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陣陣,滂沱大雨傾然而至!
重重雨幕之中,食日寨內兩道身影你來我往,道法戰技、刀罡戟光爭鋒不斷,盤古分身和苟食日都爆發出彼此的最強戰力。
盤古分身渾身鮮血淋漓,體內生死輪轉法沒有一刻停止運轉。
但這門道籙寶術畢竟殘缺不全,面對苟食日連綿不絕的異象攻勢,終究是顯露出恢復不及的弊端。
燧人氏沉聲道:“小子,憑你現在的實力鬥不過他的,還是早點脫身為好。”
“老祖宗,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有退路嗎?”風無憂心中沉甸甸的,傷勢不斷加重,戰意卻越發高漲。
燧人氏心中輕嘆,若是同輩之爭,世外桃源的九位半神是不會插手的。
可苟食日已經知道烈風部的訊息,也知道風無憂掌握著神魔級經典,必然會想方設法奪取。
今日風無憂可以轉身逃跑,可烈風部家大業大,苟食日若是決心屠戮,烈風部的族人們必死無疑。
“與其說這些,老祖宗不如到我秘藏中一觀。”盤古分身險而又險避開方天畫戟一擊,眉頭深深皺著,“混沌秘藏不知為何,生機死氣衝突不斷,大大影響我法力運用。”
風無憂本體開闢秘藏後,便能與盤古分身法力共通,二者合二為一時,實力雖然沒有變化,但混沌秘藏卻能為盤古分身所用。
可奇怪的是,此刻混沌秘藏內,生機死氣宛如戰場交鋒廝殺的悍將,將秘藏攪得天翻地覆。
燧人氏一怔,旋即將心神投注到混沌秘藏,頓時看到重重鴻蒙紫氣之中,屬於風無憂的生機死氣形成陰陽輪轉之勢,中心位置似乎正在醞釀某種奇妙事物。
“這是……”燧人氏臉上閃過困惑之色,腦海中塵封的記憶漸漸湧現,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道,“生死輪轉,陰陽兩界。神農之嗣,門之異象。”
風無憂心中一震,燧人氏這句話,描述的是神農神嗣的誕生。
據說三皇五帝開闢的乃是供奉盤古神的混沌秘藏,但盤古神已死,自然不存在盤古神嗣之說。
可三皇五帝皆有經天緯地之才,他們透過確立秘藏修行的道路,引得天道反哺,成就神魔後修成了屬於自身的神嗣異象。
燧人氏面露狂喜之色,哈哈大笑道:“小子,你還記得神農度生死的故事嗎?”
神農度生死,是繼神農攀正道、神農入歧途後的第三篇故事。
傳說神農氏在土伯幫助下,以九千九百年的壽元為代價,順利透過失魂山、落魄谷,終於來到了生死門的面前。
生死門高達萬丈,雕刻著日月山川、三千神魔種族,門戶大開,透發出強烈無比的生命氣息。
令神農氏驚訝的是,生死門並非他想象中門可羅雀,恰恰相反的是,這裡充斥著無數的神魔種族,正在不斷往生死門中湧去。
除了奮發向上、不斷衝擊生死門的生靈之外,更多的生靈則是一副醉生夢死的模樣,擺出各種美酒佳餚,喝得酩酊大醉。
“嗝!!!”一頭神龍醉醺醺打著酒嗝,揉了揉眼睛看向神農氏,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人族?哈哈哈,洪荒大陸最卑賤的人族啊,你是怎麼透過歧途的,居然能來到生死門前?”
神龍的笑聲引起了眾多生靈的注意,他們齊刷刷扭頭看來,注視著地上的神農氏。
相比起神魔種族高聳入雲的身軀,神農氏無疑是渺小無比。
但經過正道、歧途、失魂山、落魄谷的歷練後,他早就磨礪出一顆璀璨道心,當下不卑不亢與他們交談起來。
在生死門前,所有生靈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復活還陽,因此沒有人對神農氏出手。
只是,神農氏畢竟是第一個走到生死門前的人族,出於好奇之心,他們圍繞著神農氏好奇地打探著。
得知神農氏與土伯的交易後,神龍憐憫地看了他一眼,聲如雷鳴道:“可憐的神農氏啊,你連正道、歧途都無法透過,又如何透過生死門的考驗呢?”
