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齋這邊的聲響不小，晨起時分各個院子都陸續聽到了訊息。
有曲氏鍾氏這樣膽小的權當沒聽見，鳳五這樣事不關已的多說說上兩句也是不去的，鳳七是最早趕來的那個。
她進門見韓湛和鳳緲緲都在，連忙上前行了禮，說“主君萬福，二姐姐我聽了訊息就趕過來了，大娘子這是怎麼了？”
沈夕純終於安穩，鳳緲緲瞪著眼睛半個晚上也終於困了，打了個哈欠道“不知怎的半夜小產，好在郎中已經控制住病情。”
她擔憂的望著韓湛，他疲乏的閉著眼睛歇著，鳳七有些摸不準主君的意思，低聲問鳳緲緲“二姐姐，大娘子的孩子還好吧？”
鳳緲緲搖了搖頭，拉著她坐在自已身邊“沒了。”
院門處一陣騷動，鳳緲緲疲憊的看著門口，韓湛更是眼睛都沒抬一下，兩人真是倦了。
不過一時半刻，韓老夫人拖著不利索的身子進門，哀嚎道“誒呦，我的孫子啊，這到底是怎麼了！”
韓湛咬了咬下唇，從羅漢床上下來，鳳緲緲和鳳七緊隨其後。
他直接從韓氏手中接過韓老夫人，沉聲說“大娘子半夜小產落胎，現下已經安穩了。”
韓氏疾言厲色的指著鳳緲緲訓斥“鳳氏，你算什麼東西，見到老夫人竟然不行禮問安。”
韓老夫人由著韓湛扶著坐在羅漢床的一側，韓湛瞪了眼韓氏“吵嚷什麼！大娘子還在裡面昏睡，這裡輪得到你耍威風。”
韓老夫人朝韓氏搖頭，伸手拉著韓湛急切的問“是哥兒還是姐兒？”
韓氏嘟囔一句妾身知錯，就回到老夫人身側侍奉。
“哥兒，都已經成型，我已經叫人處理了，母親不要太過悲傷。”
床幔中哭喊出聲，不知她何時醒了，如馨端著湯藥上前“大娘子你終於醒了，快起來喝藥吧。”
沈夕純用手背擋著嘴鼻泣不成聲，一時間也喝不進去湯藥，鳳七上前兩步對如馨說“湯藥一時半會也喝不了，拿到小廚房溫著去。”
韓老夫人急得跺著手中的柺杖，萬般嘆息“哥兒啊，這可是嫡子啊！就這麼沒了！郎中呢？跟我找來，我要問問到底是怎麼了！”
韓氏命人找來郎中，郎中也是滿臉愁容，歪著腦袋分析“婦人有孕本就兇險，何時小產的都有，但一般三月之後便不會輕易小產，況且大娘子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子。”
“說重點！”韓老夫人聽著著急。
“聽下人說，大娘子夜半大出血導致小產，可通常都出現在生產途中，異常兇險，可沒有外力就大出血導致落胎的，確實奇怪。”
如馨跪在堂下，狠狠磕了三個頭“老夫人，主君，我家大娘子一直胎象穩固，從無不適，無故突然小產請主君徹查。”
韓湛問郎中“以你所見可能是為何？”
郎中道“大出血常因外力重擊導致，不是這個的話，能導致這麼大血量的原因定是有活血化瘀藥力的東西進入到大娘子身體，這才都是驟然大出血小產。”
韓老夫人心下一琢磨，再次確認“你是說大娘子吃了什麼活血化瘀的藥這才小產？”
“倒也不都是藥，香料中的麝香也有此功效。”
如馨道“大娘子有孕以來飲食格外注意，香料更是碰都不敢碰的，請主君明察。”
鳳緲緲提醒道“那有什麼是昨日與尋常不同的地方嗎？”
鳳七的手忽而一緊，緊緊扭著手帕‘那碗燕窩。’
鳳緲緲還來不及反應，如馨說“大娘子的吃食向來都是小廚房做了直接在房中用的，小廚房中的婆子都是沈府的老人，別的，昨日鳳七小娘送來了。”
“燕窩，昨日與平日裡不同的就是鳳小娘送來的燕窩，大娘子本也不願吃的，嚐了一口覺得不錯，便吃了些。”
鳳七嚇的連忙跪在堂下，顫顫的說“我昨日是送來了血燕，這燕窩絕對沒有問題，我自已也用了。”
她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鳳緲緲，鳳緲緲頓覺不好。
韓氏責問“你怎麼能買得起燕窩！你那點月錢怎能用上這樣的好東西！說，是不是買到了劣質的燕窩這才害了大娘子！”
鳳七果真磕了頭之後，悲慼的說“我身份低微自是用不了這樣好的東西，這是鳳二姐姐給的，我也不捨得吃，便煮好了孝敬大娘子的。”
果然，這一切直指她而來，不過燕窩她用了好久自然不可能出現問題。
鳳緲緲走到堂下，道“我的燕窩絕不可能出現問題，我也是日日都用，不論是吃了還是敷臉從未出現過問題。”
韓氏嫉妒眼紅急了，指責道“你竟然用這麼貴重的東西敷臉，你。”
“好了，是不是燕窩還沒有定論，還是讓郎中來驗一驗吧。”韓湛更加頭疼。
如馨回稟“燕窩還有剩餘，我給郎中取來。”
她忙起身將湯盅拿來，郎中檢驗，眾人都好奇結果，驗過之後郎中道“國公爺，餘下的血燕燕窩中，湯水已是金黃色，底部沉有粉末。”
“仔細聞來有淡淡的藥味，嘗之微甜，應該是有心之人將藏紅花磨成粉末，再將血燕浸泡，做成湯盅。”
“長時間浸泡這才使藏紅花粉末從血燕脫落，這樣大劑量的藏紅花吃下，定然會血湧而導致大出血。”
鳳七滿眼不可置信的望著鳳緲緲“二姐姐，這是你給我的啊？我是你的妹妹，你為何讓我每日都吃這些？若不是我將血燕奉給大娘子，我還感激涕零的吃著這些！你到底是何居心？”
郎中說“尋常婦人用一星半點也沒什麼，只是這麼大劑量用下去怕是不好受孕。”
鳳七反而起身，抓著鳳緲緲瘋了似的說“姐姐，我拿你當真心姐妹，你卻怕我懷上主君的孩子？”
鳳緲緲怒極，推開她，朝眾人解釋“我也日日都吃，這裡面怎麼會有藏紅花？”
鳳七跌在地上，狠命的朝主君和韓老夫人磕頭，哭喊道“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大娘子也不會小產，都是我的錯，求主君責罰妾身吧，求主君責罰妾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