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縣長叫趙晨光,一米八的個子,長的很喜慶,面板微黑,圓臉,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小耳朵,讓人看不出來年齡。
他是從基層鄉鎮一步一步提拔起來的,行事雷厲風行,講話頭頭是道,工作起來廢寢忘食。
作為副職,工作頭緒多工重,趙晨光經常晚上加班,下午飯基本都是睡覺前才吃。
趙晨光的老婆楊蓉在區上工作,趙晨光一日三餐在縣政府大灶吃飯。
大灶開設三頓飯,早飯七點半,中午飯十二點,晚飯六點,晚上八點灶師傅就關門。只留一位師傅偶爾給加班的領導做夜宵。
加班錯過晚飯的職工,大多數是在夜市上吃晚飯。
趙晨光從小就喜歡吃豆花和麻食子,以前聽職工一直說蜂腰豆花特別好吃,就是沒有嘗過。
大家都說賣豆花的柳青腰細的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趙晨光沒有親眼見過,也想象不來有多細,很想看看柳青的腰到底有多細。
趙晨光一定要去嚐嚐蜂腰豆花,看看柳青的細腰。
第一次吃蜂腰豆花,是個集日。
那天趙晨光一大早從家裡趕到縣城,已錯過了早飯,把要辦事的安排好,就去市場吃大家津津樂道的蜂腰豆花。
市場位於街道中心,是八十年代建的一個蔬菜市場,後來建了新的蔬菜市場,這個市場就成了小吃市場。
趙晨光聽人說賣蜂腰豆花的是一個高挑細腰二十多歲的小媳婦,只要進了市場,一眼就能認出來。
早上九點多,來市場吃早餐的高峰期已過,擺攤的有二十幾位,吃飯的卻沒有幾個人。
柳青把穿在身上的圍裙剛脫下來,準備去買些香菜。
趙晨光走進了市場,一眼就看到了高挑細腰的柳青,心裡暗暗嘆息:“蜂腰豆花,果然名不虛傳,兩隻手都能摟的過來。”
柳青剛要走,趙晨光趕忙一屁股坐在豆花攤的凳子上,對著柳青說:“來兩碗豆花,多放熟油辣子和醋,不要蔥花。”
柳青麻利的從豆花挑子裡舀出兩碗豆花,澆上鹽醋和熟油辣子,然後熱情的問:“要不要香菜?”
“要,要。沒有香菜豆花不香了,沒味了。”趙晨光說。
柳青撒上香菜,端到趙晨光面前。
趙晨光看了一眼柳青,個子至少有一米七,面板有點黑,腫泡泡眼,眼睛不大,沒有皺紋,腰真的特別特別細,估計自己雙手就能捏完。手指細長,比臉稍黑,很粗糙。
趙晨光拿起勺子嚐了一下,入口絲滑,酸辣爽口,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兩碗豆花。
果然名不虛傳,一句話真好吃!
柳青又說:“再吃不吃油條或油餅,如果要,我可以給你去旁邊的攤子買。”
趙晨光停了一下說:“也行,來一份油條。”
自從吃了柳青的豆花,趙晨光念念不忘。兩天沒吃,覺得嘴裡沒味兒。
大灶早餐也有豆花,趙晨光特別喜歡吃,只誇師傅做的好,比高檔酒店做的好吃。
回到家,趙晨光向楊蓉炫耀大灶的豆花如何如何好吃,如何如何的香辣可口,還說:“人人都說區上啥都好,我看不見得,就說豆花吧,區委區政府和各種高檔酒店街道小攤,都不及我們縣政府大灶師傅做的好吃。那可是真手藝,讓人吃一次,就會上癮,一天不吃,就覺得嘴裡沒味兒。哪個香啊,嘖嘖嘖,真的是……”
“你真正長著一個農村人的肚子,吃啥都是香的。整天吃啊吃的,一副窮酸樣,不怕人笑話。現在是副縣長了,別老在別人面前提這好吃那好吃的,別人會看不起的。”楊蓉打斷趙晨光的話說。
“我就是到你面前說說而已。”趙晨光悻悻的說。
“不是我說你,我是怕人家笑話你,看不起你。前幾年,調來一個區委副書記,吃飯時,頓頓要吃肉,而且每次都是大半碗,吃的嘴角流油,別人都罵他八輩子沒吃過肉,逮住免費的肉,不要命的吃,不怕吃的撐死。人言可畏,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注意點還是好。”
“我也聽說過,那區委副書記也可憐,從小出生在咱省特別特別窮的一個縣,參加工作之前,很少吃過肉。他經常說,父母為了供他上學,年年養豬賣了給他交學費,上小學幾乎沒有吃過肉,每隔一年留一罐子豬油,炒菜時放一點兒,一次不敢放的多,放多了,下一年只能清水煮菜了。”趙副縣長說。
“人走到那一步說那一步的話,都當區委副書記了,還不注意形象。想吃可以買回家或者拿回家吃,一頓吃十斤也沒人說。”楊蓉用嘲弄的語氣說。
那天吃了柳青的豆花,趙晨光第二天早上吃大灶的豆花,瞬間不香了,如同嚼蠟。
好幾次讓人將柳青的豆花買回來吃,但味道沒有在攤子上第一次吃的香。
強忍著不想柳青的豆花,但一想到柳青的細腰,卻不由自主地想吃柳青的豆花,就像懷孕的孕婦,想吃啥立馬就得吃,不吃寢食不安,煩躁不安。
堅持了好幾天,終於按耐不住,下午決定去市場吃蜂腰豆花。
市場晚上吃飯的比早上人多,有的攤位擺到凌晨一點兩點才收攤。
走進市場,趙晨光看了看,沒看見柳青和她的豆花攤。
柳青的攤位上擺著一個賣雞蛋煎餅的攤子,攤主是個四十左右胖乎乎的白淨女人。
趙晨光坐在攤子前的小飯桌旁說:“來一份不加雞蛋卷酸菜的煎餅,再要一碗雞蛋醪糟湯。”
白淨女人朝後面喊道:“來一碗雞蛋醪糟湯。”
說完,快速地把麵糊倒進煎餅鍋,用鏟子在麵糊上旋轉一週,麵糊頓時成為一個薄薄的圓餅,等了兩分鐘左右,把煎餅翻個身,又等了兩分鐘,然後放上酸菜,攤平,兩面往裡一折,然後下面往上再一折,接著捲上去,遞給趙晨光。
趙晨光一邊吃一邊問:“記得這兒是個賣豆花的,咋變成你賣煎餅了?”
“你說柳青吧?她有病了,要做手術,暫時不擺了,我就從裡面搬出來了。”白淨女人說。
趙晨光想問柳青得了啥病,又怕被白淨女人誤會,吃完就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