神農氏不解道:“生死門還有考驗嗎?難道不是直接走進去便能復活還陽?”
神龍瞥了他一眼,搖頭輕嘆道:“神農氏啊,這裡所有的生靈,都是得到土伯恩賜,才得以度過正道、歧途。可百萬年來,從來沒有生靈能走出生死門。”
“生死門的奧妙如何,你自已進去體會一番吧。等你失敗百次、千次、萬次,你就會知道我們為何灰心喪氣。”
神農氏還想追問,但神龍卻將身體盤旋起來,陷入了沉睡之中。
相比起神龍龐大的身軀,神農氏就像是一隻螻蟻,除非神龍主動與他交談,否則無論神農氏呼喊得再大聲,神龍都聽不到他的聲音。
神農氏又看了看其他生靈,企圖從他們口中得知生死門的奧秘。
但好奇心一過後,這些神魔種族都失去了對神農氏的興趣,連與他交談的興致都沒有。
“罷了,生死門近在眼前,還是儘快還陽復活。”神農氏輕輕一嘆,隨即邁開步伐踏入生死門。
剛一邁入門中,神農氏的耳邊就響起聲音。
“生死門中決生死,困獸猶鬥勿止步。拼將周身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
神農氏微微一怔,不解其意,但在看到周圍生靈拼盡全力奔跑的模樣,一咬牙邁開步伐全力衝刺。
然而,神農氏的力量遠遠不如神魔種族,很快就連他們的影子都看不到。
見此情形,神農氏心中不禁忐忑不安。
按照神龍的話,連強橫無比的神魔種族都無法透過,他一個體魄孱弱的人族,又怎麼可能度過生死門呢?
可儘管如此,神農氏還是沒有放棄,咬牙順著生死門內的通道開始奔跑。
不知過了多久,神農氏依靠頑強的意志,終於與眾多的神魔種族生靈並駕齊驅。
一頭鳳凰轉頭看來,被神農氏頑強的意志所打動,主動與他攀談道:“人族啊,你的力量如此弱小,居然能夠趕上我們的腳步?”
神農氏滿頭汗水,面色微白,不解問道:“鳳凰啊,你的力量如此強大,可為什麼你的速度這麼慢呢?”
鳳凰搖頭道:“人族啊,沒有人知道生死門的盡頭在哪,如果我不留存一些力量,一旦在生死門力竭而死,就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重來?”神農氏好奇問道。
鳳凰解釋道:“如果你在力量耗盡之前,看不到生死門的盡頭,可以選擇停下腳步。如此一來,生死門便會將你送往出,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
鳳凰五彩羽翼上火光蒸騰,露出疲倦的神色,打著哈欠道:“今天我乏了,先去睡個覺補充體力,明日再進去生死門嘗試。”
話音剛落,鳳凰羽翼收攏,身形頓止,生死門感應到鳳凰止步後,散發出一股神秘吸力,牽扯著她快速消失在神農氏身後。
“神魔種族,也不過如此嘛。”神農氏看向周圍的神魔種族,目光中帶著憐憫。
神魔種族天生力量強大,生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他們在生死門的表現,卻比神農氏要差得多。
神農氏看得出來,這頭鳳凰並未力竭,只是想找個理由偷懶罷了。
“不過鳳凰的話至少給了我希望,只要我在力竭之前停下腳步,就能平安回到幽都。”神農氏心中暗道。
神農氏面色蒼白,權衡片刻後開始放慢腳步,儘可能在生死門中走得更遠一些。
真龍,鳳凰,麒麟……
一頭又一頭神魔種族的生靈,被神農氏趕超,甚至是遠遠拋在後頭。
然而,在眾多的神魔種族中,神農氏卻發現一頭極其古怪的生靈。
神魔種族天生體型龐大,神農氏在他們面前就像一隻螞蟻,而這頭長著一對翅膀、形如蝌蚪的生靈,卻比神農氏還要渺小千倍。
在神農氏看來,它前進的速度,比起螞蟻全力奔跑也相差無幾,可它仍是拼盡全力揮舞著翅膀。
察覺到神農氏從身旁經過時,這頭生靈只是瞥了他一眼,並沒有過多關注。
神農氏奔跑得氣喘吁吁,忍不住放慢腳步,隨口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為何你的力量,比起人族還要弱小?”
