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帶我姐去哪兒啦,怎麼不帶我們。”
七八歲年紀胖嘟嘟的小男兒兩步從門口跳到蘇婉面前,控訴著家裡兩位女同志對兄弟倆的冷落。
沒等蘇婉回答,顏名都小朋友已經來到顏蘇蘇身邊,一邊圍著姐姐轉圈圈,一邊支稜著小鼻子嗅來嗅去。
等蘇婉關上家門,完成證據蒐集的顏名都已經湊到雙胞胎兄弟跟前,一邊嘰嘰咕咕,聲音卻能讓家裡所有人聽到,一邊杏眼對著媽媽姐姐來回眨巴。
“好香,她們肯定揹著我們吃了好多好吃的。”
回到家裡的顏蘇蘇早不見之前的淑女乖巧。
隨意橫躺到客廳的長條沙發上,顏蘇蘇伸手,愛撫地拍了拍了胖弟弟的圓腦門。
“幸虧把你養得白白胖胖,要不就你這三句離不開吃喝,別人還以為家裡怎麼委著你了呢。顏豆豆,去,給媽媽姐姐倒杯水。”
反駁的話在觸到姐姐看過來的視線時被堵了回去。
十歲差異的血脈壓制不是說著玩的。
再說親姐總能拿出各種沒見過的好吃的,在這點上,小名豆豆的顏名都還是非常信服的。
小胖仔嘟著嘴巴,啪嗒啪嗒地往廚房走,嘴裡不滿的哼唧聲卻一直沒停下。
與活潑多話的孿生兄弟不同,跟回來的媽媽姐姐打了招呼,之後繼續坐在一邊安靜看書的顏名城才說得上是“真乖巧”。
蘇婉接過顏名都小朋友顫顫巍巍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之後,伸手捏了捏胖兒子的圓臉蛋兒。
“謝謝豆豆。”
接著又走近小兒子,摸了摸顏明城的小臉。
最後看向一副懶散相又準備開始逗弟弟的大女兒。
想了想,蘇婉還是決定明天單獨找時間和女兒談婚約的事吧。
奉行一碗水端不平也要儘量平,蘇婉對馬上成年的女兒也來了一番“愛的掐掐”,之後才走向主臥。
“豆包你們倆睡覺時間可快到了啊,我去換個衣服,一會兒出來叫你們。”
這下,客廳裡只剩姐弟三人了。
“晚上在林榮榮家沒吃好?”
顏蘇蘇看著顏豆豆小朋友一直在旁邊對著自己擠咕眨咕,懶洋洋地開口問道。
晚上去雷家有相親的緣由在,蘇婉就沒帶雙胞胎一起。
丈夫顏正又在出差,蘇婉於是拜託隔壁林家幫忙照顧下兩個兒子,晚飯也直接在那邊解決了。
多年鄰居,林家的小兒子林榮榮和雙胞胎同樣年紀,同在一個班,互相托付照顧的事在兩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只不過,林家的伙食和顏家比還是差了點兒。
更別說,沒有顏蘇蘇這個外掛投食達人在。
“嗯嗯嗯,沒吃好。”
顏豆豆小朋友聽到顏蘇蘇的提問,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點頭,表示對晚餐的不滿足,同時期待地看著姐姐。
“成。”
顏蘇蘇起身,慢吞吞走向自己的房間。
顏名都急忙跟上,顏名城則抬起頭,小大人似的無奈搖了搖頭。
顏蘇蘇開啟房間裡的櫃子。
顏名都探頭探腦無果。
關上櫃門,顏蘇蘇把手上的紙袋遞給胖弟弟。
“在……”
“在房間吃,不能被別人看到,媽爸最好也不要;和包包分著吃,吃完收拾好。是吧是吧,我都記得噠。”
沒等顏蘇蘇囑咐,顏名都早就學會搶答。
“行,去吧。”
捏了捏弟弟的肉臉蛋,顏蘇蘇心裡再次感嘆,怪不得母上大人喜歡這個動作,確實解壓。
看著顏名都小朋友抱著袋子蹦蹦跳跳,離開房間還不幫她把門帶上,顏蘇蘇不由露出了笑容。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將近十八年,要說最大的收穫,還要數這些讓她感受到真摯愛意的親人們了。
是的,顏蘇蘇是個穿越者。
作為二十二世紀普通二本院校的普通大一新生,顏蘇蘇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發熱竟然讓自己某個早上突然起不了身來。
