅了,工人們繼續幹著活,沒有人聽見柳兒的哭聲。

柳兒的爺爺恰巧坐在工地的院子裡看工人施工,發現有個小孩在土堆上面不停的扭動,估計是鐵絲網出了問題。

他趕忙跑去拉下了電線杆上的推閘,機器聲停了,工人才聽見柳兒的哭喊聲。

一個工人急忙跑上土堆,檢視情況。

這時柳兒感到手能動,就急忙收回手,身體也感覺舒服多了。

工人見柳兒沒事,就下去檢查電路。

原來是搭在鐵絲網上電線年久風化漏電,導致柳兒觸電。

從那天起,柳兒不敢正視政府大樓,這個曾經差點要了她命的大樓。

總覺有一種可怕的神秘力量威脅著她,讓她遠離政府大樓。

八月底,柳兒第一次走進勞動局,也是第一次走進政府大樓。

柳兒怯生生的站在門口,想進去又不敢進去。

看著出出進進的人,心裡更是發怵。

門衛站在門房的門口抽菸,時不時的看向柳兒。

估計門衛看的不耐煩了,就大聲說:“要辦事就進去,不辦事別在大門轉來轉去的擋路。”

柳兒嚇得退回到圍牆下面,不知道該咋辦。

再一想,是來問分配工作的事,又不是幹壞事,有啥好怕的。

就鼓起勇氣走到門房問道:“師傅,請問勞動局在幾樓,我想問一下學生分配工作的事。”

門衛說:“上二樓右拐靠右第一間辦公室。”

柳兒說句謝謝,輕快的走進了政府大院。

院子不大,幾十步就走進了大樓。

大樓裡面沒有想象中高大明亮,反而昏暗低矮,出乎柳兒的意料。

柳兒小心翼翼的一步一個臺階往上走,踏的嚴嚴實實,唯恐踩空。

勞動局辦公室大門敞開著,桌子和靠牆的櫃子佔據了大部分地方,裡面坐著兩個人低頭在稿紙上寫著什麼。

柳兒站在門口,聲音有些發顫地問:“請問誰管學生分配的事?我想問一下啥時候能上班?”

兩人抬起頭看了一下,一個留著偏分頭的男幹部說:“暫時不知道,還沒有商議這事。等通知,不用跑。”

柳兒失望的說:“哦,知道了。謝謝了。”

男幹部沒有在說話,繼續在低頭在稿紙上寫著。

柳兒如洩氣的皮球,頓時蔫了下來。

心裡緊張的要命,便胡亂想起來,是不是不分配工作了?

回到家,心裡總是牽掛著分配工作的事。

柳兒繼續和老媽把剩下不多的土糞拉往地裡。

九月中旬,柳兒實在是按捺不住焦急的心,又去了一趟勞動局。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柳兒直接走進政府大樓奔向二樓的勞動局辦公室。

辦公室裡吵吵嚷嚷,站了好幾個人。

裡面坐著三個男幹部,他們身邊都圍著兩三個人,說些柳兒聽不懂的事。

柳兒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忙碌。

直到快下班了,人才陸續走完。

柳兒依然站在門口問:“請問學生分配到啥時候了?”

上次沒見過的一個男幹部說:“這幾天就上會,國慶假滿了來取分配文開工資介紹信,然後去單位報到。”

柳兒突然有點興奮,高興的大聲說:“知道了,知道了,謝謝,謝謝。”

男幹部說:“不用謝。”

柳兒歡快的快步跑下樓梯,又狂奔出政府大院,哼著歌又蹦又跳的回了家。

先把分配的事說給柳兒媽,柳兒媽高興的說:“吃過下午飯,去給你買一身新衣服,不要讓單位的人笑話你。”

吃飯時,柳兒把分配的事說給柳兒爹。

柳兒爹安頓說:“在單位不像在家裡,想幹啥就幹啥,去了要好好工作,聽領導的話,讓你幹啥就幹啥,不會就問領導和同事。另外,一定要和同事搞好關係,不要拉幫結派,尊重領導和同事,向他們多問多學。閒了,多學習,不敢天天玩。”

柳兒心情很好,急忙笑著說:“知道,知道,一定聽領導的話,一定搞好關係,一定認真學習,一定尊重領導和同事。”

國慶節收假的第一天,柳兒早上按照單位上班時間來到勞動局。

門口已經站著十幾個人,聚在一起說說笑笑,裡面五六個人圍著一個低頭寫字的男幹部。

柳兒看到人多,估計得好長時間才能開完介紹信,決定回家吃了飯再來也不遲。

吃過飯,看了一下時間,勞動局剩半個小時就下班,柳兒飛快的跑向政府大院。

樓道靜悄悄的,辦公室也靜悄悄的。

柳兒在門口一看,只剩一個男幹部低著頭整理桌子上的檔案。

柳兒問:“請問到哪兒領分配文?”

男幹部抬起頭說:“在我這兒。”

柳兒一看,男幹部濃眉大眼,面板微黑,聲音有些沙啞,不知道他姓啥,是啥官,也不知道咋稱呼。

正猶豫不決的時候,男幹部問道:“叫啥名字?”

柳兒說了自已的名字,男幹部說:“這是分配文,到單位報到時和工資介紹信一塊拿上。”

男幹部說完便拉開抽屜,取出一個本子,開啟裡面開始寫了起來。

本子裡面每一頁紙一分為二,上面印著字,中間男幹部寫上大寫的數字。

然後兩邊寫成一樣的內容,將外面的一半撕下來遞給柳兒說:“你被分配到縣農業局下屬的農技站工作。這是你的工資介紹信,和分配文一定拿好,不敢丟了。七天之內一定要去單位報到。”

柳兒只聽說過農業局,並沒有聽過農技站,就問:“農技站在哪兒?”

男幹部說:“在農業局院子後面的平房裡。你直接去農業局報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