這頭生靈起初並不搭理神農氏,但似乎被他喊得煩了,氣呼呼看向神農氏。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蜉蝣。”
“第二,我雖然弱小,但透過生死門靠得可不是力量。”
神農氏納悶道:“你這話說的,好像你一定能透過生死門一樣。”
蜉蝣大笑道:“神農氏啊,我們蜉蝣一族,朝生夕死。每次死亡之後,都會回到生死門前,反反覆覆經歷復活還陽的過程,這生死門我早就透過無數次了。”
“怎麼可能?”神農氏大驚,隨即心頭湧上狂喜,誠心請教道,“蜉蝣啊,可否請你告訴我,生死門的盡頭在何方呢?”
蜉蝣氣喘吁吁,聲音漸漸變得微弱,氣息也在消散,但仍是搖頭道:“這是我們蜉蝣一族最大的秘密,我是不可能告訴你的。”
神農氏無可奈何,只能跟隨在蜉蝣身旁,打算透過觀察蜉蝣來尋找生死門的奧秘。
漸漸地,生死門中的其他生靈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一旦停下腳步,立刻會被身後的光門吸引,快速倒退離開生死門。
就在某一個瞬間,神農氏郝然發覺,身旁拼命奔跑的蜉蝣陡生異變,化作一道光芒向前飛速離去。
“我絕不能倒下!”神農氏看著蜉蝣消失的身影,心中暗暗道。
然而,神農氏心中忍不住升起對死亡的恐懼,他的力量漸漸消散,腳步漸漸停下,滿臉苦澀看著蜉蝣一寸一寸消失在視野中。
“如此漫長而無止境的道路,我根本不可能度過生死門。再跑下去,我必定會葬身於此,不如留著力氣,等待下一次的爆發。”
想到這裡,神農氏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也就在此刻,他忽覺天旋地轉,再次睜開眼時,已經立足在生死門前。
“這是怎麼回事?”神農氏愣了片刻。
他的身體沒有一絲一毫的疲憊感,似乎剛才經歷的一切只是夢境。
神龍恰好醒轉,看到神農氏迷惘的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神農氏啊,現在你明白了吧。如果你一直不停向前奔跑,總有一天你會累死在生死門中。”
“可一旦你停下腳步休息,立刻就會被生死門轉移出來。在我看來,生死門復活還陽就是一個騙局,沒有生靈能透過的。”
神農氏想起三日之約,焦急問道:“我在裡面度過了多久?”
“生死門時空自成一體,不管你在裡面奔跑多久,外界都只是一息而已。”神龍感嘆道,“正因如此,才更令人絕望啊。 ”
太陽太陽輪轉,日升日落便是一日,一日有八萬六千四百息。
如果神農氏願意的話,他一日之內可以在生死門中嘗試八萬六千四百次。
可生死門前眾多生靈,哪一個不是如此?
正是因為嘗試的次數太多太多,卻始終無法穿過生死門,這些生靈才會心灰意冷,選擇在此醉生夢死。
“我不信!”神農氏搖頭道,“連蜉蝣都能透過,我的力量比它強大千倍萬倍,有什麼理由失敗呢?”
神龍哈哈大笑道:“蜉蝣?連我們偉大的真龍都無法透過,世界上怎麼可能有比我們更強的生靈,怎麼可能透過生死門呢?”
蜉蝣的身軀,在神農氏眼中如同一隻螞蟻,在高達千丈的神魔種族眼中,更是微小到無法察覺。
他根本不相信,世上存在著能透過生死門的生物。
見神龍不信,神農氏也沒有辯解的想法。
他的時間所剩不多了,必須在三天內度過生死門。
一次!兩次!三次!
神農氏一次又一次闖入生死門,但每一次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整整三天過去了,神農氏在生死門中嘗試了二十五萬多次,多到他自已數都數不清。
他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但目光卻變得滄桑而麻木,只知道機械地在生死門中奔跑,卻忘記了自已原本的目的。
神農氏每一次的奔跑,都比上一次的距離要更遠一些,他的潛能在生死門中得到了完美的發揮。
可儘管如此,眼前的通道依舊是遙遙無期,看不到絲毫抵達盡頭的跡象。