再次睜眼,顏蘇蘇沒等到室友帶來的午飯,反倒成了平行世界五十年代末的一個小嬰兒。
前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顏蘇蘇的人際關係十分簡單,除了擔心相處良好的室友們發現她涼了會不會產生心理陰影,倒也沒有其他牽掛。
更何況,在嬰兒床上發呆時,顏蘇蘇發現自己的意識繫結了淘淘購物系統,而發熱前剛剛兌現的彩票一等獎餘額也自動關聯到了系統的虛擬賬戶。
穿越了,錢還在,連花錢的渠道都跟著來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於是,小寶寶顏蘇蘇就此開啟了無憂模式。
身體年齡似乎也影響著心理年齡,顏蘇蘇每天吃吃喝喝睡睡,和新鮮出爐的爸媽聯絡感情,每一次哭笑賣萌都必有回應。
漸漸,顏蘇蘇適應了新的時代、身份、年齡,真正開始了新的人生。
顏蘇蘇父母感情很好,對孩子更是寵愛有加。
顏蘇兩家的情況不談,單說夫妻倆,雙雙在鋼鐵廠任職,一個是技術骨幹,一個負責廠裡的宣傳,在整個職工大院,也是數得上號的。
有著系統的顏蘇蘇成長在這樣物質與精神雙重富足的家庭,上一世的情感缺失早已被加倍補足。
然而,時代的浪潮下,每個人都是渺小的。
即使知道了某些歷史走向,也不能避免其影響。
比如外公的急流勇退;
比如顏蘇蘇晚上路過主臥,偶然聽到父母談話中對她畢業後安排的擔憂;
比如公告欄上,街道辦張貼的下鄉倡議一天比一天用詞強硬……
誰成想,生活處處有“驚喜”。
比畢業證和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通知來得更早的,竟然是一樁婚約。
對於婚事,顏蘇蘇倒也沒有過於反感。
首先,下鄉是肯定不會下鄉的。
就算是前世在孤兒院長大,她也沒幹過什麼體力活,更不用說這一世了。
其次,爸媽都是廠裡的骨幹,頂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工作,換自己新人職工身份,都非常不划算,這也不用想了。
再來,想找合適的工作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兒。
現在的經濟情況就是這樣,好多廠子暫時都不準備招工,即使有那麼一兩個名額,沒等更多人知道,已經內部消化了。
所以,結婚倒不失為解決當下問題的一個好方法,只不過雷清安成為了她第一個相親物件罷了。
說實話,和顏蘇蘇在這個時代見過的絕大多數人相比,雷清安都可以說是足夠優秀。
相貌身材沒得挑不說,人品也是經過了部隊的檢驗。
更不用說兩家知根知底,長輩們關係又很不錯。
至於年齡差嘛……
真要說起心理年齡,顏蘇蘇才是年長的那個,真說不好誰更佔便宜。
雷清安的傷?
不論是部隊,還是雷家,都在努力跟進。
雖然康復到最佳狀態幾乎不太可能,但恢復正常行走生活,只是時間長短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
聽今天雷清安的意思,雖然沒有明說,雖然表現得很禮貌得體,但他的話明顯是對長輩們定下的婚約不甚認同。
重活一世,身負系統,又有了至愛自己的家人。
即使是在這樣的特殊年代,顏蘇蘇也早已決定絕不委屈自己,要肆意地活著。
雷清安作為婚姻物件確實不錯,但如果對方無心,上趕著嫁人也有違自己這一世的生活目標。
覆盤了兩世第一次相親經歷的顏蘇蘇躺到床上,心裡給“雷清安”三個字隱隱畫了個叉。
隨後便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乾脆地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