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父頭疼的時候小崽崽就如同縮在龜殼的小烏龜一般,慢吞吞的抬眼,悄悄的掃視著這房間。
真好啊……
小崽崽有些羨慕,也只是單純的羨慕,他不敢奢望太多,即使這是自已的親生父母。
在養父母手下生活那麼久,小崽崽最是看的清人心都是偏的,他從不指望有誰全心全意的愛他,照顧他。
他只是希望可以分到一些幸福來填補這些年無望的幻想。
養父母死的那一刻小崽崽以為自已再也沒有家了,雖然也不知道曾經那個處處都是打罵和冰冷的地方算不算是他的家。
可他也確實無處可去。
直到被孤兒院發現他是何家的孩子,那一刻說不出的開心,他又有家了,自已真正的家,說不定他會獲得很多很多曾經羨慕的幸福。
連抑鬱症都有所緩解,可當他踏足自已的新家後發現,原來這裡早就已經有了主人。
還是一個乾淨清秀的小主人,襯得他如同地裡的淤泥一般,髒兮兮的,不論在哪裡,他似乎都是多餘的那個。
抑鬱症本就是一個心理疾病,痛苦的不止是身體,而是那總是胡思亂想的腦袋,是那遍佈視線的情緒。
何父最後每個糖果都拿了一種,這裡的種類不算多,大都是何烈和何焰兩個孩子嘗過很多糖果後留下的自已認為好吃的幾種。
“都拿著去吃吧,以後還想吃就讓管家叔叔帶你來這裡就好。”
何父的聲音很溫潤,主動揉了揉小崽崽的頭髮,把糖果塞到小崽崽的手裡,話裡話外都是希望小崽崽能夠融入這個大家庭。
抱著滿懷的糖果,小崽崽罕見的給了面子點了點頭,何父欣慰的差點落下淚來,畢竟小崽崽能夠給予的回應實在是太少了。
以至於每一次回應都讓他覺得驚喜。
“好了,這次的宴會先擱置著,等過兩天你狀態好一些了爸爸重新給你補辦一個。”
何父以為自已說的話完全顧及了小崽崽的感受。
可生了病的小崽崽比普通人要敏感千倍萬倍,這話也許是思慮周全的,但小崽崽卻總是會有無數不好的想法閃過。
爸爸會不會嫌棄他了呢?會不會覺得他不配合呢?
小崽崽的眼睛越來越暗淡,可他習慣性隱藏住自已不好的情緒,當初跟著養父母的時候自已所有不好的情緒都會被歸類為“翅膀硬了”“忤逆父母”。
於是小小的年紀他便已經強逼著自已不能把情緒傳播給別人,今天是個意外,那麼多人在那,驚恐讓他無法直立。
他以後……會控制的。
不想被討厭……
兩人剛離開零食房何父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喂?怎麼了老婆?”
何父沒開揚聲器,所以小崽崽聽不見,但小何棄卻能聽到,畢竟他有“作弊神器”。
【好氣哦!原主的母親說那個何烈現在心情很差,讓原主的父親帶著你先回房間!到底誰才是他們親生的啊!】
毛球球氣的直掉毛,看到小何棄無動於衷毛毛抖的更厲害了。
【七七你都不生氣嗎?!】
小何棄沒有回答毛球球的問題,只是反問道:“如果現在有一個小崽崽過來跟泥說,其實泥繫結錯了,他才是泥的宿主,毛球球會做什麼呀?”
【誰管他啊!七七才是我的!】
毛球球一秒都沒停留答道,還要使勁湊到小何棄面前以表忠心。
“對啊,原主的爸爸媽媽也是這樣想的,先來後到,如果是隻認血緣關係毫無感情的家族那窩就沒有來的必要啦!”
那種家族雖然也是冰冷無情的,但好歹原主不會死。
注重感情沒有什麼不好的,原主的爸爸媽媽想要中和,希望三個孩子的關係能培養起來,卻不知道這裡有一個知道真相且可以製造誤會的人攪混水。
那註定便不能安寧。
毛球球又陷入了思索,最近他在大量吸收著人類的情緒和思想。
何父答應下來,掛了電話後有些嘆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調節三個孩子之間的關係,又不好主動插手,小烈那邊覺得愧疚,時常會自責。
而面前的小孩又什麼話都不說,沉默的可怕。
無錯書吧真是讓人束手無策。
“爸爸先帶你回你的房間好不好?晚上餓了就喊爸爸好嗎?”
小崽崽此時已經放空了,對外界沒有任何回應,昨天也是如此,明明是剛找到自已的親生父母,可小崽崽卻是探頭探腦的後退。
沒有哭泣沒有難過,甚至看不清神情。
好像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一樣,冷漠的不像是小孩子。
所以何父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小崽崽溝通,只好抱起小崽崽進了房間,不安的在門口留下一個保姆看守著,但凡裡面有任何動靜都可以第一時間進去檢視。
不放一個人在外面何父總覺得心裡不安。
安置好小崽崽何父想著去看看小烈,還沒走到大廳就收到了醫生的訊息。
(何總,那孩子的心理問題不小,初步判定可能是抑鬱症,而且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跡,身體非常不好,長期營養跟不上,腸胃尤其嚴重,反正除了這孩子的模樣看著還正常,其他地方都不正常。)
這醫生在何家不少年了,相當於半個何家人了,所以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的沒有絲毫隱瞞。
只是這直白的話語看的人心驚膽戰,明明只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文字,卻讓人心臟都泛著酸澀,作為孩子父親的何父更是不可置信。
他的一生都算順遂,按部就班的繼承偌大的家業,遇到的女人剛好是自已心儀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是一個穩重上進一個乖軟懂事。
當然,乖軟懂事的那個雖然不算自已的親生孩子,但都是身體健康無病無災的。
可這孩子打的他措手不及,單單只是一個粗略的檢查便這麼多病症,原來那搖搖欲墜的小身體已經撐住了那麼久啊……
是否是強撐著在等待著他們這對不稱職的父母呢?
沒人知道此時何父在想什麼,發了會兒呆後何父快步跑到大廳,拽住還在勸慰何烈的何母走了出去。
搞得何烈的眼淚都不知道要落還是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